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儿时童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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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清音何曾见过如此阵仗,一时间慌了手脚,竟挣脱不开。却听一声怒喝:“庄慈!你干的好事!”突闻此声庄慈骇然放手回首,只觉肩头剧痛,砰然一声退了数尺。原是萧子昂赶到,将萧清音护在身后叱道:“庄慈,你平日里人模人样,却做出下作之事!你如何对得起李师伯和我爹!”庄慈只觉萧子昂这一掌并未施全力,知其定是有所保留,索性低头不动声色。
“好,既然你不言语,便是认了此桩荒唐之事,随我见爹爹,在李师伯面前讲个明白!”
萧清音心知倘若公开,一是于己声誉受损,二是必会将庄慈逐出师门,到底是自小玩伴,心下略有不忍,止泪颤声道:“哥哥,今日之事庄师兄也是一时冲动,只要他答应以后对我以礼相待,也就罢了,若弄得沸沸扬扬,我与他都恐将是难以收场。”
庄慈闻言心中一喜,连忙道:“今日我庄慈猪油蒙心铸成大错,按理罪该万死。只是我对清音这一片痴情定然不会是假,若不然绝计不会做出此等猪狗不如之事。子昂,此事若是被掌门知晓我定会被逐出师门,且对师妹也是极为不利,也念在你我师兄一场……今后我庄慈定然从新做人,为萧家尽心竭力!”
萧子昂面沉似水,道:“亏你还记得我们之间情谊,清音是你我共同之妹,你如何下得去手?”萧子昂转向萧清音,道:“小妹,如何处置?”
“此事全凭哥哥发落。”说罢骑上黑马绝尘而去。
萧子昂待其走远,向前踱了两步,忽地怒道:“庄师兄,我知你自小爱慕清音,且不说清音对你如何,单就今日如此下三滥之举,不仅是毁咱们自小情谊,也毁了大好的前程!”
庄慈站起,即刻躬身道:“还请师弟莫要动怒,千万高抬贵手,他日定将涌泉相报。”
“他日……那我便领了你这份心意。”
庄慈只觉萧子昂另有深意,稍加思量后已然明了。过几日便是争夺首席弟子比武之时,两人单论武功修为擂台之上相遇也是早晚之事,不由俯身低声道:“师弟大可放下心来,庄慈原本便不是师弟敌手,加之今日之事,那更是不如。”
“话点到即止,比武也必然是点到为止,你明了那自然是极好。”萧子昂见庄慈并不答话,又道:“古语有云,鱼与熊掌不可兼得,这其中的道理,你我非但要知晓,更是要用到要紧之处。”
“那是自然,若为华山,为掌门,二者我皆不奢望,也绝无野心。”庄慈看似平静之极,心中实则翻云覆雨,如今除己之外尚有三人,萧子昂,郭冲弟子庞松与陈东升。庄慈之敌乃是陈东升,彼此很知根底,虽胜之无百分把握,但要赢之也并非难事。另一对萧子昂取胜则较为容易,最终对阵萧子昂则是在所难免,搏命力争也未必争得。若是赢,则为掌门眼中之钉,若是负倒是三赢之举,这一通想来反复掂量,才向萧子昂摇尾乞怜。
“庄师兄,方才那一掌我并未想伤你,你心中应已明了。”
“师弟不该手下容情,好叫庄慈惭愧,眼下恨不能自废武功向师妹谢罪。”
“师兄知错能改,便是善莫大焉。咱们多日未曾相聚,今日便由师弟做东,吃些酒水。”说罢手拉庄慈大踏步而去。
秋日午后,农家庭院静谧祥和,温和秋风拂过高树,叶枝轻晃,一女声轻轻唱道:“龙山空悠悠,碧水绿波荡,南风催壁秀,腹内珍宝藏。”
周青轩品了片刻,道:“方才你唱既不为诗也不为词,若是童谣也算得奇怪,好似……好似一藏宝口诀。”
阿罗嫌弃道:“你自然不懂,自小我爹便时不时教我这几句,之后他便失了踪迹,究竟是何用意,莫说是你,本小姐也无从知晓。”
“这几日我将家底已向你抖了个干净,今日无事,何不将你身世讲来,我洗耳恭听”
“我自小俱都是些苦,有何好听?”
周青轩略一沉吟,道:“爹娘若是俱在,何来那许多苦?”
阿罗思量片刻,竟露出一丝笑意,道:“讲起来,我也曾有过数年爹娘齐整之日,”
“讲来听。”
“你要听?”
“那是自然。”
“那我偏不讲给你听。”
“我睡了。”
“那我偏不让你睡得安稳。”沉了片刻轻声道:”我只记起二三岁之时有爹有娘,好似我们在一处世外桃源,周边俱是些睦邻,爹则整日在外忙于生计,我娘在家守望,她可比我美得多,爹爹也是隽秀书生之气,唯我一人生得骇人。”
“哪里骇人,你若不是在黑云社做了杀人的勾当,说不得也是江湖数得着的侠女。”
阿罗哼了一声,道:“你这马屁拍得不响,我自然不会着你的道。”兀自又道:“那年我四岁亦或是五岁,娘突患重疾,还未等到我爹便撒手人寰。我只记得娘临死之时狠狠抓着我一双小手,抓得我疼极了,最后大哭起来,她还是不肯松开,一双眼中俱是泪水,口中却不知说些甚么,也不知多久才缓缓阖上,最后仍有半只眼皮难以闭上。周边也不记得是些甚么人,哭声阵阵,现今想来我娘定然是好心之人,邻居心疼方才大哭。我爹却未曾回来,想是已客死在外乡,若不然娘死了,埋了,他仍是杳无音信。之后我娘五七之夜,一黑衣人毫无来由闯进家中将我掳走,便糊里糊涂的进了黑云社,师父便是毒医圣手,他把我养大,教我武功,教我杀人。”
言语平静之极,那是旁人之事。周青轩听罢心下一酸,念及自己为亡父寻母之事,倒显得好些,不由柔声道:“你我皆是苦命之人,今后好生相处,你也莫再回那黑云社。”
阿罗轻笑,道:“你较我好到何处去?倒怜起我来。你那娘亲弃你而去,且长年不归,显是不愿再相见,我劝你莫要再寻,寻来寻去,到头来寻个冤家仇家。”
周青轩一怔,暗道他言之有理,不禁心下凉透,叹道:“这世间之事还是你看得通透,只是此事为家父遗愿,也只好继续再寻,即便是不与我相认,知她身在何处,待百年之后与父亲葬在一处也便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