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从上到下和稀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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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又失了一城的消息，被十万火急送到金銮殿上。老皇帝差点气的跳起来，重重的拍击御案，“逆贼。岂有此理，岂有此理！！若让他如此猖狂下去，朕的半壁江山是不是要尽落贼手，啊？没用的东西！你们这帮没用的东西，说话啊，快说，要如何退敌！”

下首站着的各级朝廷重臣，一片鸦雀无声。

他们跟老皇帝一样的担忧。这尉迟琛日渐势大，明显是朝着半壁江山去的。但你武将守城不利，跟他们这些文官有什么关系？

何故迁怒！

不过，他们只能在心里想想，并不敢真的说出口。

锦衣卫指挥使韩忠十分得老皇帝信任，他心思快速流转。西北军失利，那首当其冲要被惩罚的就是他“老丈人”啊，他必须尽快将人摘出来才行。

主动来到老皇帝面前，跪下，哀哀戚戚，“皇上，微臣有罪！是臣识人不明，才举荐了西北大将军姜怀...”

老皇帝正焦头烂额呢，见心腹主动认罪，他语带维护，“哎呀，定是那贼子尉迟琛太过狡猾，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这话说完，大臣们都惊呆了。

守城不利，不找总负责人，一层层降罪，那该找谁？难道骂他们几句，就有用了？

大臣们只敢心里不满，没人敢说出来。谁不知道，韩忠就是皇帝的狗，俩人好到穿一条裤子。这些年，在韩忠这条老狗的监视下，他们冤死了多少同僚！

谁敢在这时候置喙？

这时，韩忠的话再次响起，“皇上，臣愿戴罪立功，前往西北，亲自调查此事的原委。”

老皇帝见得力手下愿意分担，其他大臣却如鹌鹑只想置身事外，气不打一处来。“好，就辛苦韩卿家走一遭吧~”

大臣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完了，京城要变天了。

这么大的事，你派人家一条绳上的蚂蚱去查，能查出个屁！到最后还不是随便拉出个替罪羊，高高拿起轻轻放下。

心里哀叹，老皇帝，越来越昏庸了。

韩忠最小的妹妹，是老皇帝最宠爱的妃子，且生了三皇子，今年三岁。看韩家这得宠的势头，三皇子早晚要越过二十几岁的病秧子大皇子，和母亲出身卑贱的二皇子...成为太子。

有这样的耳边风，再加上韩忠这些年积累的人脉和势力，老皇帝不倚重他倚重谁？

就比如这西北军战败之事，他难道不知道要重罚吗？

但他要有些说辞，掌握个度，他不能直接得罪手握重权的姜怀，从而间接恼了韩忠。

如今的朝堂，可以说，要不是西南和东南两方的大将军，一个娶了皇帝的妹妹，一个娶了皇帝的女儿，是他的亲近之人。

韩忠可能比现在还要嚣张。

...

再说回于参将这支残兵败将。他们两万多人，还哪有脸去邻城求救啊。一座城池一般来说，也就配置五千左右的人马。此时他们士气低迷，就算再给他们五千兵力，也无力回天，铜金城夺不回来了。

一行人稀稀拉拉走了三十里，确定敌军不会追来了，于参将终于下令停下先整顿军马，彻查南城门失守之事。

指令是中午下的。

一直到傍晚，他的临时营帐中，所有高级将领重新聚拢在一起。

首先需要发言的自然是柳绮玉的直属上官邱奎指挥使了。他早在下午，已经详细盘问过柳绮玉，对当晚事发之前后的情景也有了比较详细的了解。

跪在地上，俯首，“于参将，末将有罪！那日下午，手下人柳召因为吃坏东西拉肚子无力支撑...当天晚上不得已找到霍齐光百户来代替守城，并跟属下报备过。据小兵全子说，当晚霍齐光百户曾不顾守城兵士的劝阻，坚持要打开城门，检查年久失修之事...他还在中途离开过一刻钟...后来敌军偷袭进来，他整个人不知所踪，再没见回来过...还有，据柳召回忆，她之所以会拉肚子，很可能跟中午吃了霍齐光百户带回来的烤鸭等食物有关...”

因为是调查事件始末，自然是每个关键人物，都要把所见所闻，据实说出。不造谣，不隐瞒，尽量不带个人情感的详细说出所有...

因此，在邱奎指挥使说话的时候，帐篷内一片寂静，大家听得真真的。

是个有脑子的人，都会想，这件事八成跟霍齐光有关了。

霍齐光的直属上司，就是之前因为突发心疾必须静养的蒋千户再也不能装病不出了。此时，也病病歪歪的出现了。他见大家矛头指向自己的人，当然不能干呐。

现在这事，出在谁的下面，谁作为上官就难逃其责。

其实，说白了。今晚的问话，就是邱奎指挥使和蒋千户之间的辩白，就看谁能把嫌疑摘出去了。

有人要问了，既然要打嘴仗，干嘛不是同级别的打？蒋千户的上官哪去了？

呵呵，这位是不能够到场了。因为这位指挥使，正是前文里丙一扮演的刘千户的指挥使，已经在尉迟琛刻意为之下，死于战乱中。

你瞅瞅，多可怜。

蒋千户那边，就他一个顶事了，还是个“病秧子”。蒋千户倒也是个会的。面有哀戚，直击重点。他的大体意思是，霍齐光是庞副将的外甥，如今不知所踪，我们不但不合计如何去救人，还将这里应外合的小人，推到他身上。

万一哪天，人活着回来，道出实情，发现是被冤枉的，庞副将能饶了我们吗？

于参将耳朵根子软。

此时经蒋千户一提醒，才猛然惊醒，是啊，这事背后还牵涉庞副将。庞副将一直看不上他，若他上报的时候，直接把这事定性到他外甥身上，他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他一个小参将，如何跟他和维护他的姜怀斗？

这不是鸡蛋碰石头嘛~

于是，他决定和稀泥。

安排了一些人，潜进城里，一方面继续寻找霍齐光的下落；另一方面核实柳绮玉所说的烤鸭一事，确认下柳绮玉当天是真的被下药，还是故意撒谎。

这个举动啊，很常规，没错。

但架不住，城里柳绮玉和尉迟琛早就安排好人，窜好了口供。

大军继续往西北大营走，到后半夜的时候，派出去的人就带回消息来了。

第一个，他们看到背影很像霍齐光的人，在知府府衙进出。

第二个，他们问过烤鸭店和其他霍齐光光顾的几个店，他们的烤鸭和食物绝对没问题。然后烤鸭店门口的一个卖花的小姑娘，给了句提示，说霍齐光问过她哪里有药铺。

于参将拿着这些签字的“口供”，终于放心返程了。

管他是不是，他回去，先拿着这个说辞挡一挡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