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你可以有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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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贵妃这不是送上门的辅助吗？这对于宋君君来说，不亚于是“瞌睡时寻摸了一个枕头”。
太皇太后紧皱着眉头，长叹一口气，看向宋君君的眼神里，多了些许歉意。
此时的太皇太后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怀念太后。太后还在的时候，后宫的事情，一概都是太后去管的，太皇太后只管安享天伦。
可太后过世之后，后宫的大小事务又不能全然交付给何贵妃。太皇太后放心不下，便只能再掌凤印，统御六宫。
太皇太后做决定，向来不喜有人掣肘，就好比一开始太子向太后求娶宋家的女郎，也是太皇太后默许的。她向来说一不二，而如今她能把何贵妃的提议说给宋君君听，也是碍于何家的势力，难以一口回绝。
宋君君也猜到了这一点。
按照太皇太后一直以来的行事作风，若不是找不到理由，太皇太后一定会在何贵妃说出第一个字的时候，就一口回绝。
“……君君，太奶奶对不住你，没能为你拒绝何贵妃……叶家一系的人都绝的差不多了，只是元成那边，又还需要一些时日……”太皇太后直起身子，对宋君君道。
何贵妃想把何巧巧嫁入东宫，本就是正中宋君君下怀的事，她又怎么会觉得太皇太后做得不对呢。
“太奶奶您严重了……太子嘛，有妻有妾都是寻常事。如果何家小姐愿意，那我也没有什么意见的……”宋君君乖巧地答道。
太皇太后对宋君君一口应下的回答颇感意外，又疑心是自己的威压逼迫了宋君君，便道：
“虽说何家两朝帝师，的确势大，但……此事也不是没有转圜的余地……君君，你只管把我当你的太奶奶。太奶奶再问一句，你当真没有什么意见？”
太皇太后的表情，似乎就等着她有意见一般。
何家想把女儿嫁进东宫，无非是与当年的叶家“押宝”未来的天子一般。
宋君君揣度不出太皇太后的想法，她一心想着顺利完成系统给的任务，也无暇再去顾及别的。况且，宋君君几次与太子相处，偶尔听到的朝堂之事，从太子的决断来看，何家不管是有什么样的后路，一旦落罪，太子势必要将何家彻底根除。
这样来看，就算何家将女儿嫁进东宫，想必太子也是不会网开一面的。
而太子为人尚可，即便来日里何家东窗事发，太子也一定不会迁怒于没有参与谋划的何巧巧。这么一想，让何巧巧嫁入东宫，反而是在保全她。
似乎，何巧巧嫁与不嫁，都不会影响太子在前朝的布局。
宋君君这么想着，也想得更清明了。
于是，她起身向太皇太后行礼，郑重地阐明利害。
“……何家势大却以此为倚仗，有结党营私、卖官鬻爵、欺压百姓之嫌，若是不除，来日里，便不知这大齐是姓梁还是姓何了。这个道理，不必有人言说，君君也明白。太子殿下苦心孤诣，为此筹谋许久，太皇太后也一定知道。此时并非是扳倒何家的最佳时候，若是断然拒绝何贵妃的请求，恐怕会引起何家的疑虑。且如今何家本就稍稍收敛，偃旗蛰伏。若是答应何贵妃的请求能麻痹何家，那么君君受些委屈，也无妨。”
“……孩子，你可以有意见……”太皇太后看着懂事的宋君君，于心不忍，道，“若是你执意不允，凭陛下对宋将军的宠信，自然也有理由驳了何贵妃……”
这怎么能驳呢？宋君君心想，她本就是要帮助何巧巧嫁入东宫的，驳回了何贵妃的请求，那还怎么完成任务？难不成真的要她出面，为太子纳妾？
那这也是宋君君做不到的。
由皇室赐婚，宋君君还能安慰自己，这是为了大局，太子才会娶别的女子。可如果一切都要她去操办，只怕进行到一半，她便忍不住，最后拖累整个世界面临坍塌粉碎的境地。
“太奶奶……”宋君君截断太皇太后的话头，摆出了十足十善解人意的模样，再次请求道：
“何必为了这些小事，阻碍太子殿下的大事呢？君君虽不喜欢那何巧巧，但此事，若委屈君君一个便可成全太子，君君做的。毫无意见。”
太皇太后看着跪伏在地的宋君君，心中更加愧疚，鼻子也酸了，泪水盈在眼眶。太皇太后强忍着，连连赞她是个好孩子。
宋君君告退后，陛下缓缓走了出来，坐到太皇太后身边——他一直藏在太皇太后身后的屏风后面。
“听见了吧？她如何不能母仪天下？”太皇太后擦着眼角的泪水，道。
“宋家这女儿，真是个好孩子。从前儿臣还疑虑，宋家这孩子难以正位东宫，今日一看，母后与皇祖母当真是慧眼如炬，君君这孩子，可堪大用。”陛下也赞道。
宋君君哪里知道，她一时戏瘾大发“大义凛然”演的这一出，能一次俘获两位贵人。
不过，她说得再好，也难以抵消心中的失落。直到走出了皇宫，宋君君还是心有戚戚。
太子对何巧巧无意，若非如此，去年乞巧聚宴，太子就不会将计就计，绝了何巧巧入选的可能性了。
可是如今，却是“骑虎难下”。何贵妃一直不忘将何家女儿送进东宫，之前有太后与太皇太后挡着，并未成功。可现在在叶家下狱的节骨眼儿上，何贵妃再次提及此事。
宋君君猜测，一定是有太皇太后无法拒绝的理由，否则太皇太后也不会拿这件事问她。
若是遂了何家的愿，恐怕太子和何巧巧就要委屈了。
操纵他人人生的事，宋君君做的良心难安，实在是难受。
她蒙头走着，却不知怎么地，走到了何府外的巷子口。
“我怎么到这儿来了？”宋君君嘟囔着，转身正要离开，谁知一扭头，就遇上了何巧巧。
果然，越是害怕遇见的事，越容易遇见。
何阿宝死后，宋君君是离何家离得远远的，何巧巧给她的印象不好，又涉嫌两次设计害她，宋君君也是生怕再让何巧巧给“坑害”了。
“姐姐。”何巧巧施施然向她行礼。
宋君君本打算装作没看见赶紧溜走的，可何巧巧都对着她行礼了，不瞎就能看见。
无奈，宋君君尴尬笑笑，道了声妹妹，点点头算是回礼。
“姐姐今日好兴致，可是要来何府？姐姐是来看妹妹的吧？自宝儿姐过世后，妹妹越发无人说话了。姐姐今日来，可要与妹妹好生聚一聚。”何巧巧嫣然一笑，这话说的，仿佛和宋君君不知道有多熟稔一般。
她上前就要去拉宋君君，宋君君一个侧身，躲开了她伸出来的手。
何巧巧扑了个空，面露尴尬。
“别一口一个姐姐的。我娘就生了我一个……”宋君君扯了扯嘴角，嘀咕着，她想礼貌却实在礼貌不起来。
“不管宋夫人生了多少个……”何巧巧瞬间敛起眼中的笑意，凑近了宋君君，用着只她们二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来日里，你我总归是姐妹。姐妹之间，和睦最要紧。你我和气，东宫安宁，姐姐何需如此见外？”
嗯？！宋君君倏然睁大了眼睛。何巧巧这话说的，仿佛她嫁入东宫的事已经是板上钉钉了。
这下，宋君君倒是有些怒意了。
“那就到时候再说吧！”宋君君白了何巧巧一眼，绕开她扬长而去。
何巧巧回头望着宋君君离去的背影，嘴角的笑意愈加浓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