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一场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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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望无际的枯草地。
淡黄身影飞星一点贴着草皮掠过，在空中找到目标后，细线似的弯曲长臂伸直钩上枯枝，一个用力弹射到树梢上站立。
是这一片最高的树梢。
这是风颠，与青知意融合的风颠。
就在刚才，在风颠被心魔拷问内心后，他终于迈入了四境。
对风颠这样的“论外”来说，境界的提升意味着战力的爆发性增长。
初入三境，面对罗化雪这样的伪七境都要全力爆发大日神拳，甚至要用到天外一剑这种能开剑道一宗的剑法。
三境末期，对战剑心通明少年这种水货天骄，他就已经可以完完全全压着打了，至少有两三种手段宰了他。
不过一个伪一个水……这样听起来好像也就那样。
若换教主来，至少有一百种方式把剑心通明少年摆成十八般模样。
而在迈入四境后，他终于也能再解锁教主部分记忆。
这些记忆同样包含了大量的秘辛，无数的功法法术，其中不乏各大宗门秘传，在教主那个时代，绝大多数成了无用废书，被教主拿来做消遣。
最重要的是，这些记忆中承载的一种神异——「无相神体」。
这个名字，依然是风颠按惯例取的名字。
简单来说就是，可以与万物融合，转变为不同形态。
这么说或许不太直观，那么就来看看风颠与青知意魂魄融合的结果：
这是天地中从未出现过的生命形态，螳螂犰狳金刚刀鱼。
肌肉隆起的刀鱼身躯上覆盖着一层厚厚鳞片，防御力进一步增强。
四条节肢破开皮肉，撑着鱼身轻巧落在枝头，末端是细如牛毛的一层黑色尖刺。节肢弯曲时可以紧紧贴在鱼腹，保护要害。
鱼头下还有两条缩着的翠绿前肢，完全伸出后是鱼身两倍长，如两把狭长刀自由挥舞，末端看似是寒光利刃，其实还可以张开成爪。
就叫你金刚螳螂鱼吧……
风颠乾刚独断地把犰狳去掉了。
“怎么了？怎么停下了？”风颠开口。
鱼眼中重瞳再现，出口是青知意声音：“有杀气。”
风颠略一感应，“果然。”
风颠融合教主后，对杀气的感知更在青知意之上，但他只能感应到对他的杀意，除此外就是普通的四境水平。
青知意不同，她是能感知一方地域中的杀机。
融合形态下的风颠暂时将主导权让给了青知意，自然就慢上一拍。
最理想的情况当然是两个人配合无间，次一等情况也是两人各打各的而不相互妨碍，这些都要磨合。
“左下。”风颠开口，只要准备出手就有对他的杀意。
青知意一丝犹豫也无，前肢弹出，快得只能看到残影，如毒蛇向下扑出捕食。
狭刀与虚空中伸出的长白木棒相撞，棒子上的白条飞到刀臂上消失。
“铿！”
碰撞瞬间，双方都为传来的力量吃惊。
刀臂飞回，白条消失的地方传来阵阵麻痹感。同时，一个手持长棒的模糊身影也被打出虚空，如柳絮向后轻飘十余丈消失不见。
曾经的半妖女孩青知意长于敏捷拙于力量，所以要用大刀似的双臂来弥补，这是血脉天生自带的调整，青知意不满意也只能接受。
而融合后的金刚螳螂鱼以金刚刀鱼为主体，不缺力量，所以在捏形时青知意进行了微调，将一对前肢换为狭长刀状。
是的，教主这无相宝体的神异最强大的地方就在于此，那些妖族要用各种功法各类宝药才能达成的效果，风颠融合时可以一步到位。
当然，妖族中的强族，数千万年来不断衍化，早就将血脉调整到调无可调的地步。
