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姚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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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上午九点多钟，街道上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各机关单位的职工家属挎着篮子去往菜市场，下雪了，菜价估计会很贵，所以吃完早饭之后第一件事就是买菜，而且最好一次性多买点。
杨兰在菜市厂门口都等得着急了，她想不明白大弟把她撇在这里，去了什么地方，而且一去这么长时间。
“别再是碰见村里过来讨债的吧？”
杨兰也不敢离开平板车，车上还有干菜、杨平的书包和酱菜。
“二姐！”
杨平拐上菜市场门口的那条路，走了没多远，就看见杨兰站在平板车旁东张西望，于是远远喊了一声。
“大弟，你去哪了，这么长时间？”
等杨平来到近前，杨兰接过纸箱，看着满头大汗的杨平，眼神闪过疑惑。
“去办了点事，二姐，这是包装箱，把干菜分别装进去吧。”
此时来买菜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有推着自行车的，有挎着篮子的，如果在平时，老头老太太过来买菜的比较多，今日大雪又逢星期日，所以中年人和青年人的比例占了大多数。
草青色纸箱上写着四个红色醒目大字，特级干菜，原本放在尿素袋子里的干菜，经过这么一包装，档次立马上来了，九个崭新的纸箱整整齐齐码在平板车上，顿时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杨平趁热打铁，扯嗓子吆喝起来：“瞧一瞧看一看啊，特级干菜，原价八块，亏血甩卖五元一箱，五元一箱，仅有九箱，先买先得，先买先得啦……。”
二姐杨兰好像没惊掉下巴，卖个干菜，还能这么干？大弟以前见了生人都脸红，怎么现在还大声吆喝上了？
杨平不知道二姐的心里活动，他趁着人的好奇心还在萌芽阶段，不停吆喝，还别说，没一会真有七八个买菜的中年男女围了过来。
“你这是什么干菜啊，这么贵？市场里的一斤才四毛。”
有人提出了疑问，杨平脸不红，心不慌，随手打开一箱，一根根比手指还长的黄花菜整齐的码在箱子里，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质量绝非菜市场那些小拇指大的黄花菜可比。
“这位大婶，您看，这是菜市场里那种吗？我这几箱干菜是我省城大姨给我们家过年用的，前两天我爸赌博把家里的钱都输光了，我这个月的生活费没了，所以我妈就让我和我姐把这些干菜拿出来卖。”
“我看你也不像是经常卖菜的，原来是个学生啊，你在哪上学？”
有个戴眼镜的大叔，伸手拿起干菜闻了一下后，看着杨平问了一句。
“大叔，我是县一中高三二班的，明年参加高考。”
杨平说着话，眼圈一红，好悬没掉下眼泪。
干菜质量比菜市场里的高，这一点杨平早就知道，包括母亲贾玉芳在内的一部分村民，不管是田里的活，还是家里，都收拾得非常精细，比如这黄花菜，可是用热水炒过之后，一根一根放在太阳下晾晒的。
红薯干是经过挑选过的红薯煮过凉干之后，切成片晾晒的，无论是上锅蒸，还是干吃都非常美味，十几年后，这种红薯干装进包装袋，一袋三四两，卖十几块非常畅销。
现在他的干菜不仅质量过关，包装也上档次，再赋一个能让人愿意接受的关于产品的故事，绝对能卖出去。
杨平的想法与做法很完美，更清楚第一单最为重要，因此杨平吆来人再开箱亮货，然后再讲故事。
“我来一箱黄花菜！”
果然，戴眼镜的中年大叔被故事触动了，尽管心里觉得价钱有点稍高，但也能按受，于是掏出五块钱递给了杨平。
杨平接过钱，冲着中年大叔深深鞠了一躬，然后小心翼翼的把一箱干菜放在了大叔自行车后坐上，还从平板车上找来一根绳子，帮着绑好。
万事就怕第一脚，如果第一脚踢开，后面的事情大概率会比较顺利，有了中年大叔做例子，接着又有一个打扮得较为知性，带着眼睛的中年女子卖了一箱红薯干。
三箱萝卜干被一个饭店采购员买走了，这采购员穿得干干净净，一身干净的蓝大衣，脚蹬一双崭新的大头皮鞋，梳着小背头，一看就是国营单位的职工。
“大哥，您是县丰收饭店的？”杨平就在丰收饭店当了两个多月的洗碗工，还真见过采购员一次。
采购员都是上早班，负责把当天所需的菜品买齐就可以了，其余时间自由支配，属于又有油水又轻松的工作。
本来杨平上的是中晚班，很少碰见采购员，只不过有一次采购员请人吃饭，杨平出去撤台的时候，见过一次。
“对啊，你认识我？”张二宝把萝卜干搬到三轮车上，回头看着跟过来的杨平说道。
“我在丰收饭店干过。”
杨平主动提及自己的工作内容，附带着将学生身份又强调了一遍，为的就是给张二宝留个印象。
“原来是你啊，这萝卜干不错，你家里若还有，我还想买几箱。”
张二宝负责采购一年多了，还真没见过如此质量的萝卜干。
“没问题，您具体要几箱，明天我让我二姐给您直接送过去。”说着，杨平指了指正在数钱的杨兰。
“哦。”
张二宝扫了一眼杨兰，感觉模样还可以，就是有些瘦了，不是他的菜，“黄花菜要十箱，萝卜干要十箱，如果有品相好的干辣椒木耳，也各来十箱，不过，价钱嘛……”
“每箱给您让一块，但收据上除了木耳25一箱，其他的按五块五走，您看怎么样？”
杨平忽然压低了声音。
张二宝没想到杨平竟然很上道，不用点明就自动给了回扣，属实没想到，至于质量好的干木耳一箱六七斤按25块也不算贵。
作为采购员，尤其是采购各种蔬菜的时候，很多菜老板都是梗着脖子是多少就是多少现款现货，起初张二宝遇到这样的菜老板都会选择换一个，但换了下一个仍然还是这样，没办法，他只好在采购单上做文章。
“呵呵，好说，好说，明天上午十点前我都在。”
张二宝拍了拍杨平的肩膀，骑上三轮车，哼着小调走了。
杨平两世为人，自然知道这个时候的菜贩还是比较死板的，好处是不缺斤少两，坏处就是不懂变通，是多少就是多少，没有后世那些弯弯绕子。
所以，当他主动提出回扣，直击张二宝的痒肉，四十箱，回扣四十块，够一般职工两个月的工资了，张二宝自然不会拒绝自动送进兜里的钞票。
“杨平？”
人群中忽然有道既陌生又熟悉的声音传来了过来，杨平循声看去，只见，一个身材高挑，着一袭白色鸭绒服，长发披肩，脚穿一双红色的雪靴，模样是鹅蛋脸，眉毛是柳叶眉，一点朱唇赛樱桃，虽然站在人群中，却有一种如画中来的感觉。
“姚雨薇？！姚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