第244章 最后一板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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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桑不用扭头也认识这个声音,这声音陪着她大半年,时常指点她,给她出过不少好主意。
是狠人阿娘。
今天三位娘都在用自己的方式护着她,林桑一颗心真是被暖透了。
越接触到狠人阿娘的见识和气度,她越知道对方不是普通人。相处的这些时间,林桑起初也做过各种推测,后来跟人产生了真感情,觉得这是对老人家的不敬,索性不去想这些,坦然跟人相处。
她甚至想过,就这样为老人养老送终也未尝不可。
后来她也发现了,家里但凡有客人来,狠人阿娘总是借故躲起来,像今天就一直躲在后堂,打着照顾产妇的旗号,没出来跟客人一起用餐。
林桑觉得她一定有难言之隐,所以每次都很配合。
想不到有一天,老太太要自曝马甲出来救她了,更想不到的是,本来就抖个不停的孙夫人一见对方,更是抖得跟筛糠一样。
因为她听见林桑嘴里叫的是“阿娘”,而她一惊之下,下意识喊的是“娘娘——”边喊还边想跪下来。
孙夫人手下间谍无数,自然是打听到了林桑家里认了两位干娘的新闻,一位是她没放在眼里的司马娘,还有一位听说是半道救回的孤寡老太太,她“嗤”了一声就更不放在心上了。
宫里的娘娘不见踪迹大半年了,圣上这大半年为了找人甚至无心国事,作为皇亲的孙夫人自然是知道的。
但她无论如何想不到,娘娘会跟这位穷苦而神秘的孤寡老太扯上关系,更想不到娘娘就是她一心要杀死的寡妇干娘。
将这大半年的前后细节一想,她抖得越发厉害,林桑几乎都提不住她,眼看就要赖在地上。
“娘娘,娘娘——”除了这两个字,她已经不会说话。不仅夫人如此,国舅爷也一副见鬼的表情,关键是全场年纪最大的马霸王一见也跪了下来。
他嘴里喊的也是“娘娘”,边喊还边拼命扯身边的齐德隆。
娘娘,宫里的娘娘?
整个吴越能被这样称呼的应该只有俩,皇后和太后娘娘。看狠人老太的年纪应该不会是皇后,所以——娘咧,转过弯来的林桑陷入自我怀疑,她到底是认了个什么人物做干娘?
林桑猜测过一百种可能,可终究被贫穷限制了想象,无论如何她没往金字塔顶端猜想呐。
刚才老太太那一句“那你认识我吗”,一副教训孙子的口吻,林桑瞬间还开过难不成这是国舅亲娘的脑洞。所以当真相赤裸裸砸下来时,她一脸傻样并没有比在场各位镇定多少。
狠人干娘呢,一贯地人狠话不多,她没搭理小配角孙夫人,也没回应马一霸的大礼,而是死死盯着孙国舅。
那货是现场第三个反应过来,也是第三个像蜡烛一般插下去的。
他噗通一声跪下,身子也跟着颤起来,牙齿咯咯响,还不敢不回答老太太的提问:“回,回娘娘的话,若愚,认,认识你老人家……”
原来这货叫孙若愚呀,林桑觉得玷污了好名字。他哪儿是若愚,分明是真蠢好嘛。
果然狠人老太也是这样想的,她不满意若愚兄的回答,眼神凶狠地问他:“你一口一个寡妇,你是对寡妇有什么意见?”
噗!林桑简直要喷出来,老太太说话还是这个风格。
哪位太后还不是寡妇了,可这个问题要让人家怎么样回答?果然孙家两口子只有磕头求饶的份。
就在这时,跟棒槌一样杵在旁边的内侍太监终于反应过来,他跑过来一下子跪倒在狠人老太身边,还“呀”地一下哭出了声。
“娘娘,我的太后娘娘哟,原来你老在这儿呀……陛下在宫里都快急疯喽……天可怜见,让奴才在这儿遇到了你……”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哭得痛快又伤心。
他是释放了,可怜一厅的人才反应过来,第五个跪下的是一直得到马大元提示的齐德隆。
这货腿软一跪,像触到了什么机关一下,乌拉拉一厅的人顿时跪了一地,林桑不能免俗地也跪了下来。刚才接旨的时候她还不愿意跪,可是拜一拜这位年迈又对她好的长辈,林桑心里甘愿。
可她愿意,太后还不愿了,她亲自走过来扶起了林桑:“你个傻子,你可是我闺女,闺女见了娘亲还要拜,这成什么体统,快起来。”
不仅闺女要起来,闺女家的娃也都统统不用跪。
这些孩子里,狠仁太后最早开始亲近的是小北,最疼的也是小北,她一手一个将龙凤胎小姐弟都扯了起来,然后对内侍太监道:“元宝,你也起来,让大家都起来吧。我朝百姓都不用跪拜,只是……”
她不怒自威,眼风瞟了孙家夫妇一眼。
这是不拿对方当人看的意思了。
林桑真想给老太太鼓掌,一直只知道她老人家人狠话不多,现在看来这明明就是母仪风范呀,她以前怎么没看出来?
从第一次寒风中相遇,到大半年来一起生活的点点滴滴,老人家的王霸之气其实一直加冕在身,在一点点回忆拼凑中,林桑慢慢回魂。
小北他们几个孩子心中也没有贫贱富贵的概念,太后,还是无亲无故的老人,在他们眼中没有太大区别,都是他们喜欢的阿奶,他们还跟从前那样紧紧牵着阿奶的手。
狠人太后这才真心笑了,现在老人家的心是一片柔软。
拍了拍老姐妹杨老太的手,她开始处理正事:“睦州杨司马——”
太后点名,杨谦赶紧出列。作为前榜探花,他上过金銮殿,自然也面见过吴越国王。放榜那天甚至太后也在,隔得远远的他拜见过太后,只是没想到亲娘这阵子新交的老姐妹赫然就是当年的太后。
那已是十几年前了,意气风发的少年成了如今沉稳的中年司马,他对太后的这一拜跟当年的并没有什么不同。
“睦州司马杨谦拜见太后娘娘,有什么吩咐,请娘娘示下。”
太后似乎也记起了当年青春得意的探花郎,她点点头:“老身寡妇家的,本来也不干涉你们的政务。只是有人仗着皇亲身份不做一点儿好事,偏老身在我这个闺女家里住了大半年,事情首尾都是清楚的。说不得只能麻烦杨司马,将孙家欺压百姓、横行乡里的事情都查清楚。探花郎,你可愿接下这件麻烦事?”
太后没说错,这是件麻烦事,接下此案势必得罪皇后,得罪孙家。
孙家是皇亲,也是勋贵,朝中大有盘根的势力在。
孙国舅是睦州人,他的罪行可以归睦州司马处置,但杨谦若狡猾一点,大可以孙家是皇亲为由,将烫手山芋甩向京师。
但杨谦却不打算这么做,他一个躬身跪倒:“杨谦谨遵太后懿旨。”
太后用了旧时称呼,难道他就忘了从前志向吗?救济百姓是最好的匡扶天下,杨谦激动得指尖发颤。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旁观的林桑也觉得时机差不多了,她突然开口,适时地祭出最后一板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