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雷卷云团吞火雀 风不语名动凰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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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风动,雷卷立刻睁开眼,眼眸尽头隐隐闪动雷光。
院墙上,祝新花凝眸而立。
掌中,刀名烬风,急速旋转,形成两轮寒光刀影,影生烬风,化成三道风影。
雷卷气息平稳,心井不波。
别看他平时吊儿郎当没个正形,每次打架,都会谨慎对待。
他从不做实力评估,再决定进退策略。
因权衡之心,会影响他全力迎击的决心。
推门,云淡风轻的转身关门。
好像根本没发现院中蓄势待发,早已准备多时的风影刀阵。
雷卷闭上眼,寻找最平和的心境。
稍作调整,只见他一转身,长发逸飞。
雷隐见刺,左掌祭出一团平淡无奇的闲云,小憩于掌间,这团其貌不扬的云团竟调皮的在雷卷五个手指穿梭跳跃,之后又被左手抛跳到右手,右手跳回左手,左右轮换。
朝阳似眼,第一道金红色阳光落在屋顶。
祝新花睁开了眼,深眸烬燃赤焰,三道风影立刻在她的注视下燃烧,变成三根炙热的火柱。
“哼!风不语呢?他怕了?”
祝新花一如既往的咄咄逼人。
雷卷笑了笑,摇摇头:“我不知道,可能他还没学会打女人!”
祝新花凛声道:“我以为你知道,烬风出刀,必饮热血!”
雷卷淡淡道:“很不巧,我知道……”
祝新花见雷卷没有退却的意思,烬风刀幻成凌厉三刃,分别没入三道火柱,只见火柱疯狂喷吐焰齿,刀影在焰舌中若隐若现。
“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让风不语前来受死!”
祝新花虽然气恼,但不愿一个不相干的人承受怒焰之杀!
“你走吧,我不打女人!”
雷卷看起来已经下定了决心。
“风不语,别当缩头乌龟!”
雷卷笑了笑:“用这样的话骂一个男人,实在欠考虑……”
祝新花大怒,却隐约觉得有道理,没经过床笫厮杀,确实不应该用这个词去评判一个男人!
显然雷卷知道这个词的含义。
这让祝新花有种被捉弄和冒犯的感觉。
这感觉很强烈,很难消受。
“雷卷,你这么想死,成全你!”
雷卷笑了笑,伸手轻轻抚摸着手中的云团,低声道:“小青,有人想杀我,怎么办?”
那朵云团极有灵性,立刻睁大小眼睛,双手握成拳头形状,朝前挺起小胸脯,一副替主人出头的模样。
雷卷笑着拍了拍云团的小脑袋,又装出聆听云团放出狠话后的表情,冲着祝新花摆摆手,示意她离开,“小青说它也不打女人!”
小云团气嘟嘟的,傲娇的站在掌心,对雷卷南辕北辙的错误解释表示抗议。
三道火柱立刻朝雷卷靠近,雷卷忙后退几步,连连摆手道:“花姐,您再想想……”
祝新花盛怒之下,绝不收手。
雷卷见火柱靠近,叹了口气道:“看来,你不准备收手!但我还是劝你先回去,等想通了再动手!”
祝新花娇喝一声:“晚了!”
清厉之音未落,遥相呼应的三道火柱瞬间连成一片火海,立时将雷卷团团围住。
火刀如鼎,焚炼顽浊。
三条火柱伸出狰狞的火舌,卷绕成一只巨大的火炉,汇聚于雷卷头顶,骤如潮水倒灌,将雷卷淹没。
祝新花杀意正浓,两袖舞出无数细小狭长的利刃,漫天刀影,在火舌舔舐纠缠中,呼应碰撞,渐渐形成一道奇异的火雀。
纤手聚灵成印!
啷……!
金鸣之音中,那只火雀婉转啸毕,印入烬风刀阵,少时,火雀昂首冲向九丈高的焰光之巅。
烬风火雀,带着朱雀神兽的华丽与威怒,骤成雀火之刀,直向雷卷头顶斩下。
落!
