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史晴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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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的死期要到了？”
“是……”
史晴心惊，回头一看，居然是贾珠。
他面无表情，一点也不像是会趁人不备就神出鬼没的套人话的样子。
“没什么……”
这种事，又怎么能说呢？
史晴知道他会死，但死因、时间、死法都不清楚，说了也不会有人信的，而且也救不了他，所以没有意义。
“你别这样看着我。”
贾珠将眼神从史晴身后的蛋壳型的虚影上移开，原本因为知道自己将要身亡的消息而震惊的心神，此时也被另一种震惊替换掉了。
原来她果然不是凡人。
史晴的眼神怜悯而又专注，仿佛只要被她关注着，死亡就不再是一件令人痛苦不堪的事了。
而且贾珠还觉得，迷迷糊糊的史晴就像是一只刚钻出洞穴的小兔子，毛绒绒的又乖又可爱。
而他是个猎人，需要做的就是耐心的等待，看猎物何时会掉进他的陷阱中。
太奇怪了。
“什么？”
史晴怀疑自己听错了，就听见贾珠改口道：“没什么，宝玉还是给我抱吧。”
他说着，顺手接过张着手臂要人抱的宝玉宝宝，不再理会史晴的纠结。
“一起走吧，不是要去太太那里？”
贾珠压下要上翘的嘴角，将内心隐秘的喜悦也掩藏下来。
原来这个世界上真有会迷人心神的妖精存在，而且似乎是为了他而来的。这份与众不同，叫贾珠心跳加快。
其实史晴确实没有说漏什么，但他却能透过史晴身上的丝线，看见一个“一览无余”的她。
见她还在懵懂疑惑着，心里还会升起一种与旁人无法言说的欢悦。
太奇怪了。
他没有对任何人说起过，见到史晴后的第一个晚上，他就做了有生以来第一个春梦。
他一度怀疑是史晴给他下了什么迷魂术，才让他变的不像自己。明明他只是感觉她面善而已，好像在哪里见过……
明明他不是什么好色之徒……
直到他开始从史晴的身后看出一颗拼接起来的蛋状虚影，他才模糊的想起来，他到这个世界上也是有任务的。
他不是普通意义上的原住民，他真正的身份，目前自己也闹不清楚。
可就算如此，他也还是不能理解，为什么他会对史晴有着不一般的感觉。
难不成是他的身上也有什么奇奇怪怪的线团缠绕着自己，然后才会被左右了感情？贾珠知道世上有一种木偶戏，就是被丝线操纵着的。
所以他不能动情。
“你们两个怎么一块来了？”
王夫人见到两个宝贝儿子一同来看她，很是惊喜。声音打断了沉浸在“独处欢悦”里的贾珠。
太短了，要是路再长一些就好了。他不是在沉沦，只是……他发现只要在史晴的身边，他就不会想起身上的重担。只要想着史晴就好……这好像是一种放松。
王夫人没有察觉到大儿子的失态，她伸手预备从贾珠的怀里接过小儿子。
“宝玉现在沉了，仔细抱久了手臂会疼，还是给我抱吧。”
“我不沉！”
宝玉蹬脚，“宝玉不沉的！”
说着他还死死的扒着贾珠的衣裳表示不下来，还期望的看着哥哥贾珠，希望能得到他的支持。
贾珠沉稳的点头，抱着宝玉给王夫人见礼，“太太，唤儿子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大事。”
王夫人笑眯眯的细细打量着大儿子，“不想我儿已经这般大了，抱着宝玉都不嫌坠手的，也确实该成个家叫我抱孙子喽！”
“若不是今个儿你父亲提起，我还想不着呢。我一直觉得珠儿还小，不想一晃都这般大了。”
见儿子不接话，她便不由的好奇问道：“我儿可想过要找个什么样的媳妇了？你琏二弟弟早就已经挑好了，你可要抓紧哪～”
贾珠还是沉默，他没想到会这么突然，而且还是当着那个人的面。他想转头看看她现在的表情，却又怕被人发现。而且那个人，已经成过亲了。
他知道，今生他想娶的人，如何都不会娶到了。因为他不容许自己这样，那样底线就没了。
史晴在一旁看着，见贾珠因被催婚而暗中羞恼的样子，真是既好笑又心酸。
贾珠和宝玉这对兄弟的差别也太大了。
宝玉这么小，都知道追着漂亮的小姐姐跑。而贾珠这里，好像除了读书练武，就没别的了。
他从来没有放纵过自己。
史晴在贾府的这两年，只见到过贾珠身边轮换过小厮，但从来没见到过有妙龄的丫鬟。
他院子里的丫鬟都是些没留头的小孩子。若是贾母等人赏赐些了到婚配年纪的，也会被贾珠早早的陪送些财物嫁出去的。
私底下有爱乱嚼舌头的人都感叹，觉得他还不如宝玉开窍早呢。
可这样的贾珠……忍不住让人心生好感。人心都是会偏爱美少年的，特别是这样一个风光霏月，洁身自好的美少年，任谁都不想他只是昙花一现。
“哥哥是要和凤姐姐养小宝宝了吗？”宝玉忽然插话道。
