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混蛋人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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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艾婉死死咬住唇角，两只手紧紧掐着自己手心。她只觉得头顶上的灯光白得晃眼，白得心凉。
尹沐辰，曾经占据了她高中三年的大部分青春。
可是现在看着他熟悉的面孔，突然很陌生。他面庞上依稀闪烁着高中时期的光辉，只是说话的语气和过去截然不同。
以前的他明明不是这个样子的啊！
她从来都不知道，过去的那个少年，竟然能说出如此轻浮的话。
记忆里那个温情而柔和的男孩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冷漠嘲讽的男人。
不过，转念一想，好像又合情合理。
毕竟，当初也只是把她当成了枯燥高中生活的一种调味剂。
她自嘲地想，或许这才是他的真实面目吧！
想到这，黎艾婉愤怒的火焰逐渐膨胀，甚至想要不管不顾、声嘶力竭地大声质问他，一个从头到尾都在欺骗她的人有什么资格侮辱她？但她克制住了发泄怒火的冲动，不想再去自取其辱了。
或者说已经是不相干的人了，何必再提起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伤心事呢？
一个陌生男人毫不掩饰地打量她穿着，一脸赞同：“是挺纯的，特别纯白，还无公害。”
众人哄堂大笑起来。
黎艾婉早已不是过去的黎艾婉了，凭什么尹沐辰玩弄了自己还要在这里受到不明不白的侮辱。
所以她无视那些肆无忌惮的恶意目光，伸出纤细的手指轻撩自己长发：“是啊，我是纯。”
她以前不就是太单纯了，才会被尹沐辰从头骗到尾吗？
秦亮见她一副矫揉造作模样，不满地小声嘟囔着：“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仗着有人包养吗？”
“包养”还没说出口，尹沐辰就看向他，一个凌厉凶狠的眼刀甩了过来，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出去！”
秦亮暗叹一声，这女人小手指还没有勾，沐辰的魂就没了。
这就要把他打发出去了？
不会是还想着要和她破镜重圆吧？
见人没动，尹沐辰狠狠地瞪了一眼：“出去。”
此情此景，众人识趣地离开了。
空气突然安静。
黎艾婉不知道尹沐辰到底要干什么？明明刚刚开口嘲讽的人是他，现在又把所有人赶了出去，真是莫名其妙。
她站着没动抬起头，微微笑，又像是面无表情。
“尹先生，”她话语客气有礼貌，“麻烦请把我钱包物归原主。”
听到“尹先生”三个字，尹沐辰紧握着拳头，双眸瞬间泛红，脸色阴沉得就像是要杀人一样。
不过，转瞬之间，他又恢复了淡然的表情。
他眯起眼睛，故意凑到她身边。两人越靠越近的身影，在灯光照耀下绰约相叠。
如此近距离，黎艾婉闻到了一缕萦绕不去的橘子味幽香。没想到时过境迁，他依然还在用那款洗发水。她想，他应该只是习惯了而已。
“钱包可以还你，但是我有个条件。”尹沐辰缓缓开口，几乎是一字一顿。
此话一出，黎艾婉有瞬间的错愕——潜意识里，她一直觉得物归原主不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吗？
她万万没想到，现在的尹沐辰人品如此不堪，竟然还有脸提要求。
“什么条件？”
他轻扬唇角，绽开些许轻蔑的微笑：“陪我一晚。”
这句轻佻带有侮辱性质的话语让黎艾婉非常骇然：“你……你怎么可以？你把我看成什么了？随便可以买卖的货物吗？尹先生，不要用你的浅薄和无知肆意践踏我的自尊。”
话说完，她瞳孔一缩，平静的的神色再也维持不住，转身就想离开。
就在她转身的一刹那，突然被尹沐辰的手狠狠抓住。
他的力气很大，好像是不受控制一般，要将她的手生生给折断，又或者是不想让她离去。
黎艾婉没想到他会如此霸道，想要大声质问他到底想干什么？可是仰头对上他森然冷冽的眉眼，一时之间竟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过往那些甜蜜美好的记忆就像全部揉碎了一样，铺天盖地地朝她砸了过来。
她忽然笑了，自嘲地笑了。
尹沐辰身子微微往前伸，另一只手轻而易举地掐住她下巴。
黎艾婉对于这突如其来的暧昧姿势，非常不自在，偏头躲过。
看着她这么不想和自己有身体接触，尤其还想起李川说的那些有关她的八卦消息，尹沐辰脸上隐隐有几分失控：“黎艾婉，你什么时候堕落成这样了？”
黎艾婉一头雾水，她怎么堕落了？
不就是昨天去酒吧喝个酒吗？
她唯一能想到的解释就是他故意在羞辱自己。
此刻，两人虽近在咫尺，却远在天涯。那些属于他们之间的美好时光原来早已被微风吹散，被阳光蒸融了。
从小到大都没怎么说过脏话的她，咬牙切齿地挤出一句：“尹沐辰，你就是个混蛋人渣。”
空气是死一般的寂静。
尹沐辰从未见过她脸上有过这种神色，因无比愤怒而向下的嘴角透着深深委屈。
刹那间，他也觉得自己就是个混蛋。
“对不起。”许久之后，他缓缓松开了她，停顿了一会儿拿出钱包递给她，“钱包可以给你，但是照片就……”
话说到一半，他从钱包里取出那张刺眼的照片。
“咔”的一声，照片仿佛发出痛苦的呻吟。
一片又一片，他动作极其缓慢。
黎艾婉耳边只有照片撕碎的声音，虽然不响，但每一下都扣着自己绷紧的心弦。她内心不受控制地颤动：“你凭什么？”
尹沐辰知道他们早已分手，可是这种忘不掉她的感觉就像是一粒罂粟种子一样一直开在他心头，随着时光的飞逝，越来越浓烈，让人不能自拔。
他扶了扶镜框，沉吟片刻，从嗓子眼冒出一句浑厚略带沙哑的声音：“凭什么？就凭我一直忘不了你。你在我看不见的时光里，过着岁月静好的生活。而我呢？在你看不见的日子里，过着痛不欲生却又时刻思念你的生活。”
听到这样的话，黎艾婉忍不住大笑，因为这是她今年听到最好笑的笑话了。
她目光依旧专注于眼前这张早已经四分五裂的照片，不曾偏移过半分。随后，她嘴角的笑泛着显而易见的讥讽：“没想到六年以后的尹先生，竟然如此幼稚可笑？”
可能是刚才喝了杯酒，可能是第一次看到她说出这样反讽的话语，可能是时隔这么久再次亲密触碰到了她，也可能仅仅是为了心中那点执念，尹沐辰脱口而出：“是啊，我在你心里一直是可笑的存在吧！黎艾婉，和我分手是因为何与卿吗？所以，你就那么爱他吗？”
黎艾婉抬起头，怔怔地望着他，许久之后什么话都没说。
此刻，她沉默不说话的每一秒，都像是在往尹沐辰心上扎刀。
因为这沉默在他看来，就是已经默认了自己刚才的说法。
他心里的愤怒忍不住倾泻而出，自言自语道：“我明白了，我多年解不开的心结全都明白了。你爱的人一直是何与卿，一直是。”
“我从来没有爱过何与卿。”黎艾婉没有正视他，只是低低地说道。
她声音很轻，但尹沐辰一个字也没有漏掉。
“黎艾婉，你可真会撒谎。”
“不爱，你为什么要珍藏你们的合照？不爱，你为什么会选择他所在的海城大学？不爱，你当年为什么会这么绝情地对我说分手？”他不容置疑地反问，没有任何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