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爸爸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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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白领

当黄自新第一次听见妈妈说他的爸爸还未死，他有太多地不解。这种情景，好似晴天霹雳样，震得他一时晕头转向了。因为从小到大，妈妈一直告诉他爸爸已经死了。记得儿时，黄自新见别的小朋友，有爸爸和妈妈。他就缠着妈妈问：“爸爸到哪里去了？怎么还不回家呀？”

每当黄自新缠得急了，妈妈总会恶狠狠地骂道：“直娘贼，有妈妈还要什么爸爸，那个不要脸的男人早已死去了！”此后，黄自新哪怕心里很想念爸爸了，他也不敢再问妈妈要爸爸了。因为他发现每当他一问爸爸到哪儿去了，妈妈虽然骂了他。但是，他每次发现妈妈都会转过身子擦眼泪儿。

所以在黄自新的心里，爸爸一直是个死了多年的人物。现在，妈妈说爸爸来找他了，叫黄自新如何不震惊呢？他气急地质问妈妈：“你为什么要骗我？”“孩子，妈妈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妈妈歉意地回应道。随后妈妈把以前有关的一切事情的经过全都告诉了黄自新。他这才知道当年爸爸为了回城，丢下已经有了身孕的妈妈一个人逃回城里去了。

听了妈妈辛酸的往事，黄自新再也不好意思怪妈妈了。原来妈妈年轻时，遭受了那么大的罪儿。在农村闭塞的乡下，未婚先孕的女人，总是会遭到别人的非议。何况挺着个大肚子，始作俑者的男人却跑了。从此天各一方，杳无音信。一个女人拉扯一个孩子长大，还要供他上大学，这该要吃多大的苦呀？黄自新听到最后，他帮助妈妈拭去了眼角的泪。他激动又坚决地告诉妈妈说：“妈妈你受苦了，儿子说什么也不会离开你的。叫那个人哪里来的就回到哪里去！”黄自新本来话到嘴边，是要吐出一个“滚”字的。但一想到那个人毕竟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哪怕他还有不是，做儿子的也不好意思骂自己的亲生父亲了。

等儿子真正平静了下来，黄玉兰就拿出一沓子钱说：“这是你爸爸给你的！”他本想说我不要他的臭钱，但是看见妈妈欲言又止，一副可怜又乞求的样子。黄自新的心一软，就接过了妈妈递过来的钱。他问：“妈妈，你还有什么事儿吗？”“也没有什么大事儿！妈妈只是想告诉你，你也不要恨你爸爸了，他现在也老了，唯一的女儿又危在旦夕。当年，他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他一个文弱书生，在农村里实在待不下去！”黄自新没有想到的是，从小到大他都听惯了，诅咒爸爸已经死了的妈妈，现在居然不再恨爸爸了。他既感到意外，又在情理之中，因为妈妈一向是个善良的女人。给别人想的多，给自己想的少。

正在黄自新沉思之中，妈妈又说：“你妹妹病得很重，你去看看她吧！你爸爸也希望你去！他还说只有你才能救你妹妹。如果不是你妹妹的病情刻不容缓，你爸爸说他也不会再来打扰我们母子俩平静的生活。”黄玉兰说到这儿，她看了看儿子又道，“毕竟是你的爸爸和妹妹，你去看看他们吧！”

本来黄自新一听自己有个亲妹妹，也是挺高兴的事儿。但是一听到爸爸只是为了他的女儿，才来认他这个儿子的。黄自新的心里，不免有些酸溜溜的。他一时没有理会妈妈的话，因为他本来就心不在焉地在想心事儿。黄玉兰见儿子一时没有吭声，她以为儿子不愿意，就劝道：“儿子，我们大人的事，不要牵扯到你们兄妹俩身上了。据你爸说你妹妹的病，只有亲兄弟姐妹捐献骨髓，做骨髓移植手术才能得救！”

黄玉兰见儿子不说话，她顿了顿又接着说道:“儿子，妈妈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哪怕是个外人。我们能够帮到别人，也不能袖手旁观的，何况她还是你的妹妹？”此时，黄自新才猛然醒悟了过来，他知道妈妈误会了，于是他连忙说：“妈妈，你别着急，我这就去看他们，听医生的吩咐，为妹妹捐献骨髓了。”听了儿子肯定的答复，黄玉兰笑了，她真是个善良的好女人。

其实，听见爸爸还活着，黄自新有震惊，有不解，有委屈，有愤怒。一气妈妈瞒着他那么多年，二气爸爸为何这么多年一走了之，也不知道回来看看他？

当黄自新听到自己还有个亲妹妹时，他是欣慰的。毕竟他自己，就认了两个干妹妹。只是事到如今，一个干妹马丽丽成了老婆，就变得面目可憎，整天地与他河东狮吼了。这也验证了贾宝玉的名言：“女孩儿未出嫁，是颗无价之宝珠，出了嫁，不知怎么就变出许多的不好的毛病来，虽是颗珠子，却没有光彩宝色，是颗死珠了；再老了，更变的不是珠子，竟是鱼眼睛了。”

