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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纯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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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厅里,盛元麒等了许久,也不见人来,却还是得耐着性子,规规矩矩的坐着等。

在他感觉自己实在要等不下去的时候,终于看到了江穗宁的身影。

看她进来,才起身上前,

“可见到表小姐了。”

江穗宁:“见到了。”

“见到了就好。”

盛元麒正想问些别的,就听到外头侍卫的声音:

“殿下。”

盛元麒立马往外头看过去,就见廊下有一人坐在轮椅上,被侍卫推上前来。

赫然就是湛王殿下。

来之前他做过功课,知道这位表舅舅伤到了腿行动不便。

这回一见人来,心中一凛,赶忙拉着江穗宁就要上前行礼。

江穗宁眼疾手快的一甩袖躲过他的手,往侧边一挪,在门口候着。

盛元麒皱眉,眼见着人来也不好发火,赔着笑脸迎上前去:

“见过表舅舅。”

刚刚,江穗宁避开的动作落入夜湛的眼中,夜湛向她看过来。

江穗宁上前见礼:

“见过湛王殿下。”

“嗯。”

夜湛看了二人一眼,进了屋。

身后盛元麒和江穗宁也一起上前。

夜湛坐在首位,盛元麒一进门又恭恭敬敬的行了个大礼,

“见过表舅舅。”

说完,看向一旁的江穗宁,挤眉弄眼的暗示她上前打招呼。

江穗宁往前一小步,微微屈膝,又一礼:

“江家嫡女,见过湛王殿下。”

她不肯唤他表舅舅,就是单纯的不愿意。

盛元麒有些气恼,但碍于自己表舅舅在,到底不敢发火。

只当江穗宁注重礼节,还没入门,这句小舅舅,确实有些名不正言不顺。

夜湛:“坐吧,不必多礼。”

“今日,你们久等了。”

盛元麒笑道:“不久不久,舅舅的身子要紧,我们做小辈的,等一等也是应当。”

夜湛看向江穗宁,问盛元麒:

“这是你的未婚妻?”

盛元麒连忙点头,开口介绍:

“回表舅舅的话,这位就是我的未婚妻,是江家的嫡大小姐。

“江父是五品的翰林学侍,穗宁的外祖是卫家,想来表舅舅记得卫家。”

这句穗宁听得江穗宁浑身不舒服。

夜湛嗯了一声,算是应话。

盛元麒喜笑颜开,继续道:

“听闻当初,小舅舅去到西北的时候,入的就是卫家军,跟卫家也是旧相识了,穗宁便是卫大小姐的女儿。”

夜湛看向江穗宁:“哦,原来是卫家的外孙女。”

盛元麒:“是,卫家也一直记挂着表舅舅,哪怕是卫府的外孙女,都知道表舅舅和卫府交好。

“今日,一听说我要来看望表舅舅,非要跟着一起来。还希望表舅舅别见怪。”

夜湛:“不会。

“你们,有心了。”

盛元麒:“嘿嘿,应该的应该的,母亲说了,亲戚间就该多走动走动的。

“若表舅舅不嫌弃,我们以后一定常来看表舅舅。”

夜湛原本想说不必。

但是一想到,若江穗宁有什么事,可以及时和他联系,这是很好的见面机会。

于是改了口:

“也好,不过你们每回来,不一定碰得到本王,本王要针灸治伤,时间也不固定。”

“没事没事,我们反正平时都没事,很有空,若舅舅得空便见,若不得空,我们跑一趟也不碍事。”

盛元麒讨好的说道。

夜湛嗯了一声。

气氛静默。

盛元麒看向江穗宁,江穗宁没有任何要说话的意思,无论他怎么挤眉弄眼,江穗宁都没有理解他的意思。

心中对江穗宁的好感少了一些。

只不停腹诽:这江穗宁也太没有眼力见了。若不是卫家这层关系,湛王能给她好脸色?

真是不知所谓。

盛元麒讪讪的找了几个话题聊,夜湛不冷不热的应了几声,他实在是坚持不下去了,只能找借口离开,改日再来。

二人出了湛王府,盛元麒立马就忍不住把江穗宁说了一通。

“刚刚那是什么场合,让你说话都不会?