朱雀啼落,声雄以明。
雷卷双眸被炽热的烟焰薰得无法视物,目光所见之处,一片火色,脑中立时有了决断。
火海中,求速战速决,久战则必中火毒!
而祝新花显出杀招,眼眸深处,藏着未尽其兴的黯然。
火雀啄的火阵中人无法睁眼,如盲人一般,又怎么可能看得见悬于头顶的杀招呢?
祝新花实在不理解,自不量力的人都这么狂妄吗?
正当她还在为出手太过狠绝而稍有迟悔。
然,令她极感羞辱的一幕出现了。
雷卷竟用双手拨开刀火围铸的炉壁,毫发无损,淡定的站在火阵中央。
雷卷掌间的云团瞬时变作一条幼蟒的模样,悠闲的张开小嘴,一口将烬风火雀落下时的毁灭一击吞没。
火雀贯透之力,将幼蟒的小身体拉成长长的一缕,好歹最后还是兜住了,没有漏出去。
小家伙重新缩成一团,肚皮里,显出的烬风火雀张牙舞爪的轮廓,却不似祝新花预料中那般炸开,反倒消失的无影无踪。
小云团的体型肉眼可见的生长了半寸之多,两只胖嘟嘟的小手抚摸着肚皮,打了个饱嗝。
叫嚣炫耀似的吐出一个黑黑的烟圈。
祝新花惊怒中,渐渐冷静了下来。
冷艳面孔上浮现出一抹难以察觉的出乎意料。
雷卷左手一扬,小云团瞬间消失。
只手,负于身后,憨厚的笑了笑。
“花姐,受累,好大一只烤鸡,小青正长身体呢,它说谢谢花婶婶呢……”
祝新花藏不住愤慨,声音冷的有些发抖。
“你……”
雷卷脸上的憨笑,渐变成一脸坏笑:
“花姐,你打完了,该我了!”
祝新花一指怒道:“雷卷,你敢!”
雷卷霸气道:“敢不敢,试试才知道!”
说着,伸出右手,又祭出一团颜色艳丽的云团,龇牙咧嘴的盘在雷卷掌心,一亮相就冲着祝新花露出獠牙……
可能尚是幼体的缘故吧,它将两只小脚搭在雷卷的大拇指上,小小的一团身体被拉得细长,舒舒服服的伸了个懒腰。
紧接着在雷卷掌心拳打脚踢,最后“嗷”的怪叫了一声,随着怪叫,一只喷着冰焰的巨大蟒头朝祝新花扑去。
祝新花慌忙后退,自知无力抵挡,索性闭上眼睛,不敢直视。
嘴上却不放过逞口舌之力的机会,怒骂:“一群怪物,风不语,雷卷,畜生!”
哪知幻出的蟒头瞬间消散,小家伙四仰八叉的躺下雷卷手心,满是戏谑的表情看着祝新花。
祝新花怔在原地,不忍受辱,立在墙头冷泪长流。
“雷卷,你要是个男人,就杀了我!”
“我可没立过毒誓,也不喜欢杀人,尤其是漂亮的女人……”
“你会后悔的!”祝新花被气的咬牙切齿,打又打不过,骂也占不到便宜,可恨至极!
雷卷收起坏笑,藏起艳丽云团。
朗声道:“你杀不了我,也杀不了他!听我的,选一个比较喜欢的吧!我和风不语,你选谁?”祝新花缓缓拿出刀,横在自己脖子上。
她的清高不容被人无视,更不能接任何侮辱!
“你不杀,我杀!”
雷卷又笑道:“怎么?今天的羞辱,不打算还回来了?这可不像花姐的风格呀!”
祝新花缓缓放下刀,杀人诛心,太可恨。
不杀诛心,天打雷劈!
