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有一种与天抗衡的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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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自己被委以重任，银子不纠结于领没领到重活了，俩姑娘赶着鸡鸭欢欢喜喜出门。
但是数量太多，驱赶起来一时颇为费力。
小银走了几步又折回来，伸手在篱笆门上抽了两根树枝。
林桑看懂她的意图，赞许地对她微笑点头。
这孩子红了脸，抿嘴一笑，赶上几步，将一根递给小西。俩人配合着包抄驱赶，接下来的操作就顺畅多了。
俩姑娘有了事忙，林桑打算安排剩下的活计。
她还没开口，小东抢先问她：“娘，你们昨天一定很挤吧，我给小房间再做一张床？”
林桑也正有此意，但她想做的不是床。
她对大孩子们道：“我听说过一种床，又宽敞又能放置东西，叫做榻榻米，我们家也做个榻榻米怎么样？”
大家又被突然冒出来的新名词整懵了。
林桑早有准备，她掏出画好的图纸。
对于木工活小东的悟性最高，马上反应过来。
“原来是这样，下面分成一格一格，掀开板子能当柜子放东西，盖上后上面能当床睡。”
家里连箱笼都没有，他本来想着，等床做好了，他就给家里打几个箱子柜子，免得娘有些什么都放床底下。
但他又有些犹豫，这些工具借了好几天，他不好意思拖着不还给狗子家。
林桑仿佛看出了他的想法，对大儿提议。
“晚点我们上狗子家一趟，商量一下拜师学艺的事。”
有了这两天的经验，她终于学会要避开人家的饭点。一会儿就是农家的早饭时间，家家都会升起炊烟。
小南听说家里要做新家具，也主动揽活：“娘，那我再上山砍些木头？”
小米一听，也赶紧道：“那我也去，再挖些野菜回来？这两天吃饱了，我们能再往深些的山里去。”
虽说娘前几天去镇上带回不少菜蔬，但总不能坐吃山空。
山里的野菜不要钱，在抠门方面，小米跟小南最有夫妻相。
林桑却神神秘秘地笑：“今天不挖野菜，我们从今天开始自己种菜吃。”
她知道山上现在什么情况。
小米这孩子为了一篓野菜，想来使尽了浑身解数，再往深山里去她也不放心啊。
听娘这么说，孩子们七嘴八舌问开了。
“娘，这么冷也能种菜？”
“没有水怎么办，菜能活吗？”
林桑相当自信：“当然能，保证活得好好的。”
低温不是最重要的，只要栽种有方，南方的冬天许多蔬菜都还能长。
关键还是天不下雨，现在除了深山的土壤还有点水分，每家菜地都是光秃秃的。
但她已经想到应对之法，这方法也不是她的独创，是个华国人都会。
林桑回屋，拿出一大叠麻布。
这是她拆下来的农场窗帘，厅里的帘布又厚又硬，捏着还扎手，不能做衣裳，但是能做菜筐啊。
林桑给女孩们伸手比划了一下。
“我们做几个这么大这么深的布筐，然后将菜地里的土装到布筐里，这个冬天我们就在筐里种菜。”
这个技能她熟悉得很，小时候的福利院就是这样种的，长大后买了公寓，她还学邻居在阳台上种过。
这是国人刻在dNA里的看家本领，无论国内还是国外，沙漠还是南极，地球还是太空，国人不管走到哪里，都能想办法种点小菜。
眼下不就天旱点儿吗，总比沙漠条件好吧，她还能搞不定？
“筐里种菜省水得很，以后我们把洗漱完的水储存起来浇菜，三四天浇灌一次，再加些肥料，就能养活了。”
实在不行不是还有她么，今天煮粥，她就将水偷换成了农场的山泉水。
今天一早起来，她首先将整个农场跑了一遍，见到她养的所有东西都在，设备也没丢。
只是工作人员一个也没看见，想来跟她本尊一样，都留在了那个世界。
