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借玉一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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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二位请坐。”葛衣老者边招呼着，边给玄林二人泡茶。
林玉怡挨着火炉坐了，但是玄瑶并没有坐，只是站在火炉边静静看着葛衣老者。
“乡野粗鄙之地，没什么好茶，就只有这样的粗茶了，二位将就着喝一口吧。”
葛衣老者见玄瑶不坐，也并不理会，将两杯茶送到了玄林二人面前，也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在火炉边坐了。
“今天来找你，是来兑现我们的赌约的。我能站在你面前，你应该已经明白，这场赌你输了。”玄瑶看着那床头的白幡，淡淡地说。
“公子真的拿到了乌木红心玉？”葛衣老者的嘴角使劲抽动了两下。
“当然，可见你所说的气运之类的，都是假的。”
“公子可否将乌木红心玉拿出来给老朽瞧瞧？”葛衣老者没有争辩什么，眼神有些黯淡。
“你是不相信我能拿到乌木红心玉？也罢，让你瞧瞧也无妨，好叫你输得心服口服。”
玄瑶从怀里掏出乌木红心玉，托在掌心，伸到葛衣老者面前。
葛衣老者眼睛一亮，显得有些激动，他颤抖着说：
“公子可否让老朽拿在手里细细瞧瞧？”
玄瑶有些犹豫了，毕竟天玄圣尊一再叮嘱乌木红心玉事关人间气脉，千万要保证乌木红心玉的安全，虽然这老者看起来苍老虚弱，对乌木红心玉应该造不成什么危险，但玄瑶还是不敢掉以轻心。
“公子放心，老朽知道这是人间圣物，老朽不会伤了它。老朽最近患了重疾，眼神也不好使了，老朽只是想拿近些，看清楚这件传说中的圣物，好将这绝世宝贝的样子记在心里，时时回味回味，纵使老朽输了，也不枉这一场赌了。”
葛衣老者明白玄瑶的心思，继续请求道。
这场赌局葛衣老者都已经承认输了，玄瑶也不好驳了他这个小小的请求。
“看他这副虚弱的模样，都不知道还能再活多久，就满足了他这个愿望吧。”玄瑶动了怜悯之心，终于点头答应了。
葛衣老者捧着乌木红心玉，嘴唇颤抖了几下，像是想说话，但终究没有说出来。他捧着玉小心翼翼地走到门口，玄瑶也跟着走到了门口。林玉怡也站起身走了出来。
葛衣老者倚在门框上，将乌木红心玉举过头顶，迎着阳光细细赏看，看那在阳光的照射下缓缓流动的一点红色。
他的神情是那样的专注，那样的虔诚。
“是它，真的是它。乌木红心玉，传说中的人间圣物，老朽有生之年竟然真的见到了。这辈子没有白活，没有白活啊。”
葛衣老者喃喃地念叨，转过身来时已是满眼泪水。
“我输了，这一辈子我从来没有输过，这还是第一次。唉——，我输了，输得心服口服，输得无怨无悔。”
葛衣老者双手捧着玉缓缓往屋里走，神情甚是悲戚。
看着葛衣老者失魂落魄的样子，玄瑶有些不忍。他知道，这一场赌局他输得不仅仅是今后不能再靠卜算为业，而是一辈子奉行的信仰。
当内心长久坚信的、守护的、奉行的信仰瞬间崩塌的时候，对任何人来说，那都是难以承受的痛苦和打击。
玄瑶开始有点后悔了，身为天众，何必要跟世间人一般见识呢？世间本非清净地，何必要做通透人？有的时候，让芸芸众生糊涂着过不是更好吗？何必要破灭别人心中那残存的一点点信念呢？
哪怕那点信念对于神佛来说，是多么的愚蠢可笑。
“我输了，输得彻底，输得一无所有。”
葛衣老者失魂落魄地慢慢往屋里移，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过那块乌木红心玉。
林玉怡怕他摔倒，想去搀扶他，被他拒绝了。
果然，在经过火炉旁的时候，葛衣老者还是被那堆烂木头给绊倒了。一个重心不稳，他不由自主地朝着火炉里倒去，乌木红心玉也因为惯性作用从他手里飞了出去。
玄瑶和林玉怡同时大惊，在这电光火石的瞬间，不知是该先救玉还是先救葛衣老者。
如果先救玉，葛衣老者必定会跌入火炉，那烧得正旺的一炉柴火定会将其烧伤；如果先救葛衣老者，不知道那玉摔到地上会不会摔碎，如果摔碎了，该如何向天玄圣尊交代，该如何向天下苍生交代？
来不及多想，玄瑶一个滑步掠到葛衣老者身边，在他快要跌入火炉中时伸手托住了他的身子，同时喊道：
“玉儿。”
林玉怡何等聪慧，听到玄瑶喊她，已领会了玄瑶的意思，急忙纵身去抢那甩出去的玉。
可惜乌木红心玉飞出的速度太快，林玉怡全力伸手也未能够到，情急之下，在那玉即将落地之前伸出右脚尖垫了一下。
只见那乌木红心玉在林玉怡的脚背上弹了一下，顺势滚进了床底。
见玉摔了，那葛衣老者不等站稳身子，惊恐得大叫起来，连称“罪过”，赶紧钻进床底去寻找那玉。
不一时，葛衣老者从床底将乌木红心玉捧了出来，嘴里不住地念叨：
“玷污圣物了，玷污圣物了。如果乌木红心玉有半点损伤，老朽就是万死也难抵其罪了。”
他的额头大概是在钻床底的时候撞到了床帮上，划破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口子，鲜血正从伤口渗出来。
“老伯，你额头流血了。”
林玉怡最是怜弱惜老，见葛衣老者受伤了，忙搀扶着他坐下。
“谢谢小姑娘，我不碍事，不碍事的。公子赶紧看看玉有没有受损，如果有任何损伤，老朽立刻请死。”
玄瑶脸色很不好看，但见葛衣老者受伤了，也不好埋怨什么，接过乌木红心玉前后左右仔细查看。
还好这玉质地坚硬，再加上林玉怡用脚尖垫了一下，泄了乌木红心玉下坠时的大部分力道，所以并没有任何损伤。
玄瑶放心了，赶紧将玉擦拭干净，塞进怀里。
“玉没有受损。你受伤了，让玉儿给你包扎一下吧。”
葛衣老者连连摆手：
“不用不用，我这把老骨头，蹭破点皮而已，不值得大惊小怪，这点小伤还受得住。”
他起身走到那堆家伙什旁边，看着那堆物件平静地说：“是我输了，我现在该兑现赌约了。”
他从床底下拿起一把锤头，就朝那些家伙什猛砸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