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奶奶要翻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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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大家纷纷破防时，林桑在灶间喊了一嗓子：“将大门栓上，都进来洗手吃饭。”
洗手吃饭？多新鲜呐。
孩子们不知道吃饭为什么还要洗手，但娘亲有令谁都不敢违拗。
小南第一个洗干净，甩着两手问她：“娘，今天怎么在灶间吃？”
林桑“嘘”了一声，丢了块布给他擦手。
“都进来，把门关严，一会儿吃的时候也别喊，别让邻居听到，也不能让香味飘出去。”
荒年的冬天，农家不饿死就算大幸，谁家还有肉吃？
她是有心给家里改善伙食，但必须低调不惹众怒。
她突然想到里长俩夫妇，还有那个外冷内热的钱二叔。虽然接触得少，但她对这一家子观感很好。
想到他们，林桑取出家里最大的瓷碗满满码了一盆，然后将剩下的盛进一个大瓮里。
小中眼睛尖，立即问她：“娘，那一碗留着给谁吃？”
以前家里只会给他开点小灶，但林桑却说：“这是给爷爷奶奶的，一会天黑了，小东送去。”
小东想不到娘今天不对外婆好，转而对阿爷阿奶好了。
看来真的像娘说的，要跟以前的日子诀别。小东无条件同意，他愿意省给爷奶吃，俩老对他们一直很好，哪怕分了家也明里暗里照顾。
他痛快地应了一声，一边麻溜地给弟弟妹妹盛好了粥。冬天的寒夜，一家人就这样围着灶台痛痛快快吃起来。
这么一大盆肉竟然人人有份，小中心里虽然有些不乐意，但香喷喷的晚餐就摆在眼前，他也顾不上别的。
他都顾不上烫，夹起一大块肉就往嘴里送。
金黄油亮的兔肉真是太好吃了，能让人吞下舌头去。他记得家里以前也抓到过兔子，可从没做出这样的诱人的味道过，肉质也没有这样肥美。
不仅小中，孩子们埋头苦吃，舌头烫得发麻也舍不得吐出来，还有其他几种菜吸饱了肉汤，也好吃得要命。
大家谁也顾不上说话，一边喝粥，一边吃菜，一个个吃得瞪大了眼睛，幸福得都要哭出来。
他们压根忘了肉的味道，也忘了咸的滋味。
原来这么香浓，这么鲜美，这么让人满足。
特别是女孩子们，他们几乎是第一次吃肉。原来肉是这样的味道，吃到嘴里偎进心里，比闻起来还让人陶醉。
所以这些好东西以后一家人要共享了吗？娘亲说要男女平等，一视同仁，女孩们到现在都觉得无法想象。
林桑看看大家，又给孩子们夹了一圈菜。
她自己也将每种菜都尝了一遍，味道其实差强人意，但对荒年的孩子而言，无疑都是神仙美味。
她也算松口气，今天算是对付过去了，可明天的伙食怎么安排？
她一名新时代女霸总，穿来后每天尽为柴米油盐发愁，也不知哪个更压力山大。
一顿饭下来，孩子们的品性林总也不动声色观察在眼里。
小东自己很少夹肉，但夹了几块在媳妇碗里，小桃一脸幸福，却又不断夹还给相公。
小南见大哥这么做，也夹了两块给媳妇，更多是自己吃得欢。小米吃完了相公夹的两块，吃了几口菜，觑眼看了看婆婆脸色，见瓮中肉块还有许多，也大着胆子吃起来。
俗话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林桑觉得两对小夫妻都挺配。
小一些的三个孩子，小中吃的时候不管不顾，埋头只顾自己吃。而两个闺女吃完林桑夹的，筷子压根没往瓮里伸，只知道埋头喝碗里的粥。
小西甚至在想，怪不得从前家里有一点肉，总藏着给男孩子吃。因为太好吃了，她甚至觉得自己吃一口都是罪恶。