“让你来是干什么的?做木头的?

“你实在不会说,问问伤势也好。起码表达一下关心,也能拉进一点距离。

“但是你是一句话也不说啊,要不是一开始行了礼问了安,人还以为你是哑巴,你让我的脸往哪搁……”

盛元麒喋喋不休,看江穗宁半点不上心的模样,越说越气。

原本还觉得她好看,这门婚事不错,现在觉得江穗宁就是一个没用的花瓶,也就看看好看。

但是没点眼力见,他觉得看也没那么好看了。

江穗宁一句话不说,盛元麒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

气得不行。

“我告诉你江穗宁,你回去了最好好好反思一下,下回多说几句话,若不然坏了事,父亲母亲怪罪,我绝对第一个把你推出去。”

江穗宁:“下回我尽力。”

说完,她直接上了马车。

盛元麒听着这句轻飘飘的话,看着她上马车,整个人有些懵。

莫名其妙。

他实在搞不懂江穗宁这是什么脾气。

说生气,她也不生气,说不听劝,她也应得挺好。

不和他吵,也不和她争……

江穗宁这一出,他看不懂了。

等反应过来,江府的马车已经跑没影了。

盛元麒愤愤上了马车,直接回了广平侯府。

侯府,盛松和庞氏都在府中等着,面色焦急。

上头交代下来的事,生怕盛元麒办砸了。

盛松更是面色不好,他觉得盛元麒说不好连湛王府的门都进不去。

就在二人忐忑焦急等待的时候,外头下人来报:人回来了。

盛元麒一进门,盛松就拖住他问:

“可见着湛王殿下?”

盛元麒:“见着了。”

盛松松了口气,见着就好,见着就能交代。

“说了什么?”

盛元麒当即把在湛王府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盛松听完,连连点头。

“不错不错,能交代,而且很好交代了。”

庞氏在一旁听着,赶忙接话夸盛元麒:

“我儿辛苦,这件事办得漂亮,以前也是没有机会,现在有机会了,看,事情办得多好。

“就是凛王殿下知道,都得夸麒儿几句。”

盛松没接话,又问了盛元麒几句。

他看出来了,湛王之所以让盛元麒进府,给的是卫府的面子。

心中不由得对江穗宁高看一眼。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卫家虽然被贬去俞城,但是护国将军府的名头还是有用,卫家的人脉还没有完全消失。

当即道:“下回你还去,一定要带上江穗宁,她若不去你不去。”

说着,又对庞氏嘱咐:

“等江穗宁进门,对她宽容些,别太苛刻,她还有用。

“这一回的事情这么顺利,和卫家脱离不了关系。”

庞氏应声,但是并没有把这话往心里去。

她半点不觉得这是江穗宁的功劳,只觉得是自己儿子能说会道,得了湛王的眼。

盛松把消息整理好,让人送去了凛王府。

江府。

江穗宁回到宁心院。

一回来,便坐在梳妆台前,怔怔的看着自己,看了许久。

脑中一直回想着沈云娇说的那些话……

今日的装扮,她确实费尽心机。

男子或许看不出,但有心人却是能看出来她的用意。

那沈家姑娘胆子大,就这般大喇喇的说了出来,她一点准备都没有,一点小心思就被人掀了个底朝天。

不知道,他听到那一瞬,心里如何想的。

其实,她和沈云娇一样。

觊觎了自己够不到的东西。

今日,她可以那般严词厉色地说沈云娇心比天高。

但是在沈云娇说出那句:我偏要勉强的时候,她心中却在羡慕。

她也好想如她一般,勉强一下,抗争一下。

明知道那不行,但还是竭尽全力不留余地的去筹谋一番。

可是她不能。

她和沈云娇最大的不同,是沈云娇一心只为自己,而她,想顾及他。

她可以飞蛾扑火,不管不顾,却不能连累了他。

江穗宁垂下眼眸,只觉得眼眶酸涩。

流苏在身后说了什么,她一句也没有听清。

只由着她给自己换了衣裳拆了发髻,躺在碧纱橱后的小榻,闭眼歇息。

湛王府。

夜湛等二人走后,叫来了陈副将。

商量了沈云娇的事。

陈副将眉头紧皱,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王爷,怕是要坏事,听她说那些话,就怕她做出什么不应该的事。”

夜湛面色沉沉,做了决定。

“让她回杉城,不必跟县令打招呼,多给些银子,其它,一概都不用管了。”

“是,殿下。”

夜湛说完,想到什么,又问:

“影二影三回来了吗?”

