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令郎这是心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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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都司卫所,盛五爷的书房之中。
当暗卫将顾家公子在醉仙楼后巷将薛记少东家气吐血的事一五一十汇报之后,
盛淮安英气的眉微微蹙起,神情大为不解。
他抬眼看向暗卫,
“他二人针锋相对就只是为了抢夺一女?”
暗卫拱手称是,接着回禀道:
“那薛公子气吐血也未曾服输,被下人带走时还在和顾公子叫嚣,说那花魁女子定是他薛礼的。”
盛淮安听罢没说话,只坐在太师椅上面无表情的盯着桌案上的那方砚台。
盛淮安那日虽答应了沈青卿对其“青莘”的身份保密,却仍是未曾放下对她的怀疑,毕竟细作之事不得冒险。
况且他还发现那小女子不知何时竟和自家四妹盛虞锦扯上了关系,两人似乎还熟稔的很。
这诸多巧合让他不得不多想,故而安排了个人暗中盯着她。
倒是没想到今日会盯出这么一桩争风吃醋的荒唐事。
盛淮安指腹在桌案上点了几点,回想起方才暗卫说沈青卿在方亭湖救下了一位小女童……
漆黑的眸底闪过一丝狐疑,
他抬眼看向那暗卫,沉声吩咐道:
“去查,那个沈青卿是何时学得凫水。”
“是!”
*
送走了顾行舟安排过来的大夫后,沈青卿又舒舒服服泡了个热水澡。
今日水中救人着实把她累坏了,毕竟眼下这副小身板儿力气小,在水里头拎人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她正懒洋洋的靠在榻上擦头发时,弟弟沈庭神神秘秘的跑了进来,凑到她身边小声道:
“阿姐!我方才在前街玩时听说了件大事,那个薛记布行的少东家吐血了!说是活不了几天了!”
“什么?!”沈青卿听罢惊得坐直了身体,头发都顾不上擦了,“薛礼要死了?怎么回事?”
沈庭点头如捣蒜,神情认真的回道:
“我是听卖烧饼的伯伯说的,他说今日在街上卖饼时,瞧见薛公子前襟染得都是血,连路都走不得,是被好几个下人给抬回府中的!”
沈青卿听罢震惊不已,脑海中闪过那位身形消瘦的俊秀男子。
其实在她的印象中薛礼为人不错,虽和自己不是一路人,却也算是个行事磊落的君子,至少他不会说那些毫无边际的话来画饼哄骗人。
眼下听说他出了事,沈青卿不免觉得遗憾,她拧着眉同弟弟说道:
“那卖饼的大爷只是瞧见了薛公子衣衫上有血,至于‘活不了几日’这等话估计是他添油加醋编出来的,阿庭莫要相信,也莫要同旁人说起。”
沈庭用力“嗯”了一声,回道:
“阿庭知道了。”
……
顾行舟也没想到薛礼会那般无用,不过说上两句话也能气得吐了血。
如此不中用的废物,也配惦记他的卿娘?
顾行舟心中鄙夷,却也不能因着此事让顾家担上坏名,便让乔三去请了北平最为盛名的大夫去薛家医治。
薛家此时已乱成了一锅粥,薛母坐在薛礼床边哭得两眼红红,满目焦急的看着正为儿子诊脉的大夫问道:
“大夫,怎么样?我儿他如何了?”
那老大夫捋了捋花白的胡须,看着床上一脸灰败的薛礼问道:
“令郎本就有旧疾,当心思宽阔勿要焦虑忧心才是,老夫摸这脉象怎么竟是长久气郁之相?”
薛夫人听罢怔了怔,随即又想起什么似的呜呜哭了起来,以手帕掩面哭着道:
“都是我得错,我儿既看上了那女子,将其纳回来便是,何苦落得今日这般……”
她早就知道儿子看上了近日北平城极其盛名的花娘,只是她瞧不起那卿娘的出身,不愿将那等风月场所的女子纳回府中。
最主要的是那花魁的赎金要一千两!
娶个好人家的女儿也用不着这么多的聘金啊,二百两就已经是一等一的高价,千两银子都够娶五个媳妇儿回来了!
故而薛夫人才一直装作不知儿子的心事,只想方设法的寻些好人家的俊俏姑娘给儿子说亲。
哪成想儿子竟惦记成这样,会为了一个花娘郁郁寡欢,旧疾都勾了出来!
薛老爷如今外出不在北平,家中没个主事之人,薛夫人此时方寸大乱,只能央求着大夫道:
“大夫,您可一定要救救我儿,您看我儿这病该如何治?该用些什么药我现在就安排人去抓!”
大夫听罢行至桌旁拿起早已备好的笔墨写了两张药方出来,递给薛夫人道:
“按照这个方子拿药,先喝上三日,三日后老夫再来复诊。”
话落他又看了看床上气若游丝的薛礼,叹了口气道:
“令郎如今重要的是心病,夫人若想彻底医好便要先解决了他的心事,待心病一除,郁气消散,心情好了,这病就自然而然好了大半。”
薛夫人闻言连连称是不住地点头,她吩咐下人速速去煎药后,又命府中的管事毕恭毕敬将大夫送出了府门。
人都走了,房中便安静了不少。
薛礼缓缓睁开眼,看向正趴在床边小声哭泣的母亲。
其实他一直醒着,只是不想睁眼说话而已,想起方才大夫和母亲的对话,他心头不由得燃起一丝希望。
眼下母亲紧张自己的身体,若是趁着此番机会提出将卿娘买回来做妾,想必她会答应的。
想到这里,薛礼开了口,有气无力道:
“娘,别哭了。”
薛夫人听到动静忙抬起头,见儿子醒了脸上顿时露出欣喜神色,
“礼儿你醒了?怎么样?可还觉着哪里不舒坦?”
薛礼缓缓抬起手,抚在胸口处,回道:
“这里闷得慌。”
薛夫人见状泪水又涌了出来,一边为儿子按揉胸口一边哽咽道:
“礼儿,娘不逼着你娶刘家姑娘了,你可千万别再因为这事伤神了啊?明日明日就把媒婆请过来,问问哪家的姑娘貌美,以后都由着你的心意来。”
薛礼听罢苦笑一声,自嘲似的说道:
“我如今这等破败的身子,怕是难有好人家的姑娘愿意嫁过来了,
儿子孤身一人倒是无妨,只是怕我死了之后,连个子嗣都未能留下,娘您连个念想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