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图我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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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依旧不能理解，一头雾水的问道：“什么默契？”
“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说完，舒小南便侧过头，安静地注视着宛若被墨水打翻后染黑的天空，这样纯粹的色彩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独一无二的。
就在我掏出一根烟点燃后，缥缈的烟雾飘散向空中，舒小南却指着烟雾对我说道：“沈新，你快看，有星星。”
顺着舒小南所指的方向，我便在和烟雾统一水平线的远方，看见了一颗忽明忽暗的星星，它就这样独自静处于天空的一个角落，四面和八方再也没有见到其它哪怕是一朵云的存在。
“它好孤独。”
我吸了吸鼻子，选择了沉默。
舒小南也沉默，隔了好一阵子，才轻声对我说道：“你觉得你孤独吗？”
我眨了眨眼睛，脱口而出道：“为什么突然这么问我？”
“没什么啊......那颗星星孤零零的在天上，我就有些感触，所以就问你了咯。”
“孤独......不知道该怎么说，我身边的人不算多，但也不至于一个都没有，如果这么看的话，我并不孤独......”
舒小南看着我，说道：“我不觉得......其实我感觉你挺孤独的，很多事情你好像都是装在心里，看上去也算是一个能说会道的人了，可是大多数时候都把话藏在烟里，抽一口就少一句，一直到把烟抽完也就说不出一句话来了......因为你觉得真正能够交心的人没几个吧？”
我低头不语，舒小南稍稍停了停后，又对我说道：“我挺想安慰你的......我觉得我是一个心比较大的人，总是会有莫名的兴奋点，就算再难过再生气，只要有一件能让我感兴趣的事情出现，我就会忘记掉上一秒的情绪......但是仔细想想，好像也没什么能够安慰你的，因为我也挺孤独，我有很多朋友，像沈曦、思念姐，还有很多的朋友你甚至都不知道，可我在真正难过的时候能有谁在我边上呢？”
“是啊，不然你也不至于在遇到麻烦的时候，只能住到我那小破公寓里去了。”
舒小南点点头，又突然摇摇头，“这不就是一种默契吗？孤独的人会朝着同样孤独的人靠近，所以我们不可控制的熟络起来。”
我立刻反驳道：“人为的，那是人为的，怎么就不可控制？”
“你是在怪我是吧？所以对于我的出现你是排斥的？”
“不是排斥啊......至少你过的还挺不错，真要说我们是同样孤独的人，那也是一个孤独的有钱人，和一个孤独的穷苦逼。”
舒小南不爽的说道：“你为什么觉得我过的挺不错？”
“芳龄少女又有着别人可望而不可即的条件，吃喝不愁，有大把的钱给你挥霍，又有大把的人追在你身后捧着你，这不是过的挺不错的？”
“那是你认为，而且我也不小了，再过几年哪还能叫得上芳龄少女？”
“不要做这种多余的解释了，你自身的条件是你抛不开的。”
舒小南用一种哀怨的眼神看着我，似乎是被我说的没有话再来反驳我了，事实证明我说的就是对的，因为不管怎么样，她都只能是一个孤独的有钱人。
我避开她的眼神，望向天际的同时脑海里蹿出了卓也的身影，回想起这些年，自己身边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唯一不变的就只是卓也......而相比之下，卓也才是那个跟我相互靠近的孤独的人，因为有时候，卓也是一个存在感特别低的人，明明是我们在一起接触的时间最长，到最后还只是用一条不清不楚的关系拴着彼此。
越是这样想的，我越是觉得周围的环境让我多了一丝压抑的感觉，我将我们从高中相识，一直到现在所经历的种种都回味了一遍......卓也就像是一个太阳，好像是抬头见到的最平常不过的东西，却往往是生活中最不可或缺的。
“今天的事情对你来说够糟糕了吧？怎么你还有心情损我几句？”舒小南抱怨道。