林桑不动声色，什么都没说只是给大家添菜，尤其给碗里肉少的几个孩子多添了几块。
孩子们很快都发现了这点，小南两口子略有点尴尬，小中依然一副唯我独尊样。女孩们显然受宠若惊了，大家肚子里都在转着不同的念头，林桑凭表情盲猜了个大概。
她二十二岁毕业工作，二十七岁创业，二十九岁买下市里最贵的一线江景房，两年前又建了自己的农场。
每天面对不同的甲乙方，驾驭着公司几百号员工游刃有余，靠的就是这双火眼金睛。
这些孩子再多小心思，在她面前那也是一张白纸。
看来要扭转这个时代根深蒂固的一切还需要她狠下决心才行。
不仅男孩霸道惯了，女孩自己心中也没有底气。
林桑老话重提：“今天娘当着大家说过，从前自己被家里欺压得厉害，却也犯过糊涂，让女孩们跟着受委屈了对不对？”
大家不懂娘亲意思，但都配合地点头。
林桑叹气：\\\娘为从前的糊涂向几个女孩道歉。从今天起，这个家里只有公平和公正，不管辈分性别，人人待遇都一样，你们记住了吗？”
小桃小西她们又听出了泪花，原来娘是认真的。
林桑今天的改变，一直生活在底层的女孩最敏感。对于家里长辈的偏心，对于婆母的严苛，从前她们虽然怕过伤心过，却从未怨怪过。
因为不止他们一家，整个时代都是如此。
“娘——”小桃眼角含泪，她想起自己没出嫁前也这样，做得最苦，吃得最少，幸而父母脾气温和，从不打骂她，这就比别家女儿幸福了。
但在吃穿上，谁家不可着男孩？
这也是应该的，不用父母吩咐，小桃自己就会让给弟弟们，谁让女儿是泼出去的水呢？
所以对于林桑几次三番的宣言，她们不敢置信，也不能理解，又盼望成真。心底心酸又茫然，这一刻的感情相当复杂。
林桑悄悄叹口气，几千年来的陋习不是光言语就能扭转的，她得用实际行动。
其实不止古代，这在现代依然是个怪圈。
林桑婴儿时就被丢在福利院，她身体健全，相貌上佳，比起很多先天残缺的孩子，本不应该遭到遗弃。
小时候她不止一次猜测过，会不会因为是个女孩的缘故？
身边同学也有出自极度重男轻女的家庭，长大后她们大多很优秀，比家中娇养的男孩更能耐。可是性格有的阴郁，有的暴躁，骨子里敏感不自信。
她们长大后有的成了伏弟魔，有的觉醒后与家人决裂。
她也见过成长得身心特别强大的，能反过去主导与家人的关系。但那只是凤毛麟角，少之又少。她们再优秀，从小造就骨子里的底气还是虚的。
林桑也想过，她在一个有爱的福利院，在智者院长的教导下成长会不会反而是幸事。起码她内心阳光，三观健全。
所以她想好了，当下除了吃饱穿暖，她得让女孩们活得有尊严。
她知道阻力很大，除了社会施加的外力，女子内心已经顺从了这股压迫。她想要改变这些规则，等于是把这个时代的天给翻过来。
但穿越大神给她开外挂，不就是用来翻天的吗？
一边嚼着筋道的兔肉，林桑一边下定决心。
晚饭后她吩咐长子：“小东去给阿爷阿奶送菜，捂好别让人看见。小桃坐着休息一会儿，其他人一起收拾厨房。”
什么？男孩也要收拾？
孩子们嘴巴又张圆了。
“怎么，饭是一块吃的，难道不该一起收拾？”林桑把眼一瞪，“动手！”
“动手动手——”小南赶紧挽起袖子。他们虽然下田种地，但还真从没做过家务，谁不说厨房腌臜之地是女性的地盘？
幸而做娘的余威还在，一声令下，就连小中在内，一个个都没跑。
人多力量大，灶间很快收拾好。
林桑打开门，厨房的浓香渐渐散去，堂屋也只留淡淡余味。小东送菜还没回来，堂屋地上摊了一大堆木料。
林桑一眼发现一堆凌乱木头屑中立了一张小床模型，样子很精致。
“这是哪来的？”她有些吃惊，木料很新，难道是刚刚做的，出自谁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