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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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望平原，位于鬼界西北角，因距离天星人类主位面最近，故而此处战事频发，混乱程度非同一般。
若从高空俯瞰，整个鬼界更像是一张被人从边缘胡乱啃了无数口的巨型煎饼，它并非球形星体，严格来说只是一块错落于位面夹层里的扁平状陨石罢了。
旋风激荡，绝望平原继震惊四野的人鬼大战之后，又一次将绝望气息播撒向大地。
只是，上一次感受到绝望的是人类入侵者，而此番尝到同样滋味的却是数以千万计的本土鬼族。
“吼吼……幸好本尊跑的快，飞铃，你得感谢我！”
远离雾蜃遗骸的某片旷野里，老鹿瘫软在冰冷大地上，在他旁边，还有口齿犀利的缥缈魂体飞铃。
“旋涡肯定是那光头少年引发的，他在晋升守道境，此等声势闻所未闻，着实够吓人。”
飞铃确实有几分见识，连猜带蒙的窥视到了事件背后的本质。
“是他？不能够吧？他一个人怎么可能造成如此庞大的异象？”
老鹿拼命瞪着眼，奈何此刻旋涡的转速极高，感知完全穿透不过去，稍一触碰就立刻被撕扯成无数段零星碎片。
“他只是旋涡的推动者，能量的源泉是雾蜃遗骸……你怎么打算？真要一直守在这？”
飞铃准备离开，这趟她算是开了眼，天地之大无奇不有，总有些人是自己无法与之比拟的。
“回去不也没事做？你要信我就别走，等等看，那少年值得追随，我是怕人家看不上咱。”
老鹿有自己的直觉，凭着敏锐的第六感，他先一步逃离了雾蜃尸体，若非足够果断，飞铃恐怕凶多吉少。
缥缈魂体没再言语，从其若隐若现的面部看去，她似乎认可了鹿身鬼的说法……
……
“死了……都死了……”
距老鹿和飞铃十余公里外某个小山丘处，强木不断的喃喃自语。
此番任务，自宗门里来了七人，除了俩退出任务序列的重伤者之外，一下子死了四个，唯有他还苟活着，而任务进度八字还没一撇。
这是何等悲催的结果啊！
此刻，虚金仍在旋涡中心，和它一起的光头小鬼促使了旋涡的生成，不但间接杀了三位同门师弟师妹，还将数千鬼族一举绞杀。
强木反复回忆着曾经看过的典籍，以及听闻过的野史传说，某些得道境道者在晋升守道境时确实会有异象诞生，可真没哪个能造出如此大的声势来。
一人成道，却将千万人当成了踏脚石，够狠！
此刻，旋涡转速飞快，莫说冲进去了，即便靠近些都有可能被卷飞，而一旦卷入其中，不消片刻就会被吸干满身血肉能量，陨落只在早晚。
强木恨极了那光头，此番就算能完成任务，回去之后也少不了一顿责罚，关键是红纱的死让他心碎欲绝，那可是与他情投意合的心上人。
强木咬牙切齿，眸子上布满了密密的红血丝，饱含怒火的意识死死锁定了旋涡的核心区……
……
“主人啊，爽爽爽！实在太爽啦！”
混沌虚空中，虚金畅快嚎叫，光头少年在五十米外悬空盘膝端坐，双手结了个古怪的手印置于小腹处，双目微阖，看不出他是在静修还是沉眠。
5月18日，旋涡生成，此片区域便彻底成了禁地，任何人都无法靠近千米之内。
5月26日，虚金无惊无险的跨入半步守道境界，它不敢再吞噬主人的能量，因为此刻的少年已到了至关重要的时刻。
6月10日，深入雾蜃体内近四个月，旋涡依旧在，元子身畔开始稀稀落落的生出各种艳丽却极为独特的花朵。
这些花，有的大如碗口，有的小似米粒，红的，黑的，紫的，黄的，逼真的，抽象的，喷香的，酸涩的、苦臭的，林林总总，不一而足……
这是元子对道的感悟，每一朵花，都代表一段记忆，以及与之匹配的人生理解。有些事情，这么说也有理，那么解释也通顺，就像是做题目，不同的解法，却殊途同归。
所以，思虑越复杂，花儿便诞出的越多，随着他思维速度的递增，花朵更迭的频率也显着提升了起来，瞬间千朵乃至万朵，直至让这方世界成了花的海洋。
“卧槽！真特么牛批！试问天下，还有谁能做到这一步？”
虚金忘乎所以，主人的成就惊世骇俗，它当然比任何人都兴奋。
稳了！
元子已经稳稳站在守道境初阶之上，根基异常扎实，和当初被天星宫催肥的性质截然不同，一个天，一个地，一个是坚实长城，一个无异于海市蜃楼。
“猪头，能量还够，我不需要了，你……能不能一举晋升守道境？”
6月22日，天空中已不再有鲜花绽放，元子的话语声徐徐传入虚金意识深处。
确实，混沌虚空中能量依然充盈，而虚金早已饿梦连连。
“全都给我？能能能……我晋升又没门槛，主人你确定不要了？”
虚金鱼跃而起，眼中精光闪烁。
“啰嗦，赶紧的，外面人都等急了……”
元子抬眼一扫，外界旋涡仍在，但直径小了近半，随之靠近的，还有几撮人影。
“好嘞！保证完成任务！”
虚金手握成拳，一锤砸在额头上，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接着张口了口就是一顿狂吸。
固态、液态、气态……
各种能量混杂在一起，犹如鸡尾酒，主人挑挑拣拣，它却来者不拒，统统吞下肚。
……
“老鹿，咱已经守了一个多月，还要等多久？”
不断缩小的旋涡之外，魂体女鬼已经不耐。
此女在心智上远不如鹿身鬼那般七窍玲珑，若不是老鹿坚持，她早就不知跑到何处了。
“快了，快了……你没看旋涡在不断缩小吗？”
而今已是6月22日，距雾蜃陨落早就超过四个月，尽管数千鬼族于旋涡中丧了命，但绝望平原并未起任何波澜，仿佛死去的仅仅是一群无关紧要的耗子。
流浪的拾荒者并不比那些简单的构造体强多少，没人格没尊严，绝大多数甚至连名字都没有。鹿身鬼之所以要找个人追随，正是不甘平庸一生，想着能抱条大腿。
可是，那少年是否真能倚靠？
他心里也没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