“什么？！”王夫人骤然听到这个，立马转头看向了史晴。
“不是，我可没教！宝玉，你怎么这么说？是听谁说的？”
史晴立即起了一脑门子的汗，这坏小子是谁教的，要害死人了！宝玉，你的小聪明可千万别长错了地方。
“是画眉姐姐说的。她和王嬷嬷说琏二哥哥要和凤姐姐成家要宝宝，哥哥也要和凤姐姐要宝宝了吗？”
“不是！”
众人听了都松了一口气。
不是兄弟相争就好，凤丫头虽然确实讨喜，但太不庄重了。
王夫人见贾珠没有动容，才知道大儿子多年不开窍确实不是因为凤哥儿。因此放心转头教训起了宝玉道：“真真是孩子话。”
“史嬷嬷你多注意着些，别叫丫头们在宝玉面前胡咧咧。他现在年纪还小，不知道什么叫好赖话。”
说着还伸手点了点宝玉的额头继续道：“可不能听人胡说的，要我知道了可是要打的。就是叫你凤姐姐听说了，也是要生气的！看她以后还理不理你这个小淘气了！”
宝玉立马捂住了小嘴，众人也被逗的笑起来。
史晴偷偷睨了一眼贾珠，见他眉眼舒展，似乎没有怪罪，才放下心来。
“太太和父亲做主就是了。”
贾珠不愿在这个事上多谈，因此快刀斩乱麻，问询王夫人道：“可是父母大人已经有了人选了？”
“是有个。”
王夫人还是更在意这件事。
“你父亲说，是你敬大伯那边被人请托了来说媒。是个读书人家的姑娘，她父亲是国子监祭酒，倒还能配你。”
“说因见你文采不俗，他家又正好有合适的姑娘，便想来相看试试。若是合适，我们做父母的，也就能放下心了。”
“母亲觉得如何呢？”贾珠认真的问着王夫人的意见，像一个孝顺听话的好孩子。
“我觉得倒是挺好。”
王夫人很高兴儿子能在意她的意愿，“读书人家的小姐，自然是文采斐然的。如今娶进来，正好还能陪你读书。”
“母亲打趣我……父亲可有什么说的？”
“你父亲也说合适。不过老爷说还没跟老太太交待呢，具体情况，还是要你自己去问。”
正好有丫鬟进来禀报家务，贾珠便起身告辞，“如此，太太先忙，我去父亲那里问清楚。”
王夫人点头应允，正好想着宝玉也有些时候不见贾政了，便吩咐贾珠一并带了去。
史晴也就继续跟着了。
出门见贾珠一直在想着事情，抱的宝玉有些不舒服，史晴便想接他过来。
“珠少爷，给我抱吧。”
“嗯？”
贾珠皱眉望过来，看到史晴张过来的手臂，盯着瞪了好一会儿。他将宝玉递过去，“有些沉，你抱着小心些。”
见宝玉不满地撅起小嘴，史晴不由的笑靥如花，“哪里？我们宝玉才不沉呢，晴妈妈抱着刚刚好。”
贾珠早就对史晴偏爱宝玉有意见了，他暗暗将触及到柔软的指尖收回身侧藏好，一边皱眉挑刺道：“别对宝玉说谎，这样不好。”
“嗯？”史晴觉得莫名其妙，这句话怎么就是说谎了？不过是逗小孩子罢了。
“别否认。”
贾珠看着史晴的眼睛道：“我知道你有秘密，不过看在宝玉的份上，只要你不会对贾家不利，我都会放过你。”
“我什么时候要对贾家不利了？”
史晴摸不着头脑，“珠少爷你是有被害妄想症吗？之前就派人一直盯着我，我哪里敢……”
见不小心说漏了嘴，她连忙闭口不言，多说多错，她就不该为贾珠要娶妻的事大脑短路，贾珠对她来说就是个纸片人啊。
她还是好好想想，如何能在充满算计的贾府能好好养老，毕竟自打进来贾府后，她就感觉脑子好像是不够使的。
这贾府就跟黄鼠狼窝似的，人人都揣着八百个心眼子，就她自己负八十个，很多时候被人欺负了都闹不清是为什么。
先不说有竞争关系的王嬷嬷，就是鸳鸯这个小丫头片子，都会给她使绊子。这是为什么呢？鸳鸯不是个好人吗？难不成是她记错了？
要不是有好心的赖嬷嬷帮忙看着，或许她早就被人给吞了。
照顾你的人是我，可不是什么好心的赖嬷嬷。
贾珠无奈又好笑，然后不动声色的继续看着史晴的内心戏。
但不一会儿又清醒了，贾珠心想，他几时思考过女孩子如何了？而且这还是一个已经结了婚的妇人。
他肯定是被人给算计了，才会这样。不过也确实该把这个奇怪的人给弄走了，要不然他以后的生活肯定会不正常。
而史晴还在感叹，感觉自己就像是从“傻白甜”的种田文里掉到了“步步惊心”的宅斗权谋剧里，这各种不适应，都叫她心累。
明明什么都没有做，还被人这样怀疑审视。她只觉得会担忧贾珠的自己就像小丑一样可笑，真还不如抽空多想想自己呢。
“呵。”
贾珠忽然低沉的笑了。
“怎么了？”史晴被他笑的发毛。
“不是……你不觉得自己对我的态度太随意了吗？”
他虽然很喜欢这种随意，喜欢这种不设防，但……哪怕他想让她偏爱自己，但他又不想变的不是自己。
贾珠原本不想这么快戳穿她的，但王夫人所说的事情让他有种倒计时在跳动的感觉。而他的史晴……他不想让她继续留在这里打搅他了。
“我……”史晴张口结舌，惊悚的说不出话来。
“没事，挺好的。既然你知道我派了人看着你，也一直回避着我，那……怎么现在不躲了？”
“是因为我快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