雷卷语重心长的说道:“风不语,实在太弱,不值得你出手,所以,我不能让你杀了他!”
祝新花惨然凄冷的等那滴泪从脸颊无情滑落,心底决绝:够了!今天的耻辱呀!总有一天要亲手还给你!
雷卷叹了口气道:“知道为什么吗?”
祝新花此刻绝对不想知道。
“因为还没收到凰山的指示,我拦着你,于私为保护祝家,保护你,怜惜你,见不得你受伤害呀!于公为保护四象殿,保存凰山的实力呀!我的这番苦心,这片痴心,你,还不懂吗?”
要说装,雷卷凤凰城霸唱!
祝新花哗啦啦收回烬风刀阵。
雷卷惊闻刀兵声起来,惊的大叫一声:“还来?”
万刀归时,祝新花心已了然。
杀不了雷卷,不代表杀不了风不语,她需要一个机会,哪怕是屈辱的亲近……
雷卷见祝新花收刀,心知她已断了寻死的念头,否则也没必要收刀。
祝新花跃下墙头,冷哼一声:“我选风不语!”
雷卷实在委屈,不甘得追问:“为什么?”
祝新花的幽怨和怒火还在空中飘荡:“因为我杀不了你!”
雷卷还是不自觉的争取一下:“花姐,选我吧,其实我没有那么强!”
不死心呢,再用尽全力挽回一下吧:“我对是有感情的呀……”
又是许久的,透心冰凉的没有回应,雷卷替自己不甘,委屈。如此优秀的少年,女孩子怎么可以视而不见呢?
风不语“砰”的打开窗户,笑出鹅声!
雷卷回头怒吼,咬牙切齿:“风不语,你真该死呀!”
风不语轻描淡写的笑了笑:“想开点吧,哥说过,任何女人,无法拒绝这张……脸!”
雷卷叹了口气,怔怔跌坐在院中的石头上,仰天大哭:“既生风,何生雷!”
风不语捏起手里湿漉漉的小石头,准确的扔进雷卷的嘴里。
雷卷被呛得翻落在地上,怒道:“干嘛?!”
风不语斜靠窗台,漫不经心道:“我太弱,是什么意思?”
雷卷想都没想:“字面意思!”
风不语拔脚开门,发狠道:“少爷还以为是你一时权宜的缓兵之计呢!”
雷卷想想就解恨,笃定道:“就是字面意思!”
风不语得意道:“刚才花花说什么?”
雷卷气得差点自焚:“她说你不要脸!”
风不语大笑:“我听见了,她选了我!”
雷卷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阴狠道:“那是因为她只能杀得了你!而且她就是来杀你的!没什么好得意的,放心吧,镜子我一定会烧给你的!”
风不语冷哼一声:“我谢谢你!”
或许是真的感谢,只是不太像发自肺腑。
雷卷哀怨的叹了口气,丧丧的挪到门边,刚准备进屋,风不语像只在火中穿着竹签,死到临头还不忘挥动翅膀跳舞的鹌鹑:“牡丹花下,快活一天,享受一天!”
……
太阳照在窗边时,婢女站在院外,请雷卷和风不语往前厅用饭。
当她看到风不语的那一刻,似乎想起昨晚发生了些什么,羞红了脸,不敢多看他一眼。
阳光照在风不语的脸上,容光焕发,走路带风。
雷卷丧着脑袋,跟在风不语身后。
祝让的心情似乎特别好,起身迎来。
雷卷扫了一眼庭内桌上三女,偷偷扭过头,胃里像有几只苍蝇乱飞,浑身恶心。
祝新叶不屑说,全身的心眼都跟着风不语。
祝新枝不敢说,明里暗里深情款款。
祝新花不愿说,点了名要跟风不语好!
怎么好事都让风不语一个人占全了,敢情别人出门看黄历,诸天神仙出门看的是风不语的脸呐!
