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予人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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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正司
安徵馨在此处跪了整整一晚，守在殿门外的守卫都换了一批，她的一双腿已经麻木到没有知觉了。
“安尚仪，这是何苦呢？”
闻声，安徵馨下意识的想要抬头去看，眼睛却被初升的朝阳刺的睁不开眼，下一秒，一个人站在了她的面前，为其遮挡。
面前的女子一身云锦素服，发插玉簪，腰佩一对墨、白双芙蕖纹玉佩。
“臣，参见昭和公主。”
纵然身子早已吃不消了，安徵馨却仍旧要将应有的礼数做足。
洛昭然也没去扶，就生生受了这一礼，她道：“尚仪起身吧，我也曾跪过一夜，直至今日，这双腿到了寒夜还是会隐隐作痛，实在不必如此糟践自己。”
“公主......您能否饶张显光一条性命？”
“若我不饶，你当如何？”
这是意料之中的回答，安徵馨闭了双目，答道：“跪死于此，共赴黄泉。”
洛昭然嘲讽一笑，无甚所谓的耸肩，“随意。”
说完，她毫不犹豫地转身，往宫正司的方向走去。
“昭和公主！”
安徵馨又忽地大声哭喊，朝着洛昭然的背影深深叩首，“求您放他一马吧！他的确是害了不少人，手里的人命数不胜数，邓兮的腐刑也是因他所致，但他真的从未有过害您之心啊！当初翰林院纵火案，皆是黎全勾连邓皇后，当真与他无关啊！”
洛昭然止了步，最后还是没能真的狠下心直接一走了之。
她又转身，向安徵馨走了两步。
“问你一句话，若答的好，便应你之言。”
闻言，安徵馨惊诧了一瞬，旋即欣喜若狂，连连磕头：“谢昭和公主！谢昭和公主！臣......臣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洛昭然撩袍，蹲下身去，视线与安徵馨齐平，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她淡淡的问道：“安尚仪，你的性命，是为谁而活？”
“我......”
安徵馨一时语噎。
“答不出？”
“不！不是！我只是......我......”
见状，洛昭然轻笑一声，道：“其实答案你知道的，只是觉得自己如今的言行举止配不上这个答案，是么？”
安徵馨明显被触动了一下，缓缓抬眼，对上了那双清澈的眼眸。
“公主......他对我有恩、有义、有情，我......我不是在危难时对他弃之如敝履啊！”
她的泪水就好像是被打开了阀门一般，止不住的往外涌，从额头到脖间都涨得通红。
洛昭然敛眸，沉默了一阵，舒了一口气出来，说道：“往后，跟着我吧。”
“什么......”安徵馨错愕的抬头，一滴泪自右侧脸颊滑落。
“六局一司重启，我身边需要有人能做事，你跟着我，还是如从前一样掌管尚仪局，往后日子，莫要再依靠他人了，提起你的刀剑，砍向八方来敌，为你自己挣一片清白亮堂的前程，可愿意？”
安徵馨听完这一席话，泪光顿时模糊了双眼，嘴唇在不由自主的的颤抖，她望向洛昭然的时候就好像是凡人在仰望神明一般。
下一瞬，洛昭然站起身，伸出一只手在安徵馨的面前。
“站起来。”
安徵馨咽了口唾沫，干哑的嗓子立即产生了一阵剧痛，她颤抖且努力的从深渊中伸出手，就在刚刚碰上光芒的那一瞬间，光芒牢牢握紧，将她从里一把拽出。
洛昭然松开了手，一扬下巴，说道：“走，跟我进宫正司，记住，勿动、勿言，就在一旁好生看着。”
“是，臣明白了。”
说完，洛昭然便吩咐宫正司的人先带她下去整理衣衫，自己则先入了刑狱房。
......
刑狱房内，安微澜已经换好官服到了地方，正在看昨日初审张显光时记录下的口供。
听见脚步声过来，安微澜连头都没抬一下便知是洛昭然。
“昭然，来了啊，你想先审哪一个？张显光吗？”
“鹿麟吧。”
对于这个回答，安微澜还是稍稍有些意外的，却也没多说什么，一挥手，让人去提鹿麟，接着又挥退在四周围守着的一众人。
谁料，洛昭然的下一句却更让她受惊。
“微澜，你回避一下，鹿麟我自己审。”
“怎么了，你不会要杀了灭口吧？不至于不至于......”
洛昭然啧了一声，笑道：“不是，我的意思是，你去看看你姑母，我方才收了她入六局一司，还是掌尚仪局。等会儿审张显光时让她在暗处看着。”
闻言，安微澜张了张嘴，惊讶的看着对面，这下子，她是真的信了邓兮和洛昭然这十几年一道长大的默契了。
“你真假的？我姑母可是张显光的对食，你有胆气收她，就不怕她日后报复？”
“当然怕啊，所以我这不是才让你去看一看嘛，别出岔子了。”
安微澜无奈，走向前去，将手里的卷宗拍在了洛昭然的怀里，大步跨出，“得，我就多嘴问那一句。”
洛昭然笑着回打了她一下，嗔道：“你快去吧，挺多话还。”
待安微澜走了还没一盏茶的功夫，鹿麟便被押了上来，手脚都桎梏着沉重的手镣脚铐，每走一步都极其费力。
宫正司的人刚欲将其绑缚在刑架上，便被洛昭然出言制止了。
“不用绑，卸了他身上的枷锁，你们都出去，离远一些。”
“是，公主。”
他们虽都猜不透洛昭然的意思，却还是习惯性的依言照做。
待众人都离去后，鹿麟才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腕和脚腕，都被磨出了皮，见了血，有些还化了脓。
“见谅，宫正司没有伤药。”
闻言，鹿麟才抬起头细细端详起了这位传闻中大名鼎鼎的昭和公主，洛昭然。
他微微颔首，算是行礼：“将死之人，又何须浪费伤药呢？”
洛昭然挑眉，抬手指了指一旁的刑凳，示意鹿麟可以坐下。
“我特意让人去打听了你的来历，邓吾身边隐藏颇深的第一谋士，也难怪，连齐长明那等精明似鬼的人都能被你骗到了。”
“公主谬赞，侥幸而已，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