陈副将:“还没有,不过应该快了。

“刺杀的事,背后的人准备了很久,动手利落。

“他们查线索很难。

“哪怕最后查到,怕是都找不出确凿的证据,可以指证对方。”

夜湛:“我要知道,究竟是谁。”

“是。”

外头,影七进来:

“主子,萧家来人了,说起来看望主子的伤。”

夜湛皱眉:“来的是谁?”

影七回答:“是二房的老爷和公子,主子可要见。”

夜湛:“不见,这段时间,萧家来人,一概不见。”

“是。”

各处的消息,第一时间传到了凛王府。

当夜凛听说夜湛未见萧家的人,见了广平侯府的人,又提起了卫家的事,心中了然。

卫家是武将,老七也是武将,武将和武将之间,或许是有些惺惺相惜的情谊在的。

“这件事,做得很好,这些日子,让广平侯府的人,多去湛王府混混脸熟,一定记得带上江家大小姐。”

“是,明白。”

这件事,以一种诡异的方式达到了一个平衡点,让江穗宁可以时常名正言顺的去湛王府。

也从这一日开始,二人光明正大的在府中商议事情。

夜湛从前没有这样的习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现在他许多事做不了,放下了些许逞强,有些事,他也愿意和江穗宁说一说。

从最开始的小事,到后面,一些关系决策的事情。

有时候,人和人的关系十分奇怪,有的人,相处下来,无论多久,处处警惕。

而有的人,就是让人下意识的觉得可以信任,从而一点一点放松警惕。

这一日,盛元麒又带着江穗宁去湛王府。

这一次,江穗宁穿了一身橙花百蝶软烟罗曳地长裙。

配同色的发簪,耳裆。

每一次来,她都用心打扮。

每一次,她都察觉到他的视线和惊艳。

心中欢喜。

和平时一样,这一回夜湛也没有出来见面,但是江穗宁照例被表小姐请去喝茶。

对于这一点,盛元麒已经见怪不怪了。

第一次夜湛便说过不一定能见到。

加上其他人门都进不了,他们还能入府,就已经说明和其他人不一样,可以很好交代了。

这样的平静被打破,是夜昊终于可以出门了。

被关禁闭这段时间,夜昊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每每听说广平侯府的人又去了湛王府,他就恨不能连夜去湛王府爬墙,让七皇弟感受到来自五皇兄的关爱。

这一日,夜昊出关,

第一时间便拉着一车的礼物往湛王府去。

还不等湛王府的门房进去通报,他就自己就进去了。

直接去了前厅。

他知道今日广平侯府的人又来了,见前厅那么多下人候着,知道定然人都在这。

远远的,就嚎上了:

“哎呀我的七皇弟,你好了没啊。

“我被父皇关了一个月,都关出茧子来了,你不知道,外祖父都差点没认出我。

“我好可怜啊,就是挨千刀的老二,被他害惨了。”

夜昊一边说,一边进了前厅。

果然,大家都在。

他望着主位上的夜湛,笑得脸上的褶子都要出来了。

“七皇弟七皇弟,伤口好了没有,让皇兄看看,挨千刀的老二啊,怎么下得去手,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夜昊一边嚎一边装作才看到盛元麒的模样,指着盛元麒:

“你们干嘛: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是不是又想害人,本王告诉你们,有本王在,你们绝对不能伤了七皇弟半分……”

夜湛抬手按了按眉心:

“行了行了,差不多得了。”

夜昊在他一侧坐下来,自己随意的倒了一杯茶喝,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样:

“唉,老七,你就是太单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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