复眼似的重瞳中，风、草、阴气流动都如慢镜头一一模糊展现，这是许多昆虫成妖后自带的天赋。
刚才那一下，不止是力量，浑身气血都震动了一下，让青知意感觉到了危险。
忽然，阴气流动变快，长白木棒带着呼啸风声当头打来，其势迅猛。
青知意同时伸出双刀，张开成爪抓向长棒，这一下已经用上了金刚刀鱼的所有力量。
风颠却看的直在心里摇头，感叹这是个比孟真还野的野路子，思维还是大部分妖族的思维——倚仗肉身，信奉一个大力出奇迹。
不要说什么神意气的讲究，连基础的调动气血都不会，虽然也懂得一些爆发气血粗浅手段，却都是依着本能。
双方再撞一计，这次有了预估，加上金刚刀鱼力量确实极强，长棒打在爪心，如精钢玄铁爪子一寸不退，发力紧紧握住棒子。
但青知意随后就感觉一股寒气从手心传来，透过血肉直入骨髓，全身麻痹僵硬不能动。
同时另一股奇异力量直接打在魂魄上，魂魄未受一点伤害，体内气血却无序沸腾起来，到处都传来难受的感觉。
纯白身影如鬼魅般出现，一掌自上而下向青知意胸前打去，擦过虚空发出音爆，磅礴力量带出的劲风将鱼身鳞片压得微微凹陷，眼看就要落到风颠身上——
一道铁索出现，似慢实快将螳螂鱼一圈圈绑缚，向下猛然一拉，在纯白人影注视下遁入地面。
纯白人影悬立虚空，油彩面具下面沉如水。刚才那一掌只差一寸就能打到对方身上，这么近的距离，到底是有多大的自信才会用这种手段脱身？
明明可以只绑一圈，对方却不慌不忙绑了几圈，在纯白人影眼中，这就是做给她看的，仅这一手就让她感受到了压力。
难道刚刚菜狗子一样的表现是出于自信？
地下，终于忍不住出手了的风颠开口道：“那棒子上带着阴气，不要冒失去接。”
这就是一个很简单的阴气缠身手段，只需把血气凝于爪上就能阻隔在外，就算不慎入体用血气来回冲刷也能消除，这是非常基础的应对，但对青知意来说已经算高端操作了。
而对方明显战斗经验更丰富，第一下就试探出了金刚螳螂鱼只有肉身强大，其余一塌糊涂。第二次出手就用上了真手段。
这一下的杀招其实是白木棒上的那股奇异力量，能把魂魄或神魂打出体外，风颠虽然只是四境，但融合后的神魂本就强大，何况还有教主原因，就是十几境的炼气士也动不了他魂魄丝毫。所以这一下只是打乱了气血。
用了犰狳天赋遁入地面，又在地面穿行十余丈的的风颠看着上方的纯白人影。
头戴高高官帽，上写“一见生财”，脸上用油彩涂得惨白，长长的红舌头吐在外面，那嘴角却翘得极高，笑容诡异。
身材瘦高，纯白袍子遮不住窈窕，依稀能看出是位女子。
“能驾驭阴气，而且没有感知到任何死气，难道是阴门「无常」？”
这里说的无常并不是指风颠这种被摄魂索赋予的假无常，而是实实在在有传承的职业，类似神婆、赶尸道人。
“这可有意思了，假无常里混进来个真无常……”
想到这里，风颠收回视线，龙爪中一点金光出现，“用不用我出手？”
大日神拳砸下，什么妖魔鬼怪都要现形。
鱼头倔强摇晃，青知意的声音在两人融合神魂中传来：“不用。我不要当累赘。”
刚才风颠调动气血将阴气化去，亲身体验那种奇妙感受，让青知意冥冥中把握到了一点东西。
龙爪中金光散去，“好。”
半空中的无常搜索着地面，将自己暴露在外面，勾引青知意出手。
正疑心对方是不是跑了的时候，忽然浑身一寒。
从地下弹出的鱼影在空中划过一道黄线，在无常还没反应过来时，长刀已然切到脚底。
好快的速度！比刚才至少快了一倍！
无常暗暗心惊。
螳螂鱼眼中刚闪过一丝得意，却惊觉刀锋切过双足虚不受阻，像是砍在了空处。
“嘭！”
无常连人带白袍都化作阴气，将青知意团团包裹，要往体内钻。
而斜地里又是一棒打出，直指鱼头。
鱼眼中狠色闪过，长刀再度伸长，主动迎上长棒。
本应势均力敌的对撞，青知意却被打飞十余丈，一个翻身遁入地面。
