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御前纠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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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养心殿
张显光托着拂尘，匆匆进了寝殿，对着正在被一众宫女内监伺候洗漱的昌平帝行了礼，禀报道：“陛下，昭和公主正在殿外候着，求见天颜。”
昌平帝冷呵一声，将手里的帕子随手扔到了一旁宫女的身上。
“这是从翰林院回来了？”
张显光悻悻一笑，挥退了几个宫女，亲自上前侍奉：“是啊，瞧着是特意赶着时辰来见陛下的。”
“罢了，宣她进来吧。”
“是。”
忽然，昌平帝又出声喊住了张显光，道：“大伴，朕觉着身子不大爽利，你亲自走一趟御药房，将前些日子叶太医配的药方熬一副过来。”
张显光一愣，陛下这是有意要避开他？
“是，奴婢明白。”
片刻后
洛昭然在独自一人走进了皇帝寝宫，身上风尘仆仆，满脸透着疲惫，眼底的乌青极重。
只见她撑着膝盖缓缓下跪，双手交叠于前方，叩首于地：“昭然恭请圣安。”
“朕安。”
昌平帝皱着眉，并未即刻喊她起身，而是问了一句：“为了区区一个齐子毓，值得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么？”
洛昭然直起腰，却依旧跪在坚硬冰冷的地上，敛眸，换了换情绪。
“禀陛下，大内救火兵丁已经给出结论，典籍阁失火并非是齐小大人之过错，而是有人蓄意纵火，还望陛下明察，千万莫要冤了忠臣良将。”
这时候，就该死皮赖脸的求昌平帝放了哥哥，否则以他这多疑的心思，该揣测自己别有所图了。
昌平帝冷笑，道：“有人蓄意纵火？好啊，那你说，究竟是何人所为？”
鱼，上钩了。
洛昭然再次一叩首，带着哭腔请罪道：“昭然不知，此事尚待锦衣卫和三法司协同调查。只是......”
“不必遮掩，有话直言。”
“是。锦衣卫是陛下亲信，自然是可信的，但北镇抚司的袁副指挥使现下在回乡探亲的路上，一切事务皆交由顾指挥使之子顾城统领。”
洛昭然假意犹豫了一下，顿了几秒后才继续说道：“此人年纪不大，缺乏历练，官场路上几乎一个相熟之人都没有，是个只知死读书的性子。平日里，也不过就是凭着是顾家嫡子的身份在外有些声名罢了，故而，昭然斗胆，请陛下另择一人暂领北镇抚司。”
闻言，昌平帝都有些不知怎么接话了。
根据线报来看，洛昭然和的顾城关系应该非同寻常才对，每日里在翰林院朝夕相见，今日也是顾城特意拿了令牌来，这丫头才能顺利出宫。
怎么这会儿却翻脸不认人起来了，开口闭口都是贬低的话。
“此事，朕自有决断。”
“可是陛下，若是旁的昭然都可置之不理，但此事事关齐小大人的性命和名誉......”
“好了！”
昌平帝不耐烦的拍了下桌子，言辞厉声道：“此事无需再议，你和顾城今早闯宫之事朕也不计较了，其余的朕自有决断，回宫歇息去罢！”
做戏自然要做到底，洛昭然又不死心的往前跪了一步，几乎就要潸然泪下：“陛下！”
“来人！带昭和公主回宫！”
话音落，门口便有两名锦衣卫开门而入，站在洛昭然的身后。
“昭和公主，请吧。”
洛昭然缓缓叹出一口气，装模做样的擦了两滴泪，“是，昭然告退，再恭圣安。”
见她如此听话，昌平帝的火气也瞬间降了一大半，言语也柔和了几分：“嗯，回宫好生歇歇吧。”
“谢陛下。”
洛昭然起身的时候，两条腿都已经跪麻了，只能一瘸一拐的走出了大殿。
以至于后面就流传出了说，今早陛下因为顾家公子深夜带公主离宫的事情勃然大怒，亲自杖责了昭和公主的传闻。
......
待洛昭然走后，本不应该出现在此处的顾世开竟踱步从屏风后缓缓而出，朝着皇帝弯腰一礼。
昌平帝微掀眼皮，阴阳怪气的冷声道：“顾爱卿真是好耐性啊，硬生生等了昭和公主一个时辰。”
“臣惭愧，既然选定了公主作为六局一司的掌管者，那么自然该事事上心，只是可怜齐小大人受这无妄之灾了。”
“嗯？”闻言，昌平帝的眼睛转了一圈，问道：“这么说，这场火不是爱卿的手段？”
顾世开一怔，连忙下跪，大声喊冤：“陛下明鉴！此事绝非臣所为，修撰《晋史籍典》乃利国利民的大好事，臣晓得轻重！”
“呵，晓得轻重？”
昌平帝嗤笑一声，随手拿起手边的一本奏折就猛地砸向了顾世开，怒斥道：“朕看你是被猪油蒙了心吧！天底下哪里来这么巧的事，你要诱昭和公主入局，助她重启六局一司。这时候齐子毓出了事，那么她自然会心甘情愿的入局，如此天衣无缝、顺水推舟的计划，即便是朕也自叹不如啊！”
顾世开这下子才反应过来，原来纵火之人竟是将齐、顾两家统统算计了进去。
这把火看似是烧了齐家，却连带出了顾家和昭和公主两座大山，就是不知道到底是无意牵连还是有意谋划。
“臣一言一行皆为大晋，若陛下疑心，臣愿自证清白！”
昌平帝站起身，一步一步走下金銮座，沉重的步伐震的人心惊肉跳，顾世开见状，原本就跪着的身子更加俯低了些。
昌平帝：“如何自证？”
“抓住纵火真凶，还臣与齐小大人清明。”顾世开连忙道。
原本还想着正好利用此事将昭和公主扯下泥潭，没成想，竟将自己又往深处带了带。
昌平帝微微弯腰，伸出右手搭在了顾世开的肩上，随后扯着官袍将其拉起来，嘲讽一笑，说道：“区区小事，就不必劳烦顾指挥使亲自出手了。”
顾世开顿时便觉得不妙，浑浊的目光带着丝丝恐惧望过去：“陛下......”
果然，昌平帝话锋一转。
“现下，顾城不是暂领北镇抚司吗？不如更快一些罢，翰林院纵火案便由他暂领锦衣卫，主查。”
顾世开连忙又跪了下去，身上已出了一身冷汗，慌乱道：“陛下明鉴，犬子尚未入仕，无尺寸之功，何德何能能够领锦衣卫为陛下做事？方才昭和公主对他不也是极不满意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