她边走边挑，已经想好要种什么。
“这是软化菊苣和乌塌菜，都是可以零度以下种植的蔬菜。特别是菊苣，连光照都可以免去，越是低温叶片越紧实。”
她掏出几棵菜苗。
“这是羽衣甘蓝。”种成了可以拌沙拉改善口味，也可以拿来做包子，做饺子。
“还有这是香菜，也能在冬天种，就是不知道你们吃不吃得惯。”
大家都看傻眼了。
“娘，镇上怎么有这样多我们没吃过的菜卖？”
林桑脸都没红一下。
“那是自然，你们没见过的多了。不用奇怪，以后还有源源不断的冒出来。来，这是韭菜、菠菜，还有白菜……”
“哇——”孩子们都要乐疯了，简直像守着一个宝藏。
等这些菜都长成，哪怕地里的粮食不够吃，一家人也不至于挨饿。
林桑想了想：“但是这几种菜不耐寒，我们回头造个暖棚，这样一年四季家里都不会却新鲜蔬菜了。”
这也太高级了吧，有一种与天抗衡的质感。
旱天虽然没法种粮食，却能把菜种活，也就是说，连干旱这样的天灾都能克服一半了？
到底是林老师，孩子们的眼睛又开始发光。
她第一个得到大闺女的支持。
“娘，我会缝布筐，让我来。”
两个儿媳妇也是喜出望外：“筐里真的能种菜？那太好了，我们现在就缝。”
俩孩子私下也聊过，她们现在最怕的就是坐吃山空。
娘从前使劲让她们省口粮贴补娘家，她们心痛。
然后娘说不管娘家了，倒是说到做到，但是又让大家敞开肚子吃。
吃得大家是又幸福来又心痛，也不知道二十两银子能吃多久。
现在终于不只是单纯消耗，要开始生产了，就连小中劲头都很足。
他不会缝纫，但他搬出了拿手绝活：“娘，我去地里挖土。”
说完他还强调一句：“我保证这次不挖错。”
六岁的孩童放到后世还在撒泼打滚，这个时候的农家已经可以当半大孩子用了。
孩子有这积极性她必须支持啊。
“好，大家想的都很好，等中午以后，小中再去地里挖没有虫卵的土种菜。”
菜筐和土都有了，现在就还缺个暖棚。
听娘这么说，小东马上有了思路。
“那就用树干搭框架，再用茅草编四面的墙和屋顶。”
这样保温效果是好些，但林桑还嫌不够。
她突然像想到什么：“有了，我们再烧些木炭吧，晚上放一盆到暖棚里，鸡窝里也能放一个。”
小南觉得不可思议：“可是娘，我们没有炭窑，也能自己烧吗？”
以前冬天要用炭，就得省下米粮去换。
这两年粮食短缺，家里烧的都是柴，早就不用炭了。
林桑又将责任推到了镇上。
“我也是前些天听人说的，也不知道行不行，先烧一小缸试试。”
小南眼神相当期待，娘自从不补贴外家后，好主意一个接一个。
“娘，炭要放在哪里烧？”
林桑左右看看，瞄上了院子角落那个豁口的大水缸。
“这里不是有个坏掉的水缸吗，就用这个。我们先砍木头，除了做榻榻米的，烧炭的木头越硬越好。”
缸里烧炭，她还真试过一次，法子并不难。
那还是大学时期，有一次野营丢了燃料，林桑见同学露过一手，短短几个钟头，就烧出一铁锅的炭。
她还记得大致流程，懂一点个中理论。
兄弟两个见娘亲这样有把握，就商量着一起去伐木。
小桃怀着身孕，婆母让她少弯腰，她就带着小北裁布做筐。
小米见大家手里都有事，就给自己派了个编茅草的活，让小中给她打下手。
大家各司其职，只有林桑算是编外人员，一会帮帮屋里，一会帮帮院外。
到了中午时分，小银和小西赶着一群鸡鸭回来了。
小西进门就跟娘亲细细汇报。
“娘，地里有许多很小的洞，洞里有一粒粒弯弯的虫卵，就跟大哥上次挖回来的长得一样，鸡鸭倒是爱吃，也能吃得很干净。”
林桑心里先是一喜，果然设想是可行的，接着心又一沉。
肉眼可见的虫卵，数量得多恐怖。
整个睦州都在大旱，不把虫卵灭干净了，来年会是怎么个蝗灾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