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6章 收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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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官肃州代知府卢守行,与肃州一应僚属,恭迎王爷。”
“代知府?”
白芨看着公然跪地行礼,导致其他人也跟着这么做的年轻官吏,微微抬手示意,“免礼。”
“谢王爷。”
比起江南的州府,肃州的地盘不是一般的大。
虽然下辖的县也是十来个,但每一个县几乎都是巨无霸,典型的地广人稀。
在这里,知府衙门基本不会和下面的知县开会什么的,一般都是直接通传政令。
就算要开,那至少要提前半个月通知,毕竟那些偏远地方的主官赶路都要好几天。
这一次,卢大人带着几乎全部的县令站在城门处迎接,足以显得他的重视。
白芨数了数人头,看向陌生中带有几分熟悉的面孔,笑道:“小哥,还真是你啊,这官升得够快的。”
见礼之后的开场白出人意料,让肃州方面的官员心中一惊,就连两位同知都不禁侧目,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卢守行已经不是当初那个,靠替人代写书信谋生的秀才了,如何看不出王爷在用自己的声望给他做脸面。
也正因为如此,这位年纪轻轻的代知府,心里尤为复杂。
他觉得,王爷一点都没变,还是当初那个白大丫,无关身份和地位。
“托王爷的洪福,下官才能有此造化。”
听到这个答案,白芨挑了挑眉,脸上挂着一种奇异的笑容,“让他们都散了,领本王去你家看看。
若是本王没有看到自己想见到的,那你,照旧回去替人写信吧。”
什么是翻脸不认人,这就是。
在场的吃瓜群众全都懵了,一时都不知道卢大人跟王爷的关系到底好不好。
听起来,两人有旧,还是在微末的时候相识,可是王爷这语气一点也不像叙旧,反倒有种讨债的感觉。
卢守行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不由得想到当初借的那一百两银子。
他立刻示意大家各回各衙,随后躬身领命,“王爷,请。”
“嗯。”
白芨牵着闺女下车,什么都没有去管,直接就去本地主官家里做客,把人都给看傻了。
白曦月没有旅途的疲惫,一副很精神的样子,左瞧瞧右看看的,不时对身后的小伙伴笑笑。
“娘,咱们怎么不去馆驿,叔爷爷说他给我修了一座漂亮的房子。”
“不急,咱们先去收账,收完账再去找地方住。”
“那位叔叔也欠娘银子吗?”
“是啊。”白芨给闺女理了理头发,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很多人都欠娘的银子,还不起的话,后果很严重哦。”
一听这话,小四立刻严肃保证:“娘,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赖账的。”
卢大人听着母女两人的对话,额头上的汗都要下来了,以为这是一种敲打。
以前在翰林院清闲的时候,他没事就喜欢研究白芨的行为,已经判断出肃州和关外未来的走向。
王爷的目的过于明显,她老人家要把这位小殿下放到这边来,当一个自由自在远离朝堂的藩王,而不是空有名头的公主。
很快,一行人进了城,缓缓走在街道上,体会着当地的风土人情。
这里不缺地方,但百姓不多,因此不能修建过大的城池,以免战时防御起来太困难。
可尽管如此,比苏州小一号的府城,也没有因为贵人的到来进行清理街道的行为,只派了衙役在维持秩序。
热闹是热闹的,却没有熙熙攘攘那种感觉。
“拜见王爷。”
一路走过,都不用刻意找托带头,百姓们自发跪地迎接,根本不像奏报说的那样,民风彪悍不服王化。
“娘,他们在参拜你。”
“嗯,大家很懂礼数。”
一声声免礼传向道路两边,听得头前带路的卢大人心里快要笑死了。
懂不懂礼数这个不好说,但大家敬畏王爷是真的,感激和尊重也是发自内心的。
不谈最近草原传得神乎其神的各种事迹,单单一张纳税凭证,不知道是多少百姓的心头肉。
在肃州,你掉了身份文牒,不算什么大事,去衙门补一张就是了。
可你要把今年的纳税凭证给丢了,恭喜你,你家可能会被查个底掉,什么偷税漏税隐瞒人口,全会被揪出来。
等于说,你只要去年好好交税,留着凭证,官府不会管你之前的事。
若是你自己不小心掉了,主动找上门,那对不起,请把之前的税收补一下。
那不补办行不行呢?
