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成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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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二十八,距离谢瑾改姓已有一个月。
今日,柳青和赵承大婚。
天未亮,小院里就忙忙碌碌起来,柳青坐在自己房里的妆台前,看着铜镜里倒出来的影像,镜子里的人虽不再年轻,也不是头一回嫁人,却有着年轻女子头一回出嫁时的娇羞。
她身后站着向嬷嬷,同样看着镜子里的人感慨道。
“姑娘,老奴今日最后叫您姑娘,以后就是堂堂正正的赵夫人了,老奴真是高兴!”
她抹了一把眼泪,拿过桌上的木梳。
“来,姑娘,老奴给您梳头。”
木梳自柳青的头顶慢慢下滑。
“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儿孙满地;四梳行好运,出门遇贵人;五梳五子登科,五条银笋百样齐;六梳亲朋来助庆,香闺对镜染胭红;七梳七姐下凡配董永,鹊桥高架互轻平;八梳八仙来贺寿宝鸭穿莲道外游;九梳九子连环样样有;十梳夫妻两老到白头。”
“向嬷嬷……”
柳青待她说完吉祥语,转过头来抱住她的腰身,带着哭腔说。
“谢谢您!谢谢您一直陪着我。这些年如果不是您,我早就……”
“姑娘慎言!”
向嬷嬷连忙出声制止。
“今日是姑娘大喜的日子,莫要说些不吉利的话!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人总是要向前看的。”
她半蹲下身子把柳青溢出眼眶的眼泪擦掉,像个母亲一样叮嘱。
“姑娘,小姐的事老奴也是知道的,虽然您没和老奴说过,但您有段日子日日做梦,梦里也把那事说了个七七八八。”
见柳青瞪大了眼睛看着她,她淡然一笑接着道。
“老奴是信佛之人,相信这世上有因果轮回,现在的小姐是个好的,她把咱们拉出了泥潭,也是真心孝顺您,与咱们自家小姐无异,姑娘您要珍惜。”
“嗯,嬷嬷,我知道的,无论什么时候,瑾儿都是我的女儿,我断不会辜负于她。”
“好,老奴知道,我们家姑娘从来都是心善的,方才是老奴多话了。眼下时辰也不要了,老奴给姑娘挽发……”
向嬷嬷站起身,将柳青一头青丝悉数挽起,认真且仔细,全然没有发现门口已经站了许久的柳瑾和云雀。
柳瑾悄悄退出去。
她本来是想来看看阿娘准备的如何,却不想听到这样一番惊人又感动的话。
“小姐……”
云雀跟在她身边,一脸迷糊。
“向嬷嬷怎么神叨叨的?跟夫人说的话我也听不大懂,是不是对小姐有什么误会?”
谢瑾但笑不语。
今日是个极喜庆的日子,对柳青,对她,都是一个新的开始。
她不愿跟云雀说谎,但私心以为,眼下也并不是解释的好时候。
天已经蒙蒙亮,她抬脚向院外走去。
昂贵的后爹非要大操大办,补给阿娘一场盛大的婚礼,现下隔壁院子应该忙得很,阿娘这里跟向嬷嬷说着体己话,她也不好打扰,不如去那头帮帮忙。
今日过后,她就出门去了,趁着现在还在京都,尽量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吧。
……
卯时刚到,迎亲的队伍就长龙似的停在了小院的门口。
赵承骑在一匹枣红色的高头大马上,马脖子上系着大红色的绸布,他自己则一身喜庆的绛红色黑边金绣锦袍,上头绣着雅致的竹叶花纹,腰上是金丝滚边的玉带,衬得他意气风发,贵气逼人。
他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从始至终,嘴角都是翘起来的。
“新娘子出来啦!”
人群中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原本在跟人寒暄的赵承立马坐直了身子,一瞬不瞬地盯着新娘子的方向。
柳青头戴凤冠,脸上遮着大红色用金线滚边的方巾,身着比赵承身上红袍更亮眼一点的立领绯红色嫁衣,领口用一颗赤金嵌红宝石的领扣给扣住,嫁衣上绣着鸳鸯石榴的图案,罩在外头的品红色霞帔上绣着五彩云纹,拦腰束着与霞帔同色的腰带,虽不及十几岁的女子纤腰盈盈一握,却衬得她身材凹凸有致,更为诱人。
赵承翻身下马,激动又紧张,差点就同手同脚地走路。
围观众人一阵哄笑,惹得他更是心跳如擂鼓。
他接过一旁廖时新递过来的红绸,调了好几次气息,才勉强镇定地抬步向柳青走去。
“青青,是我。”
他轻轻开口。
像是怕她受了惊,又好像是在跟自己说。
这一世,终将是不会错过!
他轻轻牵起柳青的手,把红绸放到她手上,一步一步,带着她往外头的花轿走去。
待柳青上了花轿,随着锣鼓阵阵,长而奢华的迎亲队伍开始在京都城里繁华的主道绕行。
等到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小院一侧走出来一个人。
那人蓬头垢面,身上的衣裳也脏得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他拨开挡在脸上脏污的头发,露出一双嫉恨的眼睛,以及一张本不应该出现在京都城的脸!
他是谢庸!
是被景元帝下令丢出京都城的前左御史谢庸!
他死死盯着迎亲队伍离开的方向,良久,才将头发重新放下来,缩回到小院的院墙后方。
这些人都该死!
关氏不守妇道,该死!
柳青母女故意设计出府,就为了傍上个有钱的人家,也该死!
他要报仇,可是当下人微言轻,又是个过街老鼠,实在心有余,力不足。
不过没关系,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谢庸从来都不是个庸碌无能之人,且看他……
“谢大人,你这是看什么看得这样入神?本官可是找得你很辛苦!怎么样?跟我走一趟吧?”
沈行知在谢庸转身正要离开之际开口,吓得谢庸差点一屁股跌倒在地上。
他扶着墙将气喘匀,见说话的是当日在朝堂上害他丢官的沈行知,顿时气红了眼。
“你怎么在这里?”
“谢大人这话说的好笑,本官方才说了,来找你的啊!”
沈行知讥讽的话激得谢庸恨不能一口咬死眼前的人,刚刚喘匀的气一下子又急促起来。
“诶,我说谢庸,我好好跟你说话,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想咬我?来啊来啊你来啊,我看今日谁更厉害些!”
沈行知撸起袖子与谢庸对视,倒叫谢庸畏惧起来,缩着脖子往后退了两步。
“哼,怂蛋!”
他把衣袖放下,背着手对身后两个衙役吩咐道。
“你两个过来把他带回牢里去,等我喝了喜酒再亲自送他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