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杀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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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眼眸未泛起丝毫异样，轻笑，道：“我是微叶宗现任宗主，微叶。”
古意飘在裴书生身后，抬头，正好看见女子的一双眼。
刹时，古意的耳边响起一道童音：“咦，哪儿来的异世之魂，连正经的身体都没有，居然敢在我的世界游荡？”
无形的目光上下审视着古意，童音再次响起，恶狠狠道：
“可恶！你身上绕了这么多道因果线，竟然还勾缠了天运之子的命数，你是祸害！我要吃了你！”
古意来不及心惊，她所在的空间忽地扭曲起来。
一股无形的力量按住了她。
古意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
像小孩子摆弄玩具，如山的力量压迫着，捏橡皮泥似的，势要将她揉搓成薄薄一片。
这并不是肉身上的消磨，而是真正的魂体上的泯灭！
周围的人、景、物，全都化为无尽的黑暗，没有一丝光明。
黑暗压抑的环境勾起古意藏在内心深处的记忆，魂体承受的痛苦愈发强烈，耳边尽是嗡鸣之声。
古意想动，想逃，可她不能！
动不了，逃不掉，如同一只待宰的困兽。
她在意识域呼叫系统，呼叫百事通，呼叫书灵。
没有丝毫回音！
像是一颗石头沉在湖底，之后是永恒的寂静。
古意睁着眼睛，像是一张轻飘飘的纸片，在黑暗中飘浮无依。
她想起自己从小长大的古武世家，想起老顽童一样的师祖古依依，想起乐于种菜的大师兄，想起爱看小说的二师姐，想起养群狼的三师兄，想起那些和她一起练武、逗趣的师兄师姐们。
还有存放在主星训练营的银白机甲，机甲里的人工智能系统记得她所有的操作习惯，只听她的指令。她被星皇囚禁，机甲没有能量供源，它在训练营里，恐怕积了很多灰。它是她的战斗伙伴，陪了她五年，现在却像废品一样，待在昏暗的角落。
脑海中闪过很多画面，最终，她的脑海中出现了师父。
雪白的花丛中，她紧紧搂着他，痛苦地流泪。
师父躺在她的怀里，身体愈发冰冷，面色几乎没了血色。
他看着她，眼里有不舍，有难以言喻的复杂，轻声说：“小意，不要放弃……你要好好长大。”
她咬着唇，嘴里尝到了血腥味，泪珠滚烫滴落，哽咽地说不出一句话，只不停地点头。
古意望着眼前的黑暗，五官的感知渐弱。
师父，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他们视我为蝼蚁，为蜉蝣，为尘中草，为海中粟，我不放弃，可我该如何破局？
意识渐渐模糊。
倏地，一团白光出现！
古意看着白光朝自己飞来。
她心念一动，用尽全力，伸出手。
终于，她抓住了它！
刹那间，光芒大盛。
黑暗被光明击溃。
古意合上眼睛。
白色是光明的颜色。
生平第一次，她觉得白色代表着希望……
仿佛过了许久，又仿佛只有一瞬。古意睁开眼，看见熟悉的房间布局，发现自己回到了造物间。
她侧身坐在木床边，床上放着她原本的木偶躯壳。
古意低头，手中是一条赤色发带，与她一样，是虚体。
方才，她抓住的光团，便是此物发出来的光芒。
古意看了一眼木偶身。
木偶头发上的实体发带已然消失不见。
古意的视线重新回到发带上，手指抚着上面的字绣，随即轻轻一笑，用发带将自己的头发束起。
门响。
古意闻声去看，造物间的门被人推开。
来者眉间一点朱砂，正是封酒仙君。
封酒站在门口，看着木床的方向。
古意心里知道封酒看的大概是床上的木偶身，可是，因为她所在的位置，不可避免地与封酒的视线相触，一时之间，竟有一种封酒正在与她对视的错觉。
但，很快，封酒移开视线，看向地面，手指捏诀，构建法阵。
随后，法阵飞到木偶身上，化作一件衣裙。
古意转头，看见被裹得严严实实的木偶，她眨了眨眼睛，嘴角忍不住轻扬，转头去瞧封酒。
封酒往木床这边走来，在旁边站定，静静看着床上的木偶。
古意跳下木床，站到封酒旁边，非常直接地盯着封酒看。
年轻仙君的眉心朱砂似血，皮肤若雪，眼睛似星辰，鼻梁很高，嘴角带着天然的弧度，似在浅笑，又仿佛没有，下颌线很清晰。
非常完美的容貌，是二师姐常常挂在嘴边的神颜标准。
先前第一次见，乍一看，古意觉得他的容貌与凡人封酒一样。
现在仔细看，古意发现还是存在轻微不同的。
封酒仙君的五官与凡身虽然相似，但更加精致。
他的眉眼很浓。
往往，眉心一点朱砂容易让男子显得妖冶，他却不同——如血一般鲜红的朱砂，竟给他添了几分神性与圣洁。
古意想起方才的危机，心有余悸。
她静静地看了封酒一会儿，心随意动，眉眼弯弯，由衷地说：“谢谢你，你真是一个好神仙……如果有机会，我一定会报答你的恩情。我发誓，只要你想，只要我能。”
年轻仙君没有反应，仍然看着木床上的木偶。
他应该听不见她的声音，古意心想。
忽然，年轻仙君低语：“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古意讶然，以为他在和自己讲话，却见他仍然看着木床上的木偶身。
“你可以听到吗？”古意将脑袋探过去，凑近，不确定地问。
封酒没有回应她。
唔，应该听不见。古意了然，退后一步。
封酒看着木床上的木偶，古意看着封酒。木偶的眼皮被裴书生扒开，并未合拢，脑袋歪在一边，就好像是在看着古意。
这番场景，古意感觉到一种荒谬的诡异感，却又好似十分合理。
仿佛过了许久。
一声极轻的叹息。
他说：“如果知道你的名字……即使你离开，我的思念也有处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