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这里的蛇好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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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这不是你的错,你早去一天,娘就会早一天知道父亲自杀的消息,她就一点念想都没了,会走的更早……
再说,你怎么去?你去了,我和娘的成份就不是中农,而是地主资本家了,
哥,咱们家没有错,历史会还咱们一个清白,
哥,咱们都好好活着,”麻苏月帮他把眼镜挂到耳朵上,又问:“你近视多少度?”
“什么?”麻洵有点跟不上他妹妹转换话题的速度。
“眼镜多少度?我帮你买副眼镜——”
“不用,哦,七百,七百度。”交流这么一会儿,麻洵已经不敢反驳他妹妹了。
“好,该你跟我说说爹娘的事和你的事了——”麻苏月又将话题转回来。
原来:
何采薇在留学期间遇见他们父亲,一见知心,倾心相许,有孕后中断学业回国,
娘家嫌丢人,将其赶出了家门,生下儿子进了麻家,儿子抱给了没有子女的大娘抚养;
大娘视他为亲子,但在麻丫母女被送到乡下的次年就病故了;
那时,麻洵就知道了他亲娘是何采薇,所以专门回乡去看望她们,但是父亲说不能把她们接去城里,只能偷偷的照顾;
然后,没过多久,厂子被公私合了营,
又过了没两年,父亲去世了,被海浪冲走的,都说是意外,但麻洵知道那是自杀,
父亲是怕被冠上自绝于人民的罪名,特意喝了酒去的海边,走前留了遗书,让麻洵照顾好她们母女……
“头两年,我不敢把父亲自杀的消息告诉娘,接着又定性、定成分、搞运动,更不敢去……只让人偷偷给你们捎东西,后来才知道东西全被那人昧下了……
六零年,我考大学,专门报了南市工学院,暑假去老家找你们,乡民说你们逃荒走了,打问了许多人没打问到,丫丫,是大哥的错,大哥去晚了……”
麻洵又一次呜咽出声,肩膀抽动,头埋在双腿中间,哭的像个孩子,
麻苏月将他的头抱住,也跟着哭,
这怎么能怪他呢?
父亲去世时他只有十四岁,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少年,在那样的情形下,能独自支撑一个家,坚强的活下来,又考上大学简直就是个奇迹。
“我是前年被下放的,”缓了一会儿,麻洵继续:
“按照解放战争时祖父捐赠过大笔钱物,父亲主动公私合营,又交出了大部分家产的做法论,
咱们家是被定性为‘有贡献的民族资本家’的,是受保护的,我不应该被下放,但是,”
说到这儿他面露恨意,似是怕吓着妹妹,他顿住,深呼吸几口跳开话题,“我把手里能动的钱都花出去了,专门到的这个地方……
南市的大学生支农经常到这里来,你从小就聪明……如果考上南市的大学可能也会来,
苍天有眼——”
“有个狗屁眼!”麻苏月咬牙骂老天。
“丫丫,不许说粗话。”
“我也不想说粗话,可我忍不住!”麻苏月站起身狠狠抹了两把脸,左左右右走了两步又蹲下,
“哥,不能一直这样下去,这样下去,不知道还要多少年,你才能迎来翻身的机会,
我得把你弄出去——”
“丫丫,你不能伸手,不能管我,不能让人知道咱们是兄妹,”着急间,麻洵抓住了她的双肩,很紧,觉得用力太大又慌忙松开,“丫丫听话,你好好的,大哥就放心了,我是男人,吃点苦不怕,
爹当年在老家藏了点东西,你去,你找机会去把它起出来,藏好,没钱了就换一点……丫丫——”
“你说什么?”麻苏月有点没听懂,这事怎么没听她娘说过,难道她不知道?
麻洵往外看了看,静神听了听,用更小的音调说:“老屋,后墙根,石敢当,往西一丈,挖三尺,爹在遗书里写的,具体什么东西我不知道,但肯定有值钱的,你找机会去起出来,藏好……
管好你自己,大哥没事。”
麻苏月觉得心被使劲握了一把,酸、疼、热,深吸一口气重复:
“老屋,后墙根,石敢当,往西一丈,挖三尺……我记住了!
