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擦干眼泪是不是就看不见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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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在我准备出门的时候，遇见了和我同时打开公寓门的林涵。
不同于我的是，她是从外面回来，而我是从里面准备外出。
她戴着一副好像比脸还要大的墨镜，头发没做任何处理的散在背后，听见我开门的声响，她回过头时还将墨镜摘了下来......以一张憔悴且疲惫的神色面对着我。
“才八点，这么早要出门吗？”
我没有回答，只是默默把门关好后提着手里的垃圾袋准备下楼。
当我踏下第一个台阶时，林涵又在我身后叫住了我，“沈新！你等等......我只是把我们之间的关系看作是普通的邻居而已，你完全不用有任何负担。”
犹豫了一会儿，我回头看着她，那张精致出众可是饱含憔悴的小脸透露着苦涩，给我一种随时都有可能要休克倒地的感觉。
“是啊，普通的邻居而已。”
“那邻居之间难道不能相互问好吗？抬头不见低头见，没必要那么刻薄吧？”
“刻薄？”我笑了笑，“很刻薄吗？现在这种情况用刻薄来形容不太对吧？”
“那是我用词有些不恰当，我跟你道歉......”
“不用和我道歉，就算是邻居，关系不好的邻居也比比皆是，不用非得弄得和亲家似的，这样做作不累吗？”
林涵把手搭在楼梯护栏上，露出一种十分痛苦的表情，而我就在这时也开始动了恻隐之心，担心她是不是身体真的出了什么状况，因此没有第一时间离开。
片刻后，我忍不住出声问道：“你怎么了？”
“最近工作上比较忙，现在才回家，休息会儿就没事了......”林涵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抬起头看了我一眼，问道：“听说......你和卓也在一起了？”
“嗯。”
我和林涵之间的共同好友很多，她从别人那里得知我的消息很正常，我也没有过多的说些什么。
“挺好的，不过一开始我还真以为你和舒小南在一起了......不要多想，我没有再调查过你们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工作是做狗仔的，不过什么时候狗仔的工作是调查我这种普通老百姓了？......我还有事，不说了。”
“沈新！”
我不耐烦的回头看了一眼，说道：“能不能一次性把话说完？”
“对不起，我只是想跟你说婚纱店已经开始营业了......如果有需要的话，希望你可以来我这儿......就算是你和别人的结果，我也希望你能幸福......”
我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她脸上的憔悴和凄凉好似更浓了，可有这么一瞬间，我突然想到她现在可是一名职业的演员......我究竟得有多缺心眼，才能再信了她的邪！
转身离开的动作我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如果能用语言来描述，我得承认我确实用了很大的劲儿......转身时，我下意识的用余光瞥了眼林涵，我们都已经走上了属于自己的道路，在完全不同的两个方向努力生活，只是心中仍然有着一阵莫名的失落......命运！真是一种奇妙的东西。
......
我靠在卓也所住的酒店门口那根硕大的柱子旁，在清晨温和的阳光下点了一支烟，消磨着等待的时光。
不一会儿，卓也便拖着自己的行李箱，背着书包，抱着一盆向日葵从酒店走了出来。我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去买的这一个花盆，只能说这向日葵真的很奇特......明明还未在开花的时节，却能有一种向着阳光生长的势头。
我接过行李箱和卓也身上的双肩包，却仿佛接过的是沉重而残酷的离别，这样一种让人厌恶的凄惨事实，已经如同一堵密不透风的墙将我和卓也包围......隔绝了空气，让我们都有些喘不过气。
去往旁边地铁站的路上，为了不让这样伤感的情绪过度嚣张蔓延，我用手缓缓牵住卓也，像是带着小朋友一样朝着地铁口走去......临近地铁口，卓也突然提议再去一次那家我们来时吃过的生煎店，也是这个提议让我的心有了一种特别的波动。
这算不算是有首有尾的小片场结局？至少这相互呼应的头尾能够让我体会到一种相闭合的错觉......
......
将近十点的时候，我们到达了杭州东站，相比于城站，这样宽敞的空间感却更让人觉得难以呼吸......因为来来往往的路人有太多太多面对分离的不舍，不论是针对某个人，还是针对杭州，这里都是一个见证着相聚和分离的地方。
我们从扶梯上来后，正对着一对相互拥抱的情侣......他们就站在距离扶梯不到2米的位置，即使人来人往，他们也依旧维持着拥抱的动作。
走出扶梯后，卓也忽然间攥住了我的手，她的手不再像以往那般冰凉，而是有着一种洞穿心底的暖意。这还是我们在一起后她第一次主动过来牵我的手，我侧过头斜视着她，直到看见她泛红的眼角，我才于心不忍的回过视线。
悲伤好像能够传染，可到底又是谁说悲伤无法感同身受？
卓也悄悄捏了捏我的大拇指，“我们约定好了哦，端午就是我们下一次见面的时候！”
我点点头，回道：“约定好了，和电影里那样。”
“电影里是怎么样的？”
“没看过吗？好久没见的一对情侣，从出站的那一刻双向奔赴，然后紧紧抱在一起的那样。”
卓也抿了抿嘴，用胳膊肘顶了我一下，说道：“如果人少的话可以......人多怪不好意思的。”
“这不像你啊？什么时候你变得这么内敛了。”
“我一直都是这样的好不好！？只不过是你太贱了，总是会把我气的忘记了矜持！”
我笑道：“你就把所有的锅都像我丢来吧......反正下次见面你不过来抱我，我是会生气的。”
“谁还管你生不生气。”
我像是没听见卓也话里的那种拒绝，继续说道：“要朝我跑过来抱的那种。”
“沈新......你别说了。”卓也抱着花盆，用力的踩了我一脚......
