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收留的第一支队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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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乱将至，天灾只是开始，待鞑子的大军扫荡过来，便是屠城。
汉人男子，高于车轮者，皆会被屠杀。
没被杀的则成为鞑子行军的食物。
老瘦男子是‘饶把火’，妇人少女是‘不羡羊’，小儿为‘和骨烂’。
汉人百姓，通称‘两脚羊’！
那是一段任何一个华夏儿女，都不忍卒读的历史。却即将在大夏土地上面上演。
同样是汉人百姓，是炎黄子孙，不同的是，前世她生活在和平年代，在读到那段历史时，只会感叹、心痛、悲愤。
而现在，她是历史的参与者，她身处这段历史之中。
有时候想想，自己若穿越成一个普通农家女也挺好。
带着千万物资，顾好自己一小家人，逃进哪个深山，海外哪个小岛，照样能过的有滋有味。
可偏偏她穿越成一国公主，还是因为她的原因而亡国的公主。
一个公主的责任，历史使命感赋予汉家儿女的责任，不论是原主还是她自己，都不忍丢下这些百姓独自逃生。
篝火旁边，一圈孩子相依着睡觉，今晚是孩子们睡的最好的一个晚上。
肚子没那么饿，不用担心被爷娘拿去跟人家换肉，不用害怕母亲进红肉铺子。
也听不到野狼的吼声，和死人临死前绝望的哀嚎……
一个孩子应该有的正常生活，吃饱穿暖，在这里却是天大的奢侈。
孩子们在睡觉，大人都没有一个人舍得合一会眼。
男人去那几个被淹过的村子找东西，女人则在浆洗衣物。
姑娘说了，他们的衣裳都沾过死人，不浆洗干净容易传染疾病。
李凌薇给她们两大包洗衣粉，要她来说，这些衣裳都该一把火烧了。
可是他们也没有第二件衣裳能上身，要么是从洪水中扒出来的，要么是死人身上扒的，只能把这些先洗一洗消消毒接着穿。
河两边的尸山还在燃，因为总有新的尸体添进去。
本来李凌薇想带他们走远些，远离这条河，重新找一片安全地方栖身。
可在跟百姓聊过附近的局势，洛白不建议乱跑。
这里是徽州与严州的交界，徽州山多，严州水多，这一片便是山水都多。
还不是青山绿水，而是穷山恶水。
所以才会在听闻鞑子入关，立即就被官员舍弃，因为不值得坚守。
独特的环境没有让百姓富裕，反而上匪类极多。
很多江南一带的匪徒，出了事就往这一片的山林中逃。即便是盛世时，龙游县也不太平。
而现在，县城被衙役、富商把持，附近但凡有点余粮的村子，又都被山贼、水匪把持。
只余这些水淹过，又有尸体流经的区域，才允许这些普通百姓滞留。
就算如此，城中每天还会有衙役拿几块米糕，来抢夺百姓从河里打捞的东西。
“他们这是不想让百姓活啊！”李凌薇与洛白感叹，随即又疑惑：
“这种局面非一朝一夕形成的，这里是秦林莆管辖之地，素闻他治军治政皆严，为何能容忍匪类横生？”
洛白猜测道：“东宫花费极大，文贵妃和文家素来生活奢侈成风。
太子要拉拢官员，眷养门客，这些都需要银子。
早有耳闻，秦林莆管着东宫的钱袋子，看来他是黑白两道的生意，都有参与。”
李凌薇知道原主是个政治白痴，否则也不会被骗到死。
但她怎么也没想到，父皇那么英明的治理之下，还藏着这样的蛀虫官员。
百姓并不是都像京都那样的安居乐业，偏远地区的百姓，依旧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只能说用尽全力地活着而已。
“所以为保险起见，我们暂时不能离开山谷。
当然，若是凌儿和我，我们依旧可以沿着这条路，改道去岭南。
可若想管这些百姓，这里反而是最好的地方。”
李凌薇沉默许久，最终道：“当初我决定去岭南，是因为我觉得岭南可以蛰伏。
待他日我有实力，一定要复仇，复国。
可我有实力的基础，是有百姓支持，百姓愿意追随我，我得民心，才能有复国的资本。
今日我若丢弃这些无家可归的百姓，只为自己逃命。
那我便是从一开始就丢了初心，失了民心。
我若没有遇到，眼睛没有看到百姓在受苦，耳朵没有听到孩童在哭喊，我定会策马狂奔，逃到岭南。
可我看到了，洛白，我们都看到了。
咱俩若丢下他们一起，他们必死无疑。
女人和孩子会进红肉铺，老人会饿死，男人会和野兽一样，人相食。
不用鞑子打过来，大夏百姓便亡了。
所以，我们不能走。”
洛白似是松了口气，语气坚决地道：
“好！那我们就不走。
不论遇到什么事，洛白一定会保护好公主！”
李凌薇会心一笑，看来洛白也不想丢弃这些百姓，如此一问，只是在看她这个公主所想，是否与他一致罢了。
原主十几年的性格养成，一夕之间公主性格大变，由一个娇弱善良的小女孩，变成有担当有责任心的皇室长公主。
不是凭她几句话，能让洛白信服的。
杀人只表现了她有勇气，山林穿行洛白看出她能吃苦。
而责任和担当，则是要靠做事情，而非口头说说就能信服的。
黎明悄然而至，洗了一夜东西的妇人，找了一宿物件的男子，皆汇聚过来，叫醒孩童，唤起老人。
“李姑娘，今日我们做什么？”
李凌薇冷静地道：“男子分成十组，三组负责清理河道的死尸，焚尸、挖坟掩埋。
一组接着在村落中寻找可用之物，两组去山中打猎。
两组在附近防守，但凡有县城方向的人马过来，立即回报。
另外两组进山谷，找山洞和能建山寨的开阔之地。分好组后， 以后各组轮流做这些事。”
女子同样分组，挖野菜、浆洗物品、做泥砖、砍竹子、搓麻绳、煮朝食……
将夜晚睡觉的地方，村子里的打谷场，清理干净平整。
最主要的是卫生问题，村子离河岸近，尸臭味迎风而来。
不做好消毒，李凌薇担心这些人很快就会得传染病。
那些去处理尸体的小组，她给每人发两个口罩，叮嘱他们一定要洗干净再回村里。
现在尸体是在山谷里烧，相信河边的尸臭味很快就会消散。
老人看管孩子，就地在附近挖野菜和草药，注意远离河道死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