哥,你擅长什么?我是说你当时学的什么专业?”
麻苏月又忽而改了话题,麻洵顿了两息跟上:“机械,咱们家原来有个船坞机械厂,父亲学的也是机械,我自小跟他学了一点……
丫丫,你要干什么?”
“还没想好,”麻苏月打断他,“祖父当年捐赠的证明还有吗?主动公私合营的证明人呢?”
麻洵摇头:“捐赠的证明没有,但该知道的都知道,公私合营的事更都知道——”
“都知道,都可以装不知道,有屁用!”麻苏月再一次骂人。
“丫丫,不许说粗话——”
“你管我?!”
“好好,不管,不管,丫丫说了算……”麻洵抬起手安抚,依旧忍不住苦口相劝:
“丫丫,你别莽撞,好好上学——”
“我心里有数,你照顾好你自己,我把药和吃的给你留下,你藏好,我明天再来看你。”
“不许来——”
“听谁的?”麻苏月瞪眼。
“听你的,听你的,听丫丫的——”
又说了一会儿话,麻苏月告辞,拦住要送她的哥哥,出了林子换了条路往北走,
北面就是那棋盘山的山脚,山脚下是农场工人住的土坯房,
出来的时间长了,她不知道会不会被有心的人留意到,所以得给自己找个证人。
绕行一圈回到帐篷外的小路上才放松脚步,素月清淡,抬头就看见了依靠在一棵大树上的郝笃修,
还真是被发现了,麻苏月暗想。
“郝班长,乘凉还是赏月?”她先开口。
“等你,”郝笃修走近她,直言不讳地低声说话:
“何秋雁说你出去了挺长时间,干什么去了?”
何秋雁是他们班的组织委员,学校某位老师的闺女,学习中上,大概是因为挂着“组织”二字,天天操着班长和团支书的心,
偷偷喜欢郝笃修还以为别人不知道,把麻苏月当成了假想的敌人,无聊透顶,
不知道是因为这个原因,还是因为嫉妒麻苏月的成绩,
上次挑头联合了人,向学校组织处揭发举报麻苏月的就是她,碍着她父亲是学校老师的面子,麻苏月没说话,但这仇是记下了。
“她去找你问了?”麻苏月也直言。
“去了我们帐篷,正好我洗澡刚回,在外面听见的。”
“哦,还以为借机邀你赏月呢,”麻苏月打趣半句,朝他晃晃手里的纸包,“雄黄粉,听说这里的蛇跟人很亲,都是打地铺,我怕直接爬到凉席上跟哪位同眠,
你是要一点,还是想当许仙?”
郝笃修的肩膀抖了抖,想说他对白素贞不感兴趣,
“天黑,别一个人乱走,听说山上有狼,山根下有陷阱和夹子……再出去,叫我一起。”顿了几息他又补充。
“好,多谢郝班长关心!”
麻苏月摆手往女生帐篷走,没看见身后郝笃修的眼神。
到了帐篷第一句话就是:“何秋雁,听说你找我有事,什么事?”
何秋雁正盘腿坐在凉席上,梳理她那及腰的长发,闻言愣了愣,脸又红了红才应声:“哦,没事,我看你好长时间不在,以为——”
“以为我和郝班长出去约会了?你眼神真好,”跟麻洵相识一场,知道了那些旧事,麻苏月心烦,点了火还不嫌事大,继续添柴,
“放心,我和他出去也不约会,郝笃修说他对白素贞感兴趣,我却讨厌蛇,所以找农场医生要了点雄黄粉,
听说这里的蛇好客,夜里经常爬到人床头盘成团,脸对脸的跟人一起睡,
你们谁跟我一样不喜欢蛇、怕蛇,就过来分一点,在凉席边上撒撒……
何秋雁,你这水蛇腰肯定招蛇喜欢,你要不要?”
何秋雁:“……”
众人:都去分雄黄粉。
第二天,众人就见何秋雁的俩眼窝都是黑的,干活时差点趴麦茬子上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