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月内——坐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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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汕女人生孩子都必须坐月子,坐月子俗称:月内。
这一个月内,不能走出家门,不能洗澡、洗头发,不碰冷水,不能看书,不能乱吃东西等等,一系列的禁忌。
需要卧床休养,调理身体。
老人说,婴儿要吃母乳,产妇不能随便乱吃东西。产妇乱吃难消化的,婴儿长大后肠胃便会不好了。
不能碰冷水,如果碰了冷水,等年龄大了要犯风湿病;洗头发以后会头疼:流眼泪眼睛会瞎等等。
于是这些禁忌,一辈接一辈地流传了下来。
在月子里,产妇得天天补身子,休息调养好,日后才不会落下病根。
十粒妈对王小清坐月子十分上心,其他那三个儿媳妇,坐月子时,虽说也是比别家的产妇要好得多。
但比起王小清的天天有鱼补奶水,有鸡汤、排骨汤补身体,还是有天壤之别的。
按照李静的说法是:王小清虽然没有老公福,但人家有口福,你看月子里天天吃香喝辣,吃得满嘴流油。
王小清的月子坐得让满村嫉妒,生过孩子的小媳妇老媳妇们,都把自家的婆婆和丈夫骂了一遍。
人家王小清小命可真好,虽然嫁了个傻子,但你看人家的月子里吃的,你看她婆婆天天不是鸡汤,就是鱼呀排骨呀什么的。
一个月竟然吃掉了几只鸡、几斤排骨和十几条的鱼,这可是很多家庭一年也吃不到的啊!
她一个人便那么能吃?我们生了几个娃了,连一根鸡毛都没见着!可谓同人不同命呢!
出了月子的王小清,皮肤比以前更白嫩了。脸色也更红润了,就是没长胖。
伍绍富他老婆李静对隔壁的全嫂说:“看她浪费了几只鸡和十几条鱼。要是我吃了这些东西出月子,非得胖个二十斤不可!”(在那个生活物质很贫乏的年代,胖了是代表家庭富裕,认为胖子是很有福气的。所以当时大多数人都瘦,能胖起来,是人人望尘莫及的。)
“真是个苦命贱胚子,吃香的喝辣的,出了月还像个饿死鬼!真替她的那些鸡呀鱼呀不值!”
全嫂接过李静的话说。“看她生了孩子以后是更白更嫩了,这下非得又把全村的男人的魂魄,都勾走了不可,真是天生的狐媚胚子。生与不生孩子,都没变化!”
李静接着说:“你不知道,我家那该死的,前两天半夜还在梦中叫着她的名字。被我从梦里给揪了起来,让我罚在地下跪到天亮。你看她那对狐狸一般的眼睛,真是天生的骚货!”
“勾引伍帆也就算了,他一个人单身汉,反正也没老婆跟她拼命。你看她连我们的男人都不肯放过,真是个贱货!”两个女人在大溪石板上边洗衣服边咒骂着王小清。
她们知道王小清今天出月子了,月子里俩人都去瞧过王小清和孩子。
知道她吃了那么多东西,就是没长胖。还由于她一个月没出来见太阳,皮肤更是白里透红。
摸着自己粗糙又发黄的脸,嫉妒得直痒痒。
心想:以后得看牢自家的男人了,免得自家男人的魂,又让王小清给勾去了。
王小清想给女儿取个名字,但奈何自己只上了两年的学。大字不识一个,不知道给女儿取个怎样的名字才适合。
她拿起了傻子十粒天天抱着看的小说,想从里面找灵感。
翻了半天,没几个认识的,只好作罢。
傻子十粒“呵呵呵”地傻笑,接过了王小清手里的小说。
翻了翻,翻到一页停住了,指着里面的字,眼睛眯成一条缝,对王小清“呵呵呵”地傻笑起来。