雷卷的目光搜寻着最后的希望,没记错的话,昨天好像有个婢女隐约夸他不难看……圣洁而伟大的婢女呦,你在哪?救命呀,快出来接受我无处安放的热情和不羁的眼神呀!
诶?
是她吗……有点像。
是她?……不太像。
难道是她?
雷卷很后悔,没能记住最后一根稻草的模样。
偏偏婢女们一个个脸色平和,既不见春心荡漾,又不见如水秋波。
祝新叶一个劲的往风不语碗里夹菜,那叫一个明目张胆。
祝新枝时而轻声咳嗽,时而嫌饭太烫,时而要茶漱口,一举一动全为引起风不语的注意。
祝新花更绝,一双眼死勾勾的盯着风不语看,好像嘴里吃的喝的都是风不语的骨血。
祝让和雷卷对视一眼,尴尬的互相点了点头。
家丁匆忙跑过来,低声对祝让禀告:“老爷,昨晚……昨晚药库里那根浅烟鹿莠不见了!”
祝让那叫一个心疼,脸色越发难看。
风不语见状,询问道:“祝伯父,怎么了?”
祝让叹了口气:“这贼人太厉害了,这几日我正要给一位老友炼制一枚丹药,浅烟鹿莠是主药,可偏偏昨晚这棵药就丢了!你说巧不巧?”
雷卷点了点头,又问:“之前丢失的药材,也是你丹方中急需的药吗?”
祝让想了想:“没错,明明前一天去看了的,第二天就丢了!要了老命了,风公子,您一定要帮我这个忙呀!”
风不语煞有其事道:“昨夜我略施神通,实地考察过,可以断定,这贼绝不是府上女眷!”
祝让急道:“昨夜女眷不足我府十分之一……”
风不语忙替老头打掩护:“是的,昨天服侍的婢女都可以排除嫌疑!今日,祝伯父尽早安排,待小侄细细排查……”
雷卷一愣:“风不语你个臭不要脸的,祝府小姐丫鬟,你要通吃不成?”
……
且说风不语被祝家请走的消息也不知道从谁嘴里走漏了风声。
风不语自见过雷卷手中的两朵奇怪云团之后,每每问起,雷卷总是笑而不语,不做正面回答。
过了一夜,竟传成风不语一双神瞳可辨邪魔妖怪,天神下凡,专为降妖伏魔而来。
传来传去,还没到正午,就有人开始兜售刻着风不语模样的灵符、镇宅画像、雕像……
奇货可居,蔚然成风。
凤凰城的酒肉价格因风不语飞涨不说;当天傍晚时分,黄纸、玉石、玛瑙全线告急,几乎售罄,一石难求。
一些虔诚的拥趸,甚至不惜将上好的玉佩磨平,再请玉匠雕上风不语的模样。
一时间,家家悬挂,人人佩戴,口中絮叨念保佑的词,全是风不语。
最近这几天,城里的人像疯了似的,就连平时生意寡淡行当也都热闹了起来。
捏泥人的泥人张,把后院墙上的泥都扒了,偏偏储存了三年量的颜料,还用了个精光。院子被挖下去三尺,房子都斜了。晚上数钱,把手都数抽筋了。
扎草人的草人钱,把屋顶上的茅草都揪光了,偏偏存了五年量的麻绳,都没够用。家里养的牛没草料吃,差点饿死。
画糖画的糖果孙,家里的麦芽糖用完了,偏偏炭也烧光了,灵机一动,索性当场捏起了面人,直到买光附近铺子的存货。
剪窗花的金剪李,一个城的红纸愣没够用,剪刀钝了磨,磨了再剪,磨剪子的石头都快磨断了。
风不语同时也给很多人带来了烦恼,西城的老周家里办喜事,愣是找不见一张红纸……东城的吴老太把嫁妆拿去铸了个风不语模样的小金像……南城的老郑要去地里干活,发现铁犁被熔成了个风不语模样的铁疙瘩,立在院中……北城的老王家里开饭庄,一口大锅也被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