藏身虚空的无常脸色再变，青知意竟然借力躲过了阴气包围，不过总归是吃了自己一棒，还是自己占便宜。
同时确定了，这就是个菜鸟。
地下的青知意忍着前肢疼痛，重瞳死死盯着无常，身躯伏得极低，杀气锁定无常。
“嗯？”
无常自虚空显形，回身一棒扫出，正好与翠绿双刀相撞。
沛然大力传来，止不住在虚空连退十几步，而长刀又至喉间。
无常心中一寒，千钧一发间身躯再度爆碎成阴气，还不待拢向青知意，空中已经失去了她的踪迹。
地下的青知意再度开始感应。
她没有无常在虚空中如履平地的本事，只能利用自己优势。
以极快速度发出攻击，然后在无常身上借力进行连击，情势危急就用土遁进行周转。
无常也很快想到青知意的战术，索性直接现身。
青知意没有放过这个机会，飞出地面，在极限距离弹出长刀。
无常举动反常，她自然也不会不管不顾撞上去。
长刀击碎人影，果然又是阴气。
青知意迅速收回长刀，但阴气中又射出数十白布条，快如箭缠上刀臂，道道阴气入体，很快将整条手臂冻结。
虚空中猩红红线一闪而逝，刀臂自肘处断为两截。
虚空中走出无常身形，长舌头抖动，瞬间又拉得细长，舌尖如剑锋刺向青知意。
速度快到青知意反应不及，只能用鱼身硬抗，好在金刚刀鱼本就是皮糙肉厚，又有一层鳞甲防护，远不是双刀硬度可比，吃了这一下连皮都没破。
青知意借力遁入地面，手臂的刺痛让她不自觉发出“嘶嘶”声音，“小公子，你有什么招快教教我。”
吃了这么一个大亏，低头还低得这么不情愿，你比我还傲气……
想是这么想，风颠还是指导起来：
“神意守心……”
“什么是神意守心？”青知意打断。
风颠叹口气，这世上最痛苦的事就是教丈育识字，好歹青知意天赋够高：
“就是比你现在做的更深一层，不要去盯着她看，让自己和天地进行感应。”
青知意想了想，闭上眼睛，一瞬间就将心神“沉”到最深处。
风颠也惊讶的挑了下眉，在这方面这么有天赋吗？
终于，青知意感知中，无数的“气”流动起来，从体内，从体外，从天地各处。
青知意“看”向无常。
“那些黑色的是什么？”
“阴气。”
“哦。那阴气罩子是？”
“七境炼气士才有的法力护罩，放出来骗人的，让人误以为她是炼气士，其实是气武双修。”
青知意瞪大眼睛，看样子是总算明白一点江湖险恶。
“别看她，看自己。”风颠再度提点一句。
青知意低头，风颠声音又响起：“红的是血，白的是气。黄的是太阳之力，蓝的是水灵气，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颜色，每一种都对应一种力量。”
“这些你都不用管，没有对应功法发挥不出威力。用自己的感知去掌握血和气就够了。”
青知意依言，收束意识向血气接触去。
轰！
一时间，意识仿佛进入灼热而富有生机的水世界，奔腾的大江大河，表面平静内里汹涌的高湖深潭，涓涓流淌的窄溪，以及包容无量水的汪洋大海都一一展现在眼前。
意识在瞬间化为一条鱼，游遍所有角落。
青知意睁开双眼，这一次，天地中浮沉的各种有主无主的气都如揭去一层轻纱，不用凭借感知，肉眼就能看到。
风颠知道，青知意这是沾了他肉身的光。他毕竟早在三境时就修出神识，等同于让青知意这新手用他这高玩账号，不至于看到什么头上都是一排问号。
将仅剩一半的左臂收回，青知意伸出另一只手臂，爪子轻轻一握，体内气血奔腾流向手臂，强大的力量感油然而生。
七境之前的武夫就是这样战斗的，用气血驾驭锤炼过的肉身，辅以气势和武道真意。
青知意仰头，眼中满是战意。
“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