王小清一看,是“荷花”两字。
她明白了,傻子十粒或者不傻。他早已经帮他们的女儿取好了名字,只是自己没表达出来。
王小清觉得“荷花”两字挺顺口,就点了点头。
于是他们的女儿,起名“伍荷花”。
十粒的意思,他是想自己的女儿,像荷花一样的洁白无瑕。
王小清在月子里,不让傻子十粒跟她和女儿共睡一张床。
她对别人说:傻子十粒睡着了就死猪般,女儿又不足月,5斤都不够。而一米八的傻子十粒,又高又笨,一转身会把猫一般大的女儿给压死。
所以在不大的房间里,又搭起了一张临时小床。
傻子十粒刚开始死活不肯离开大床,一直赖在大床上睡,又高又笨拉都拉不动。
王小清也尝试过,把他的枕头被子丢去小床。
但他又嬉皮笑脸的,捧回大床并躺了下去,并很快就睡着了。
任凭王小清怎么推他,都推不醒,只是把身体往里挪了挪。
王小清实在没辙了,自己抱着瘦小的女儿睡到了小床。
在窄小的小床上睡,她一夜不敢动,生怕一动就压到了女儿。
隔天早上傻子十粒起床,看到了挤在小床上的母女俩。
他眨巴眨巴着小眼睛,默默地把自己的被子和枕头,抱到了小床上。
小清抱起弱小的女儿,拿着被子枕头,放回了大床上。
此后的三十天,傻子十粒就在那张简易的小床上度过。
中间也有几次,到大床边来骚扰王小清,都被王小清骂了回去。
其实王小清是不敢面对傻子十粒,也不想再和傻子十粒行房了。
她心里面,是隔壁的医生,那个让她一想到就脸颊发烫,热血沸腾的伍帆。
她每天总是痴想:如果嫁的是伍帆,那该多完美!她定天天依着他,顺着他,他想干嘛就干嘛。
她定会对告诉全天底下人,自己是最幸福的女人。
现在傻子十粒一碰她,变有厌恶感。
甚至还恨起自己的身体来,总觉得自己再让傻子十粒碰,便对不住伍帆一样。
让傻子十粒睡到小床,这也不是长久之计,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呢?
那该死的伍帆,她在家坐月子的这一整个月来,没见着他。
偶然能听到他开门关门的声音,也偶尔能听到他在院子里,跟阿香姐打招呼,聊天的声音,但是影子却没见着。
这一整个月,怎么就不过来看看自己呢?他现在怎么样了?还在喜欢着自己吗?知道她在想他吗?还是有了另外喜欢的人了?
此刻的王小清,对于伍帆,心里十万个为什么。
终于熬到今天出月了,只要出到院子里,马上就能见到那张梦魂牵系的脸了。
脱下了月子里穿的睡衣,换上了崭新的的确良花衬衣。王小清激动得手在抖,心在颤。看着镜子里的脸蛋飞起了红霞,难为情地笑了笑。
拿起梳子,把刚洗好的头发梳了又梳。
王小清在家坐月子的这一个月里,伍帆是想去看她,又不敢去。
一见钟情的女人就住在隔壁,却不敢去见。
这一个月来,他无论是吃饭还是睡觉,无论是下田还是帮病人看病,全是这个女人那张桃花一样的脸,在面前转动着,把伍帆折磨得都快疯了。
盼着王小清赶紧出月子,走出院子来,哪怕只是看看,也能解了相思之苦。
本想抓点药材送过去给她调理身体,但是村子里的流言蜚语,让伍帆有所顾忌。
如去看她,送药材的话,他们两个的关系,人家就更会添油加醋,说也不清了。
他自己有心于王小清,但是王小清也有他心吗?如果心里没他,去看她让她名誉受损,那就太不道德了。
所以伍帆只能硬压住自己想去见王小清的欲望,早出晚归卖力的为小队干活、出诊到外乡给病人看病。
把三队的小队长伍记盛高兴得直呼吁队员们,都该好好的向伍帆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