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谙（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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舍谙从梦中醒过来的后，觉得很不可思议。
那几个系统被陷入暴乱的天道跟炁吸走之后，他就也应该跟着死了才对。
毕竟要不是那几个系统，他早就死了。
舍谙摊开掌心，有些失神的看了会儿，才慢慢起身。
……等等。
他意识到有哪里不太对劲。
这好像不是他的身体。
舍谙挥手召出一块水镜，果然从里面看到一张陌生的脸。
紧接着，他脑海里似乎响起了一道久远的声音。
[你为我们做了这么多事，就只是想让曲六水活下来？她那么恨你，对你来说未免太不公平。]
“……这是我欠她的，我害死了对她最重要的人，我本来就该死。”
[……你们人类真是奇怪。算了，看在月熙这个天命之女的面子上，我给你留一个机会吧……]
[能不能抓住这个机会，就看你自己了。]
回忆结束，舍谙眼底明灭不定。
所以，他这是被系统赋予了重生的机会吗？
是月熙给他留下的机会？
……不，月熙很讨厌他，能让她这么做的理由只有一个……
“向岸？”
一个熟悉的女声自门外响起，舍谙一个激灵，连忙将镜子收起来，重新躺在床上。
外面的人推门进来后，转头就对上了他的视线。
两人都是一愣。
舍谙没想到自己还有再见到曲六水的一天。
原本以为，她给了自己那一巴掌后，他们就再也不会相见的。
毕竟她那么恨自己。
都是因为他，姬珩和月熙才会死……
曲六水看着舍谙，眼睛里有种说不出的情绪，良久，她笑了下:“怎么见到师父跟傻了一样？”
师父？
舍谙愣了下，随即想到现在这具身体不是自己的，于是就顺着她的话接下去。
“……师父……恕罪，弟子刚醒，现在还有些糊涂。”
曲六水看他的眼神十分温和，也是，现在她不知道，眼前这个徒弟的芯子已经换了一个人。
如果她知道的话，恐怕会更恨自己吧……
舍谙心下苦笑，眼睛却目不转睛盯着曲六水，生怕错过她一个表情。
然而曲六水就像没看到他眼底的深情一般，自然的点点头:“你之前大病一场，别说现在很糊涂，恐怕很多往事都不记得了吧。”
舍谙身形微僵，而后慢慢点了点头，犹豫道:“不知弟子……生了什么病？”
他的脑海里没有任何关于这个身体原主的记忆。
在他和曲六水见最后一面前，也从未听说曲六水收了个徒弟，还是男徒弟。
他们做了多久的师徒，都经历过什么？曲六水有没有和他讲过自己的事？
只要一想到他这个身体的主人或许和曲六水关系亲密，舍谙心里就酸的冒泡。
可眼下他还得忍着这些情绪，不能让曲六水看出任何端倪。
自己忍辱负重那么多年，就是为了改变曲六水的命运，让她做个无忧无虑的神明。
怎么突然这就养了个小徒弟？
舍谙刚才瞧过，这个身体长得还挺好看……而且和他本来的样貌有些许相似。
压下各种纷杂的思绪，舍谙尽量用一种非常无辜的眼神看着曲六水。
……曲六水看都没看他一眼。
她自顾自的给人传音:“晚月，你上次说的那个药，不如给我吧。”
舍谙:“？”
另一头的晚月不知说了什么，曲六水低头笑了笑，轻声说:“我知道，我会看好他的。”
“师父……晚月神君跟你说了些什么？”
舍谙试探的问，心想这个称呼应该不会错。
能在上界，还被曲六水叫晚月……估计只有那个天命之子的妻子今晚月了。
舍谙记得，对方是个医药师。
不知道曲六水问她的药是什么，看样子是给他这个身体治病的……
想到这，舍谙又酸了。
想想他曾经在曲六水面前只有挨巴掌的份，怎么成她徒弟就有这么好的事儿。
又给治病又给照顾的，早知道他当初也死皮赖脸求曲六水收他做徒弟了。
“你拉着脸在想什么呢？”
曲六水弹了下他脑门，痛意唤回了舍谙的神智。
他心想，还好现在这个身体的芯子是自己。
不然要是曲六水在他死后有了别的男人，他真是死也难瞑目。
舍谙笑了笑，思索着曲六水可能喜欢的徒弟类型，低声道:“徒儿只是在想，师父对徒儿这么好，徒儿该怎么报答师父。”
说完，他小心抬眼瞧她，正对上一双灿若繁星的眸子。
曲六水目不转睛的打量他，温言:“待你好了之后，努力帮我干活，就算报答了。”
此时的舍谙还不知道，要帮曲六水干什么活，只是一脸欣喜的答应下来。
等他知道的时候，悔之晚矣。
曲六水作为一方武神，守护一方安宁，哪里有战事，她都要出面。
而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战事，所以曲六水的职责就是尘里来土里去，一段时日下来，舍谙只觉得呼吸间都是尘土的味道。
这还不是最主要的，虽说这活累了一点，但舍谙曾经也这么跟着曲六水过，再说还能和她在一起，简直是天大的幸福。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一段时日下来，曲六水一口气捡了近百个徒弟，并且把人全部交给了他，美其名曰他是大师兄，理应好好照顾师弟师妹们。
舍谙:“…………”
他忍了又忍，还是委婉询问:“师父这是要……在下界办一个宗门吗？”
曲六水瞧了他半晌，捶手:“妙呀，我怎么没想到这个呢？”
“……”唉，他就多余提这一嘴。
于是，自这日起，下界多了一个叫六舍堂的宗门。
这个名字让舍谙无比激动——六和舍，不就是六水跟他舍谙吗？
待他旁敲侧击询问一番后，曲六水慢条斯理的否认:“本来只想叫六舍的，毕竟咱们宗门实在太破旧了，称作‘舍’已经是极限了。”
舍谙:“……”
“不过我又觉得，不能短自己志气。就像月熙帝君曾告诉我的那样，要时刻对自己保持信心。”
听到这番话，舍谙一阵无言，默默告退。
他有时候总是会忘记，自己害死了姬珩和月熙，曲六水因为这件事，非常恨自己。
罢了，不要再奢求太多，像这样和她一直保持师徒关系已经足够。
现在他们之间的距离，是曾经舍谙想都不敢想的。
曲六水的命运已经被改写，她不会死，她还好好在这世上活着，做着受人尊崇膜拜的武神。
这就是他当初梦寐以求的不是吗？
总比让她再背着自己，悄悄下界要好……
舍谙安慰好自己，之后就老实本分的给曲六水照顾徒弟。
只是……曲六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捡回来的弟子都是有生死大劫，命格凄惨的修行者。
这样下去，就算曲六水现在救了他们，来日这些弟子还是要死。
若他们死了，舍谙倒是无所谓，他就怕曲六水会伤心……
到底是她尽心尽力救回来的人。
舍谙想了想，决定帮这些弟子改写命运。
就像他曾为曲六水做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