我摇头道：“糟糕是糟糕，但我很大程度上已经习惯了，我这次回来就是试试看能不能彻底破解这一局面......况且我也不是损你，只是单纯的陈述一个事实。”
“你爸这样短时间内肯定控制不了。”
“那你还自作主张的帮他把欠债都给还了！”她一提这件事儿，我就突然有了东西说，“老沈是一个无赖，只要他觉得有用的东西就会想方设法的去榨干那样东西的价值，你有没有想过你会被老沈赖上？”
“无所谓啊，都是小钱。”
舒小南的话让我想要吐血，我知道她看不上这么几千几百的，那她为什么，为什么要跟我计较那张机票！
“你们有钱人的想法真是琢磨不透！”
“我这次只是出于你是我朋友，所以给你善意的帮助，如果你觉得过意不去，我替你爸还掉的债，你帮你爸还给我吧。”
“所以到头来还是我在帮老沈擦屁股！”
“既然不愿意你唧唧歪歪个什么劲！”
舒小南看了看我，又对我说道：“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我能不知道吗？......你爸这玩的不大，还可以挽回，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怎么解决你爸的问题，而不是纠结我帮他还掉的债。”
“我知道，我能想到的就是用我姐威胁他了......说实话我是一点都不想管，可是想到我姐回来以后看到他这副样子得多崩溃！”
舒小南看着我，一阵沉吟之后，又显得有些犹豫，她小心翼翼的向我问道：“沈新，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问呗......我又不是什么领导，有什么忌讳的事儿是不能问的。”
“为什么你爸这么偏心，对沈曦那么好，可是对你......好像一点都不在意？更是有一种无所谓你死活的感觉。”
我没有说话，斜视了她一眼，她见状立刻摆手说道：“我真的没别的意思，你要是不想说也可以不说，我并不是非要知道！”
“不不不，这有什么......我就是奇怪沈曦没和你说过吗？”
“说什么？”
“我是老沈领养来的。”
舒小南大彻大悟，说道：“难怪！......这就能够理解了，我一开始以为是你爸特不喜欢男孩，所以对沈曦格外偏心，原来你不是他亲生的，他才会对你毫不在意。”
“也不能说毫不在意吧，他还是比较在意我的钱的。”
“还是很奇怪，他又不喜欢你，把你领养来干什么？......给你历经九九八十一难助你成佛吗？”
“因为当初我们村所属的乡镇府有一个政策，离异家庭抚养两个及以上的小孩，可以获得额外的救济补助。”
“卧槽，所以他是为了那个救济补助才领养的你？”说完，她似乎下定了决心，用力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慰我道：“沈新，你从家里缺失的温暖，以后我给你吧。”
我皱了皱眉，问道：“你是想说你做我爸？”
“无语！谁要做你爸啊？......我的意思是我可以和沈曦一样，给你家的感觉。”
我注视着舒小南许久，回道：“我没那么脆弱，不是非要有家的感觉才能活下去。”
“又来了，你一个大男人怎么就这么扭捏呢？又不是让你给我当儿子......我只是想让我们两个孤独的人能够相互陪伴，这样可以显得不那么孤单一些......哪怕是像你说的那样，一个孤单的有钱人和一个孤单的穷苦逼。”
“我能懂，但是......我什么都没有，你也不缺家庭的温暖，我能给你什么？”
舒小南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对我说道：“沈新，那些都是次要的，真正想对你好的人，是不求回报的，你姐不就是这样的吗？我也可以跟你姐一样......你就不能和你家老沈一样吗？图我点什么，哪怕是钱也行啊！”
我愣愣的看着舒小南，正视她那炙热的目光，我能够感受到她眼里的同情，这种情绪我特别熟悉，因为曾经在卓也身上我也真真切切的感受过......
恍惚间，我觉得自己成为了一个感情恶棍，靠着散发自己身上的悲惨来获取他人的同情，然后像无底洞一样不停的汲取，这不是我希望的。
我又一次沉默了，舒小南似乎已经下定了决心，站起身伸了一个懒腰，并且在山头上对着远处的山谷大叫起来，仿佛是想把自己的决心说给山谷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