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醉月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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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席灵山。
王云整理好妆容，在此静候许久，待悠远的晨钟敲响，才敢对山亭里的守卫弟子请道：“兄弟，我想上山拜师学艺，麻烦您帮我通报一下”。
盘坐山亭里的修者约十三、四岁，年纪轻轻却性子高傲，冷冷道：“招徒会早就过了”。
王云笑道：“我来找叶颖，麻烦兄弟帮我通报一下”。
“叶颖师姐？”
“对”。
“你是她什么人？”
“朋友”。
那修者倨傲的脸色稍有收敛，道：“你且在此等待，我去通报”。
十分钟后，有一紫衣少女开心下山，与山门外的男生相会。
“这么早，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还想再试一次，希望贵派能够破例收我为徒”，王云苦笑。
“长老对你印象很深，而且已经把你列入黑名单了”，叶颖轻声道。
王云从怀里取出一块蓝玉，道：“这是我的测试费”。
叶颖见他颇为恳切，便将钱币推回，笑道：“趁大家还没起床，我悄悄带你去“灵根台”测验一次，费用就免了”。
王云感激不尽，与她往山上攀。
......
二十分钟后，叶、王二人被一名老辈撵下了山。
“私自启用灵台，违了山规，念在你平时勤奋乖巧的份上，就不追究了；快送他离开吧”，白长老责道。
山门外，叶颖对伙伴尴尬笑道：“白长老居然熬了个通宵，不巧被他抓住了”。
王云谢道：“长老终究还是允我测验了一次，我的根骨依然没有变化，他依然不肯收我”。
叶颖不知该怎么安慰，微微一笑。
王云轻挥手，以示再见；身影逐渐遥远。
走着走着，脸色阴漠的取出怀中的纸页，毫不留情的将之丢弃路旁。
长老收了我的测验费，我攒了好久才攒够一块“蓝玉”，居然又信了这些算命的鬼话，白白浪费掉一笔巨款！
王云心中不无悲愤。
叶颖望了几眼，忽瞥见远方路旁有张折叠的白纸，走过去拾起观看，纸面写有四个字：勿忘初心。
站在山丘上的白长老眼神敏锐，抚须笑道：“书法不错，是谁给他题的字啊”。
“反正不是我”，叶颖欣赏片刻，那人已走得没影了；便将纸页折叠好，揣在自己的口袋里。
......
沂水城，有座以美酒扬名的老店：醉月楼。
管理员热情揽客：“客官快里边请”。
王云拿着介绍信来到此处，笑道：“麻烦你，我找吕掌柜”。
管理员瞅了瞅对方的信，指派一名侍女道：“小兰，你带他去楼上”。
侍女引王云来到二楼办公室。
房间宽敞，墨香浓厚，书桌旁有个中年人和一个粉衣少女。
“掌柜的，他有事找您”。
吕掌柜轻摆手，示意暂时别打搅他。
房中少女正运转金色的灵力，灵力溢出体表，缓缓凝炼成飞鸟之形，然后她手中印诀一变，操纵飞鸟缓缓飘向桌上的一大幅白色宣纸。
宣纸与灵力相融，一幅飞鸟图栩栩如生，泛着金色的光彩。
吕掌柜开心笑赞：“勉强可以算做灵力凝成实物，触摸到“灵将”门槛了，不错”。
侍女见事情已毕，适时祝贺道：“小姐好厉害，不仅是祈老师的得意门生，还是恒月派的亲传弟子，文学武学的成就都这般高”。
少女被捧得不好意思，掩嘴一笑。
“你找我什么事？”
王云递去手里的介绍信，笑道：“陈老爷介绍我来您这里找份活”。
吕掌柜拆开信封，饮茶观阅。
少女笑道：“学校才刚放寒假，你就来打工吗，勤工俭学？”
王云笑道：“我毕业很多年了”。
少女讶然：“你多大岁数了？”
“十七”。
“那你怎么可能毕业，至少要满二十岁才能参加文考”。
王云微笑道：“小学毕业”。
“哦”，少女礼貌一笑。
吕掌柜放下信纸：“既是老陈推荐，你虽未成年，但我也愿收容你”。
观对方瘦小的身板，道：“你能不能吃苦？”
“能”。
“那好，小兰，你带他去后院找刘管事，安排些活给他”。
侍女领着王云恭敬退去。
安静房间里。
吕掌柜检查完女儿的学业成果后，告诫道：“你刚从恒月山回来，寒假别天天宅在家里，有空多会会朋友。凌家那娃今年也回来休假了，这种人潜力非凡，前途绝对光明远大，很值得你结交”。
“知道，他还欠我一顿饭，我正好找他还回来”，少女笑道。
“一顿饭就算了吧，你可以请他来家里做客，爹亲自做几道菜”。
“我明白”。
“嗯”，男人满意点头，奖励一个大红包。
“谢谢爹爹”，少女双手接过红包，笑道：“对了，剑飞、赵龙他们回来没？”
“应该还要等一个月，他们在外省求学，哪有你这么方便”。
“叶颖呢？”
“席灵山放假很晚，那丫头还在山上”。
“那我去找她玩”，少女开开心心离开房间。
......
