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一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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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赵启山的讲述,齐二舅竖起大拇指,“英雄啊!赵兄弟智勇双全。至于青岛站为什么上报你英勇牺牲,那还不是你做的假象吗?”
赵启山摇着头,“那种假象,顶多骗过日本人十分钟。不说甄别身份,单说点人数,也有出入啊!青岛站不应该这么粗心大意。余家大院离青岛也不是很远,派人走一趟就行了。”
齐二舅点头说道:“是的,青岛站工作的确是有不足。如果报一般的阵亡,然后又复活也就罢了,对你军统内部已经宣传表彰,还赠授了中尉军衔。”
“啊?我少尉还没晋上呢!不是说从训练基地毕业,在敌后战斗半年以上,才能晋少尉吗?”赵启山不解地问道。
齐二舅回答:“你们两个人在君来客栈的表现,被青岛站报到了上面,为了鼓励军统将士奋勇杀敌,上峰研究决定,立刻晋升你们两个人为少尉。然后,又传出你在德国客栈附近被围,杀敌数十,最后引爆缴获的手榴弹,与日军同归于尽。上峰为你的英勇气概,又追加赠授你为中尉。你现在又活了,我也不知道上峰会怎么办?”
赵启山苦笑,国军中夸大战果已是常态,不夸大都不会打报告了。像这种小规模战斗,夸大战果也无关紧要,若是关键战役,这样夸大战果,容易误导上峰做出决定。在洋客栈那场战斗中,自己打死日军一人,武装浪人两人。即便是乱枪射击,再打中一人,设置的手榴弹炸死一两个鬼子,最多消灭了六七个敌人,从哪儿冒出消灭了几十个鬼子?在帮助李木心战斗中,自己倒是消灭了六、七名鬼子,那是不能对外说的,因为李木心要投八路军。
赵启山又一想,国军虚报、夸大战果,既然已经是常态,估计上面在实际部署时,也能考虑这种因素的,也不需要自己操心。
赵启山笑道:“那怎么办,现在也不能让我再死一次,我也不想死啊!”
齐二舅又说道:“我们的情报,李木心部和日军打了一场恶仗,应该是一场大胜仗。我们正在与他们联系,想拉住这条队伍,为我所用,已经有眉目,或者说进展很大。”
赵启山心里好笑。
齐二舅又说道:“现在,鲁南即将会战,要在台儿庄,临沂,腾县地区,与日军打仗。李木心部这一仗,对牵制敌人很有作用,使日军分出一定兵力,来守卫交通运输线。”
赵启山也感慨道:“本来山东战场,也不应该这么被动,像济南、泰安等地,不战而放弃。”
齐二舅点头,深表赞同的样子。
赵启山又说道:“我听说已经制裁了韩主席,不知道真假?”
齐二舅答道:“千真万确,已经对外公布了。在开封的军事会议上,蒋总裁下令,逮捕了韩复榘,并在武汉审判处决了,必须杀一儆百!”
赵启山又问道:“传说中,蒋总裁指责韩复榘,说他丢了济南;韩复榘还回呛,说丢了济南我负责,那丢了南京,应该谁负责?有没有这种事情呀?”
齐二舅苦笑着:“我也听到了这种传闻。但丢济南和丢南京,有本质上的区别。济南是不战而逃,本质上派系作怪,为保存地方实力。另外守济南,日军从北向南攻,我们还有黄河天险;而丢掉南京,那是不得已而为之。淞沪会战失利,南京防守根本没有力量,那些溃败的部队,让他们拼死守南京,根本不现实,也没有时间调其他部队。”
赵启山忍不住,又说道:“在基地受训时,就传说,如果想守南京,必须调八路军过去。”
齐二舅说道:“老弟,敏感话题不要说啦,你们还年轻,信老哥的话吧!哎,现在鲁南会战,应该还会有徐州会战。”
赵启山还关心着自己的任务,便问齐二舅道:“原来是派我们去东北,现在东北暂时过不去,上面是不是会把我们,留在山东,在山东集中力量和鬼子干?”
