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借刀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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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江来说的一席话,众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安微澜的手紧紧抠着桌角边,咬牙,眸中有泪,替邓兮辩解道:“邓兮他不会......他真的不会,昭然,你和他认识了十几年,你知道他的,他一定不会做出这种缺德造孽的事啊!”
“只是个内监罢了,宫中也并非所有内监都出自东厂,就算出自东厂也不一定是受邓兮指使。”洛昭然如此宽慰她说。
但这番话也仅仅只做宽慰之用,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自从一个月前,昌平帝收回了六局一司的批红大权后,便移交给了东厂。
现下的东厂,风头一时无两,远超内阁、锦衣卫、六局一司,邓兮的手段比之张显光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对,对,对......一定不是他。”
江来收到了洛昭然的眼神暗示,立即明了,上前一步:“安司正,我带您回去歇一歇吧。”
待二人走后,洛昭然重新翻开起了口供,她紧紧抿着唇,眉头紧锁。
“其实,我是怀疑洛云的。”
顾城上前两步,站在了她的旁边,“因为长姐的早产?”
“对,杨听泉给我的解释是她想了断我在意的人,逼我投向洛云那一边,你听着不觉得太过牵强了吗?若是换一个理由呢,她们需要时间来处理一些棘手的麻烦,比如要藏起刺杀皇伯的那三名女子,比如要将和秦应对接的那个人处理干净,或者还要清理一些我们尚未发现的线索。”
顾怡早产,则危在旦夕,洛昭然和顾城怎会不急。
他们二人一心一意都扑在顾怡的身上,那么六局一司和北镇抚司都停止了运转,沐王遇刺案自然就会搁置了下来。
“长公主久居深宫,不问世事,她的手能伸这么长?”
洛昭然沉思了一阵,脑海里在回想杨听泉那一次问话的神态和话语,半晌后才缓缓道:“或许,稚楼的确并非是她的势力,她是借刀杀人。”
“那,借的又是谁的刀?”
闻言,洛昭然猛地抬眸,二人对视,异口同声道:“邓兮。”
可又转念一想,洛昭然又发现了无法解释通的地方。
“那你说,究竟是邓兮想杀沐王爷,还是洛云想杀?有没有可能他们其实是一条船上的?”
“昭然,谁能有那盒含有藏红花的脂粉?”顾城一语中的,点出了重点。
洛昭然一拍桌子,欣喜道:“对啊,脂粉!你上回同我说了这事之后,我和微澜、予乐在尚仪局的仓库里翻了一天才找到。后来还特意去问了安徵馨,她说近两年藏红花产量稀少,陛下那边又恰好需要此药作为金丹药引,所以一应都供着大高玄殿那头,早已不再用其制作胭脂了。”
“所以,这东西只有长公主在用吗?”
“这个......”洛昭然撇嘴,摇了摇头。
“不好说,安尚仪说邓皇后从前也极爱这种胭脂,还有宫里的惠妃、淳嫔、宋婕妤也都有,京都里高官的内眷们或许也有被赏赐的,当时邓皇后被废,查抄凤仪宫时,好些东西也被内监、宫婢给私吞了也未可知。”
说完,洛昭然双手抱头,往桌面上埋去,幽幽的飘出来一句:“不管是邓兮也好,洛云也罢,我就还是想不通,他们费尽心思的去杀皇伯是为了什么?”
顾城轻笑着,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都想到这一步了,下面的还看不出来?”
“什么意思?”
闻言,洛昭然立即抬眸,期待的望着顾城。
“沐王一死,谁最倒霉?”
洛昭然眨了眨眼,顺着顾城的提示去想,喃喃道:“我吗?”
顾城颔首,“是啊,沐王死后,陛下不得不出关,你之前大刀阔斧的干了这么许多必然引得陛下不悦,批红大权转移,得利者是东厂,是邓兮。”
“所以兜兜转转又回到了邓兮的身上。”
说完,洛昭然的眸光一下便黯淡了几分,旋即,又笑了笑:“但诚然,如微澜所说的一样,我与他十几年的交情,纵然今时今日早已被这世道逼得面目全非,我也不信他会出手害我。”
“不错,邓兮绝不会害你,即便他想要夺权也不会选择踩着你和微澜的六局一司往上爬。”
说到这儿,顾城停顿了一下,理着自己的思路,后又接话道:“这满朝文武中,想要置你于死地之人可谓是多如牛毛。或许,稚楼与邓兮的确有关,但沐王之死,应该不会是他的手笔。”
......
皇宫,东厂
安微澜出了诏狱后便支开了江来,独自出了北镇抚司,径直入宫去了东厂。
万千端上来了一杯清茶,放在了安微澜的手旁,恭敬道:“安司正,您再稍等等,奴婢已经派人去给公子传消息了。”
“万千,你跟了邓兮这么久,他的事应该没有瞒着你的吧?”
万千很敏锐,他能感觉得到安微澜这句话里携带着明显的试探意味,于是低头。
“司正说笑了,奴婢不过就是东厂里的一个服侍公子起居吃食的人,公子的事情,奴婢怎会一一知晓?”
安微澜端起茶盏送至嘴边,却一滴未喝又转手放下,唇角勾起一抹笑意,继续和他打着太极。
“你怎会不知呢,你陪着他从最落寞、狼狈的时候一步步走到如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高位,他连鹿麟都能毫不犹豫地处死,却一直都好生护着你,不让你进御前掺和那些麻烦事,说不准,是有别的什么交给了你啊。”
万千深知说得越多,错的越多,旋即躬身一礼,道:“奴婢是粗陋蠢笨之人,实在听不懂安司正的金口玉言,您在此稍坐,奴婢去门口守着,迎一迎公子。”
说罢,万千赶忙离去,不免心下有些余惊。
看这样子,安微澜应该是已经猜到稚楼和东厂之间的关系了,但一定尚未找到实据,否则也无需来此找他套话。
公子曾经说过绝对不能让安司正知道他们手里头做的这些肮脏龌龊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