另一个干妹胡春花突然走了，杳无音信了。说起来，黄自新还有一个情妹妹叶小梅，只是后来阴差阳错，嫁给了当年与她一起上医院，照顾病倒的穷学生黄自新的一个男同学。不用说，现在他们俩的孩子都已经开始上小学了。此时，黄自新再想起他当年用豪迈心情，意气风发，文采风流写下的《我有三个好妹妹》的小诗儿。他不禁感慨万千，唏嘘不已。这真是斗转星移，沧海桑田了。正如一句李清照的古诗词所云“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了。

正当黄自新想起往事，有关与他交情非浅的“三个妹妹”时，妈妈黄玉兰早已给他准备好了简单的行李。她把行李拎给了儿子黄自新，就催他赶紧上路了。她虽然也很舍不得儿子刚回来，她就狠下心来催他走了。但是她深知，救人如救火，病人危在旦夕，刻不容缓了。这个善良的女人，任何时候她总是先想到别人。当昔日的初恋情人找上门来时，她虽然一时有太多的埋怨。但是最终她还是选择原谅了他，岁月如刀，往事如烟，不堪回首明月中。他不再是翩翩公子，自己也不再是娥娜多姿的少女了。最大的怨恨，也早已被岁月熬干了。

黄自新接过妈妈递过来的行李，向北京进发了。他的目的地是，北京协和医院三二三病房。那里有他陌生的爸爸，陌生的妹妹，他有几分惊喜，也有几分忐忑。血浓于水的亲人啊！至今为止，我们爷儿仨还是未曾“谋面”（谋面打上引号，因为黄自新此时并不知道，他与他的亲妹妹胡春花早已见过多次的面。）的陌生人呀？

当儿子打的直奔飞机场时，黄玉兰转过身子，她悄悄地擦拭着自己的眼泪。

当黄自新在万米的高空飞行时，他突然想到：“一个人最大的幸福，就是一家人能够团团圆圆，是无论贫富贵贱的。”富可敌国的孤儿，他的内心里也缺少最会心的微笑。权势熏天的太监，也会想到凄凉的后代。失去了亲人的损失是无法弥补，疼痛是无法消融的。如果说黄自新小时候最想要的，最羡慕别个小朋友的，不是美食美服，好玩具，而是最想要一个爸爸。

再说胡得来，为了病重的女儿。他不得不去面对，他一生中最想见，又最怕见的女人，就是黄玉兰。因为他知道，自己当年真的太残忍了。丢下未婚先孕的未婚妻，在闭塞的小山村里，人们的唾沫星子都会淹死人的。但是他又别无选择，留在农村，每天面朝黄土背朝天。他即使有那个信心，也没有那个精力与身体让他能够扎根在大山里，吃苦耐劳地活下去的。身体那么瘦弱，又吃不饱饭，还要做重体力活儿，如果他不狠心地丢下她们“母子”，他真是早已累死过去多少回了。他其实也没那么地狠心，他也并非真的无情无义，硬要抛下怀孕的未婚妻。其实，他一直深爱着黄玉兰，这从他一生中与老婆的磕磕绊绊的生活中早已露出端倪儿来了。

多少次在梦里，胡得来依然梦到初次见到黄玉兰的情景。不仅如此，他早已绘画了下来。他把黄玉兰的肖像画了一遍又一遍，几乎可以乱假成真。他引起现有老婆最大的不满意就是，他画女人，他只画黄玉兰。这让他的老婆，心恨到心里要流血。但是，他就是不再画别的任何女人。这也是他老婆最痛恨他的原因，他的画室里到处是黄玉兰大大小小，各种各样造型各异的肖像画儿。

胡得来不仅不画别的女人，连他的老婆。他都没有画过，女儿满月那天，老婆叫他画一张女儿的小肖像画儿。他却说：“女儿太小，画了会掉魂的。”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反正他就是不画。气得他老婆翻白眼，他也无动于衷。从此，老婆开始在心里恨上了他。好在他们夫妻俩都是知识分子，断然不会如乡下农夫农妇那样地大吵大叫，闹翻了天。但是，他们俩从此冷战了起来。正如一句俗话说得好“我不打你，也不骂你，就是不理你！”这就是现在冷暴力的精髓，多发生在大城市的夫妻中。好比路人甲乙丙丁，我打了你骂了你，你可以有理由回击我。我不理你，又没打你又没骂你，你想挑事儿也找不到任何理由了。

夫妻二人，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又都好面子，况且又都是人民教师，可谓真正的是“桃李满天下”了。所以一直在家里冷战的夫妻俩，人前人后却笑嘻嘻地大秀恩爱了。

有人据此得出一个经验，如果明星名人，经常秀恩爱照。往往是外面光，里子坏了。远的不说，大佬刘强东以前老是秀自己与小老婆章泽天的恩爱照，结果后来他在美国出事儿了。现在，也不如以前那么在网上秀恩爱了吧？

所以，当黄自新第一次看见爸爸画了那么多妈妈的肖像。他真的震撼了，原本他是对爸爸有气恼的。表现在他与胡得来相认后，他从没不当面叫过胡得来为“爸爸”了。直到看见妈妈如同万花筒一般的肖像画儿，他心里才真正接受了爸爸，开始当面叫胡得来为“爸爸”了。最后透露一句儿，胡得来的女儿就是胡春花。所以黄自新早已见过自己亲妹妹兀自不知道，还硬要认人家做干妹儿。在他左一关心右一爱护下，反而让“干妹”胡春花陷入不伦不类的恋情之中，好在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动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