当然不行。
那些收税大军眼睛贼尖,谁没有交税凭证,走在路上底气是不足的,十次能被揪出来八次。
除了不补凭证会受罚之外,肃州的百姓们也意识到,交税不仅是义务,也是福利。
有了凭证,可以从官府购买到各种新式种子,可以享受招工优先的待遇,甚至免费听课。
卢大人最佩服的白芨的一点,就是她把课堂开到肃州来了。
不学四书五经,主打识字和技术,没有一点虚头巴脑的东西,满满都是干货。
就拿官话和西域话来说,你要都能学会,可以流利地与人交谈,那不妨去驿馆试试翻译的职位。
科举是梦想,学堂是饭碗,普通百姓哪里抵得住这个诱惑。
而听课的前提是交税,交税的证明是那张凭证,小小的纸条,已经慢慢取代身份文牒,成为大家最宝贝的东西。
“王爷,这就是寒舍了,地方不大,还望您别嫌弃。”
在城里走了一刻来钟,总算到了地方,卢大人一边引人进屋,一边自己提着水桶去打水泡茶。
白芨站在主厅打量了一会,也没有坐下,而是伸手抹了一把桌面,弹了弹指尖沾着的沙尘。
她微微皱眉,并不想看到一个事事亲自动手,家里只有一个老门房的清廉官吏。
“老爷,你怎么在当值的时候回来了,不是说要去迎接贵人的吗?”
突然,一阵疑惑从门外传来,屋里的人等了许久,才看到一个挺着大肚子,在仆妇搀扶下进屋的女子。
来人看上去三十左右,脸上和手上的皮肤保养得很不好,留下了许多痕迹,穿着也很一般。
见到她,白芨终于露出笑容,尤其是将视线往上,一眼就发现那根银簪不仅不值钱,年头也不短。
可能,都不是纯银的。
“你是?”
不大的家里进了陌生人,杜氏微惊了一下,经过五六年的时间,她也适应了自己身份的转变。
“您,您是王爷?”
“大姐,别来无恙!”
这一声称呼让杜氏脑子彻底转不动了,根本想不明白自己什么时候见过贵人。
一旁的仆妇听到这位默认了王爷身份,也是呆立在当场,没有任何反应。
打完招呼,白芨返身坐在主位之上,随后让杨氏上前,扶着对方在自己身边坐下。
“王爷,妾身……”
“不用多礼。曦月,叫人。”
听到娘的话,小四看了眼一脸呆滞的女子,笑着行礼,“白曦月见过,姨姨。”
杜氏先看了看贵人阻止自己起身的手,又看了看面前贵气逼人,灵动不已的孩子,总算找回了一点思绪,“殿下,使不得,使不得,您快起来。”
她慌忙摆手,从腰间解下一个荷包,“殿下,您,您别嫌弃。”
“谢谢姨姨。”小四只喜欢收礼物,从不在乎价值。
白芨很满意闺女在这方面的通透,看向还一头雾水的杜氏,笑道:“大姐,你现在,还能推得动自己丈夫吗?”
这句话瞬间把杜氏拉回了当初那段极为艰难,却不觉得很苦的日子。
她擦了擦自己的眼角,也露出一个笑容,“能的,只要他需要,我还可以推。”
卢守行站在门外,恰好听到媳妇那不算高昂却异常有分量的承诺,一如当年那般。
白芨朝门外瞥了眼,随后从怀里掏出一张年代久远的字条,轻轻推到杜氏身边。
“收好它。一般的难处,书生可以帮你,倘若有一天,你受了书生的委屈,拿着它去找白曦月。当然,要不要用,决定权在你。”
杜氏听丈夫说过无数次借条的事,怎么会认不出纸上的笔迹。
她感受到了巨大的温暖,眼睛瞬间模糊,“王爷,我,我何德何能,您为什么?”
白芨拍拍她的肩膀,抬头望向房顶,轻叹道:“因为,当初那一百两银子,有五十两是看在你的份上,我才借出去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