齐二舅道:“我也不清楚,我就知道眼前的战事,鲁南会战,能看到的徐州会战。至于你们的任务,也不是我有资格关心的。但我分析,政府是不会放弃东北的,不在东北搞出点动静,对全国百姓无法交待。另外,东北如果没有抗日武装,没有敌后的斗争,日本鬼子更没有后顾之忧了,投入关里的兵力会更多。”
赵启山知道,东北抗日义勇军,抗日联军,正在那里苦苦支撑呢。当他看到自己的部队,八路军正深入敌后,向山东境内大跃进时,心思又活了,想留在山东,离亲人近一些。
赵启山听齐书记说过,八路军部分主力部队,不久将开赴山东,建立敌后根据地,他想问齐二舅,政府对八路军,对共产党到底怎么想,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刚才赵启山一提到八路军,齐二舅就表现的那么敏感,好像成了忌讳一样。
齐二舅看了一下时间,“赵兄弟,你今天就住在这里,点灯也没有关系。现在看来,这个联络点还是安全的,没有引起日本特务的怀疑。”
赵启山问道:“齐二舅,那你呢,住这吗?”
齐二舅道:“我现在有事情,要离开。明天晚些时候,应该下午前,上峰就会对你有进一步指示,到时候我会过来通知你。”
赵启山想,齐二舅应该回去联系上面。很明显,齐二舅这个联系点,与青岛站没有隶属关系。
齐二舅起身,对赵启山笑了一下,转身要离开。
赵启山喊住他,“齐二舅,黑灯瞎火的,不说碰到日本特务,就是碰到一匹狼,你也要有防身的武器呀!”
齐二舅脑子里画魂,赵启山是什么意思?想探听我新地方在多远?这里到新藏身地方,没有大的山林,那种小土冈子不会出现狼群的,但不能告诉他!
齐二舅拍拍腰间,那意思是有枪什么都不怕。
突然间,齐二舅看到赵启山一只手里,捧着子弹并冲他做鬼脸。
齐二舅忙掏出手枪,在手上一掂量,枪确实是轻了。抽出弹夹一看,弹夹是空的。每天离开家时,他都检查枪,要压满子弹。现在,整整十三粒子弹,都让赵启山偷偷给卸了下来。这个家伙,这么年轻,做事如此谨慎。看来,我监视他时,早就被他发现了。
齐二舅既是赞赏,又是恼火,用手点点赵启山。过来接着子弹,数了一下,正好十三粒。
赵启山又说道:“齐二舅的望远镜放哪了?以后用望远镜观察时,要注意阳光照射,不能反光被敌人发现。”
齐二舅这才知道,原来是赵启山中间出来时,发现自己望远镜的反光,知道有人监视他。怪不得他在被敌人围住时,冷静沉着,能很快找到脱身的办法。
赵启山猜的正确,齐二舅到了与上级联络时间。
青岛军统站内,叶队长和假娘们商量,“憋屈,让上面给训斥了,说我们报了假消息,那个叫赵启山的没死,还责怪我们,没有去他们约定的下一处联络点。”
假娘们说道:“这确实是我们汇报的匆忙,上面责骂也是应该的,可那个孙福生,他并没有告诉我们,他们约的下一处联络点。好啦,上面批评就批评呗,我们告诉孙福生吧,这几日,他伤养的也差不多了。”
听到赵启山还活着,孙福生也确实高兴。当知道上面对青岛站提出了批评,叶组长还埋怨了孙福生,说他没有告诉青岛站,他和赵启山有约定:如果洋人客栈无法见面,去余家大院汇合,甚至去李木心山寨。并告诉孙福生,这些地方,人家赵启山都去了。
孙福生不淡定了,心里想,这能怪我吗?是你们的情报,还找了目击证人,说赵启山死了。既然是人都没了,还去余家大院干什么?有那个必要吗?你们青岛站就知道推卸责任。说赵启山智勇双全,说我考虑不周全。
从这开始,孙福生对赵启山,多少有了些心里芥蒂。
军统第三训练基地,李主任已经和宋主任交接了,但他的新任命一直没有下来,上面让他等着。他想离开基地,但又不知道去哪儿。夫人已经去了昆明,在那遥远的大西南,不断地向李主任“招手”。但李主任不敢过去,怕上峰怪罪他脱岗。如果夫人在重庆,李主任还有些理由过去。
按原计划,李主任应该去敌后,但他通过关系,提出他年岁大了,不适合做敌后领导工作,上峰也接受了这个建议,可最后的去向还悬而未决。
他自己想留在重庆,或去成都、昆明等后方工作。最不济,也希望去香港,在那领导军统人员做情报工作。去忠义救国军,领导那里对日作战,肯定不适合自己。
对自己的任命不快点下来,自己呆着也别扭,宋主任瞧着自己也是个事。
“咚”、“咚”敲门声,现在还有来找自己的人?李主任感到奇怪。
随着“请进”的声音,基地新来的女电讯梅教官,笑盈盈进来了。
“李主任,今天气色不错啊,有什么好消息,也让我们分享一下!”梅教官说着。
梅教官是自己的朋友相托,在前些日子给安排的人。
本来,自己已经知道要调走,不想揽这类事情,但朋友面子也不好拨,自己也正是要广交朋友的时候。再说,安排梅教官也不是难办的事。
梅教官欧洲留学,南洋富商之女,知道日本入侵自己的祖国,义愤填膺,不顾家庭的阻拦,毅然回国参加抗日救亡运动。富商家人,害怕女儿丢了性命,就托人,希望女儿留在后方,在安全地方为国效力。其实这件事情,对李主任只是个顺水人情。
“梅教官真会说笑话,我就是一个等待分配的糟老头,我可没有好消息给你分享。说吧,找我有什么事情?可别说你想上前线,我现在已经不是主任了。”李主任回应道。
梅教官说道:“我已经安心在这里工作了,感觉这份工作特别有意义。我们基地培养出那么多抗日精英,在敌后战场上屡建奇功,我为基地而高兴,而自豪!”