弹指时光，王云已在“醉月楼”做工两个多月，工作愈发繁重，而薪水不见涨。
这天，风雪暂歇，王云早早起床，喂养牲口、劈柴、搬运泔水，一刻也没闲着。
柴棚下忽有一中年汉子喊道：“那个谁，给我过来”。
循声观之，那汉子也是酒楼的伙计，据说是“地蛇帮”成员，稍有点江湖地位。
“刘哥，你叫我？”
“对”。
王云过去，好声请教有何关照。
僻静的柴棚里，汉子责道：“你来两个多月了，怎么一点规矩都不懂？”
“什么规矩？”
“孝敬大哥的规矩，每个月缴纳三百金币”。
王云愣道：“我又没有加入帮派”。
汉子脸色不悦：“不加入帮派就要挨欺负，你真不打算找个靠山？”
“我做完这个月就要回老家过年，今后就在乡下发展，何必找靠山？”
汉子见这小子有点犟，沉声道：“好吧，被人欺负的时候，可不要找我帮忙”。
“多谢好意，我身上时常备着刀，用来削水果”。
离开柴棚，继续搬运泔水；八只木桶很重，搬上木车的时候还不慎溅了一些在裤脚上，看起来脏兮兮的。
拉着木车转出后门，往一公里外的污水处理站赶去。
......
后院外，积雪铺遍山林，万物银装素裹，天地共一色。
林下的小道上，一对少男少女正在欣赏雪景。
男子一身白衣，潇洒俊逸，眉宇间透着股高贵英气，很是不凡。
少女一身粉红裙装，清美的微笑颇具仙灵之感，她正是酒楼掌柜的千金吕雪。
“凌术，你在帝都跟随神侯大人修炼十年了，收获肯定不小吧”，吕雪微笑道。
“呵呵，承蒙师尊厚爱，尽心传授诸般道法，确实有些收获。倘若雪儿愿意跟随师尊修炼，成就一定不凡”。
凌术谦逊笑道，手指法印一变，灵力凝结，一朵闪着光芒的五彩小花便出现在手上。
“送给你”，微笑着把花递到少女面前。
看着绚丽的五彩小花，吕雪双眸一亮，眼波流转间，刚想伸手接过。
滚动的车轮碾碎了地上的冰雪，清脆的碎雪声传响而来。
两人循声望去，透过树林缝隙看见了一道狼狈的身影，他的妆容在这美丽的冰雪世界里，着实有些煞风景：
破损污油的衣衫，两颊都印有五指印的肿脸，颓唐怨恨的神色；这人在僻静的小路上骂骂咧咧，静听其污秽言语，几乎把天地、鬼神、命运、社会全骂了个遍，这个人就是王云。
他拉车转过山林，也恰好看见了站在树林另一面的两人：男子的目光古怪含笑，女子的目光吃惊且鄙夷。
王云认得此二人：
一个素有天才之名，能够同时修炼五种属性灵力，乃神侯大人唯一的徒弟，凌术；
另一个是吕掌柜的千金，文学素养与修炼之法并重的强人，吕雪。
不巧与这些优秀的同龄人在这种局面相遇，王云顿觉悲哀且扫兴。
凌术笑道：“雪儿，他身上穿的工作服，莫非是你们酒楼的伙计？”
吕雪轻声道：“是啊”。
“那位兄弟，你有什么问题，为什么要骂天骂地骂社会呢？我是雪儿的好朋友，你说出来，我或许可以帮你”，凌术友善发问。
王云刚刚去过“污水处理站”，回来的时候与几个找茬的混混干了一架，但结局显然是惨败。
懒得回答，拉着车往数百米外的酒楼后院归去。
......
苦熬了几天，终于到了月末。
来到财务办公室，排队领取工钱。
财务主管将伙计们的薪水发放完毕，唯独王云没有得到一颗金币。
他站在办公室里瞪大了眼睛，怒问道：“我干活那么卖力，为什么没工钱！”
压抑许久的情感终于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