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他,乞儿,抓住他的月亮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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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柚走后,太子便朝花祈殿的方向走去。
他拨开几根花枝,视线往地上一落,发现有雪中有凹进去的脚印,看大小,像是女儿家的绣鞋。
一只只雪脚印延伸到一棵九微花树旁,太子轻轻地走过去。
古意躲在树后,听见有人在雪地踩出声响,心知那人必然是看见她在雪地里留的脚印。
如果她和太子是在其他地方相见,她当然巴不得立刻问问他:“你是不是当年那个落水的少年?”
可是现在她和他的相遇是恒曦帝设计的啊,处处都是谜,在她还没有搞清楚恒曦帝的真正目的时,她还是离太子远些才好,免得她既被天道盯上,又要应付恒曦帝的那些摸不着套路的算计。
脚步声一步步走近,古意跑也不是,不跑也不是。
跑吧,现在用轻功奔出,恐怕会被太子误以为是潜入恒宫打探消息的细作。
不跑吧,待会儿太子发现她,这场面真是有够尴尬的,难道她真的要以“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他”的方法,和他一路走到花祈殿啊?
脚步声越来越近,却在一个地方突然停住。
那人转身,竟就这么走远了。
古意从树后绕出来,看着太子远去的背影,化成一个点,直至再也看不见后,她便放心地动身,朝花祈殿的方向走去。
太子踩在雪地上,想起他走近花树时,看见露出的白氅一角。
他轻轻一笑,加快了脚步。
天冷了,女儿家在树下待太久可不好。
……
古意进入花祈殿时,太子已经入座好一会儿了。
“江姐姐,这里这里!”刘卉苒热情地喊道。
古意走过去,坐到她旁边,笑道:“原来你也来了!”
刘卉苒自豪道:“那当然啦!我这次还会上台献艺呢!”
古意道:“你想表演什么?”
刘卉苒道:“弹一首琴曲,这是我自己写的谱子,你肯定没听过。”
古意问道:“叫什么名字?”
刘卉苒答道:“悦食。”
……悦食。
悦食?
悦食!
提前了!?
上一世,刘卉苒在九微宴报送的曲目便是《悦食》,却因二皇子党所害,表演被迫中断了。
可那次是身主江清若十六岁的时候发生的事情啊!
现在她只有十五岁,刘卉苒献艺岂不是提前了一年?
这次进宫,古意没有带封酒进来。
考虑到赵丞相、赵立、二皇子都会在九微宴出席,封酒暴露在他们面前,总让人不能心安,她便对封酒说,让他留在书房帮她整理书卷。
往常她想去哪里,封酒便想去哪里,她对封酒说让他留在江家时,本以为他会争取能不能和她一起进宫,没想到他答应得很爽快,还说书房确实需要整理一下了。
“小姐,我等你回来。”封酒扬起一个笑容。
古意看着他,也轻轻地笑了起来,封酒确实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前他的笑总感觉缺乏了些什么,现在他的笑,终于多了份温暖,暖了他自己,也暖了他周身的人。
殿上坐着恒曦帝和齐皇后,再往下便是赵贵妃。
这一次,赵贵妃没有像上一世那样大张旗鼓地迟到,更何况她现在还没怀第二胎呢,怀孕是一年后的事情了,她也没什么别的理由能晚来。
九微宴和上一世一样,献艺者表演的内容都差不多,快到刘卉苒时,她被糕点噎住了,一位宫女捧过来一杯茶,刘卉苒正想喝上一口,古意制止道:“慢!”
古意将自己一口未动的茶推过去,道:“喝我的吧,它没有那么烫,好下口一些。”
刘卉苒朝古意笑了笑,放下茶盏,拿过古意的茶,一口牛饮下去,便急匆匆上台了。
宫女送过来的茶盏上方还冒着热气。
古意用手指轻扣桌面,心想:保险起见,要不我把这杯茶喝了,这样就算二皇子党想做什么,我肯定是不能献艺的,到时候用大氅把头一蒙,谁能看清我长什么样?
见古意作势要喝,宫女急道:“江小姐,等等!”
她将桌上的茶盏扯了回去,道:“这茶太烫,奴婢给您换一杯没那么烫的!”
宫女转身走了几步,倏地,手一松,茶盏掉在地上,碎裂声响起。
刘卉苒正在给古琴调弦试音,本就有些紧张,听见茶盏碎裂声,手一抖,居然把琴弦弹崩了。
她整个人都呆住了。
在花祈台献艺,她的弦居然断了,这可是大凶之兆。
曹公公命人把那跌碎茶盏的宫女带出去,按照宫规处置。
赵贵妃看向恒曦帝,道:“圣上,那个小丫头的琴弦都断了,这可是对花神的大不敬,怎么能继续献艺呢?”
刘卉苒惊出一身冷汗,圣上会不会要她脑袋啊?!
恒曦帝凝视着台上的黄衫女子,道:“刘家的小丫头年纪尚小,出现差错也并非她本意,孤便不做责罚了。”
刘卉苒立刻跪下谢恩:“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好险好险,圣上也没有爹爹说的那么凶嘛。
赵贵妃道:“献艺者得换一个人,臣妾这里有一个人选——”她话还没说完,被恒曦帝截住。
圣上道:“辞寒,你去。”
太子起身,道:“是,儿臣这就去准备。”
赵贵妃满眼难以置信,眼眸转到赵丞相那里,赵丞相轻轻摇头,示意她稍安勿躁。
刘卉苒坐回古意旁边,吐舌道:“幸好没罚我。”
古意将一碟绿豆糕放到她面前,刘卉苒眼睛一亮,开始埋头吃点心,顿时把刚刚的惊险事故抛到脑后。
花祈台上,太子落席而坐,修长的手指轻轻搭在古琴上,乐音响起。
刘卉苒腮帮子塞得鼓鼓囊囊,道“呆子癫侠弹等争好!”太子殿下弹得真好!
她看向旁边的江姐姐,却见江姐姐看着台上,似乎有些发怔。
刘卉苒奇道:“将界界,泥泽么了?”江姐姐,你怎么了?
太子一曲结束,众人叫好鼓掌。
古意朱唇轻启,却没有发出声音,道:“《思渡》。”
《思渡》是和泽国的曲子,琴谱也是女学生杜客送她的,她只在江家练过,在灵泉寺弹过。
太子不可能在江家听过她练琴,而她在这一世,只在灵泉寺弹过一次《思渡》。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太子就是那个半夜进灵泉寺的人!
怪不得上一世,太子能够和她合奏,她只当是太子的乐感好天赋高,或者他本来就知道《思渡》这首和泽曲,所以才能够那么精准地感受到她的乐音。
怪不得他不知道这首曲子叫《思渡》,因为她在灵泉寺根本没说过它叫什么名字。
怪不得太子有寒症,原来他就是当年落水的少年!
众人掌声刚落,一棵长得最茂盛的九微花树突然摇曳起来,落下两朵九微花。
一朵乘着轻风飘到太子面前的古琴上,一朵飘过展台,飘过诸多人的头顶,落在了古意的发间。
古意:???
她心道:我的头发如此招花花叶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