李主任笑了:“这就对了,这里的工作很有意义,为抗日贡献很大。哦,是不是又有什么喜讯传到基地?你们电讯要把消息,首先报给宋主任,现在他才是主任。”
“是有一个好消息,已经有人报告宋主任了。”梅教官答道。
“嗯,什么好消息?”
“李主任,你记得前些日子,说我们基地毕业生刘山,与日寇战斗到最后,引爆手榴弹,与日军同归于尽吗?”梅教官问道。
李主任回答:“当然记得,他还是我亲自招入基地的呢!”
梅教官又说道:“刚刚接到上面的通报,我们的英雄,刘山同学,机智地给敌人设了迷局,自己摆脱掉敌人,已经安全归队了!”
李主任也显得很高兴,“这真是一个好消息!一个活着的英雄,基地学员学习的榜样。”
梅教官接着说道:“我听说电讯队的梅琴,和这个刘山原来还是恋人,也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她。我问过电讯队,说梅琴请假多日了,她出什么事情了吗?”
李主任疑惑地看着梅教官,“我听说你和梅琴的关系挺好,怎么,她没有告诉你?”
梅教官道:“前几天,我被基地派去武汉,参加日军飞行解码讨论会,昨天刚刚回来。”
李主任“哦”一声,好像是听说过,自己交接后,对这些也不关心了。
“梅琴请假是为结婚……今天农历是多少号?”李主任说道。
对梅琴结婚,梅明斋和张先生,都给李主任发了请柬,但李主任不想去凑热闹,便推托非常时期,公务繁忙,恕不能前往。
“农历是十四号吧!”
李主任点头说道:“按这里的风俗,今天结婚,预示今后生活圆满。”
梅教官“蹭”地站了起来,“我要去梅琴家一趟,我借李主任的车用一下,可以吗?”
李主任苦笑一下,“当然可以,给我保留着车,其实就是摆设,司机整天忙别的事情。我那开车水平,还是算了吧,我还想多活几天呢!车钥匙就挂在墙上,你去过梅琴家吗?”
梅教官边去摘车钥匙,边回答说道:“我没去过她家。但电讯队的娟子和曼妮,应该去过梅琴家,她们关系最好啦!李主任再见,我先谢谢主任啦!”
看着梅教官火急的背影,李主任一声叹息!
梅教官开着车,娟子自告奋勇,说她路熟,便抢着坐在副驾驶位置。土生土长的曼妮,也不和娟子争,便坐在了后排。
娟子指引着路,嘴还不闲着,“这个刘山,命真大,亏梅琴为他哭得死去活来的。”
娟子不是吹牛,她虽然不是本地人,但对路还真熟。或许,她是对去梅琴家路熟。
张家娶媳妇,但张家不在本地。不知道是包了酒楼,还是其他什么地方,反正是按梅琴母亲的意愿,用了花轿,雇了吹吹打打的队伍,停在了梅家大门口。
梅教官车刚到,就见梅琴蒙着大红盖头,看不到她是喜悦,还是悲伤,被别人搀扶着,上了花轿,她出嫁了!
梅教官没有下车,看到此光景,无奈地一声叹息。
娟子和曼妮,各自也是一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