就在我们准备进去的时候，卓也突然停住脚步，和我说：“我要去取票。”
“现在可以直接用身份证刷脸进去啊。”
“你不懂......火车的行驶有时是象征着时间的流逝......而我们如果把代表着这趟列车的车票留下，是不是也代表着我们永远有这么一个停留在时间节点里的瞬间？......更重要的是，以后我们还会有许多次像今天这样的分别，也会有许多次像故事里说的那种久别重逢......车票就是对于我们这段经历的见证......如果真有这么一天我们再也没见面的机会了，车票是不会遗忘的。”
我的心像是被卓也用力的踹了一脚，又像是被她非常温柔的摸了摸......我只是想说这种感觉我永远也不会忘记。
我应了一声，平复了一下内心复杂的情绪，又看了看在进站口外两两拥抱的男女......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在这个时间段，居然有不下四五对在东站进站口面对离别的情侣。
卓也的话好像让我对分别这种情绪有了更深层次的理解，于是那种不知所措和伤感同时从我的脚底......顺着我的血管向上蔓延，顷刻间就让我失去了所有想要动弹的欲望。
等卓也取好车票，距离她这一趟高铁的检票截止时间已经只剩下不到二十分钟。
再次回到进站口，我才发现卓也哭了，我也是第一次有这种在高铁站分别的经历，所以我除了抱着她，也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我担心自己安慰着，自己都会忍不住想哭。
“时间要到了，再不走，高铁都上不去了。”我的喉咙有些沙哑，却异常想要在此时点上一支烟。
卓也点了点头，然后擦掉眼泪，接过行李箱和双肩背包，顺着人流走向了安检。
失落像是一处深渊，我站在阳光底下，却好似被深渊凝望......我就这么愣愣的站在原地，一直默默注视着卓也的背影......在过来东站的路上，我曾不止一次想过，我们该用什么样的桥段来作为这一次分别的素材。
可真到了分别的那一刻，好像只有拥抱才是最适合我们的。
我们有着最真挚的感情，却也是一对刚刚才确定关系，品尝到恋爱甜头的情侣，我们没有以恋人的身份经历许多，甚至连一日三餐粗茶淡饭都没来得及的体验几回......也许，一个拥抱足以表达。
我点起一支烟，努力注视着卓也的身影，以防在人流中将她丢失......然而我慌了，因为再次抬起头时，卓也的背影已经彻底消失在了我的视野里......
我在心底暗骂了自己一声，就在我准备离开时，便有一双手从我后面紧紧的抱住了我。
那股熟悉的清香夹杂在一阵微风中转瞬即至，以至于我都不用回头，就能知道她是卓也。
湿润的感觉从背部传来，我知道那是卓也的泪水弄湿了我背部的衣服。
我没有挣脱，只是尽可能用手去拍打着卓也的身体，好似安慰一般......我想她肯定是偷偷摸摸跑出来的，所以我才没有在第一时间看到她。
刚才还说人多的时候她会不好意思，现在东站口人多的好像每一寸土地都挤满了人，可正是如此，才会有一种情绪生长成芽，柔软了我的心底。
我说道：“再哭久一点真回不去咯。”
她呜咽着说：“擦干眼泪是不是就看不见你了......”
“没想到卓爷也是这么一个多愁善感的人呐！”
“沈新，我第一次辞掉工作，离开杭州的那次......我总是觉得有什么东西忘记了带走，越是到后来，我心底的慌乱就越浓，等到了武汉也一直都没有缺少过什么会用到的生活用品......现在我知道了，我好想把你打包成行李带去武汉......我真的太怕感情里永远也看不见的未知和神秘了，为什么这种东西这么复杂？我总感觉这一次回去武汉，就像切断了我们之间的一条线，把我们捆绑在一起、连带着春夏秋冬的线......以前我总是没有身份和你抱怨我想你时的惆怅和难过，没有办法和你抱怨你不在时我有多烦恼多难熬......现在我是你的女朋友，我又该怎么跟你开这个口？怎么告诉你我有多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