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我是一只黄鼠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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尴尬是什么，或者说，什么是尴尬？
曾经我在刷微博时还真就关注过这么一篇文章，上面说到尴尬可以是一种社会性死亡，也可以是非社会性引起......就目前的状况来看，我肯定是切合于第一种，这种让我羞耻到每一根脚趾死死扒拉着鞋底的窘况，以后每次回忆起来，我肯定都会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门口这个中年女人很有气质，或者说是气场......光是站在门口一动不动，我都能感受到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压迫感，这种感觉很奇妙，奇妙到让我忘记了，卓也还在我身上杵着。
因此那个中年女人的脸色开始变得越来越阴沉，然后冷冷的把早餐扔在卓也的病床上，“还没抱够吗？”
我和卓也这才反应过来，而后极其紧张的从恨不得融为一体的状态，分割为两个不知所措的灵魂个体。
她肯定就是卓也的妈妈了，看得出来，卓也和她有几分相似，而在我打量着中年女人的同时，那个中年女人也在上上下下审视着我，那种眼神，好像是想要将我挫骨扬灰。
我下意识看了看卓也，她也被她妈突然的出现吓了一跳，于是为了氛围稍微缓和一些，我便主动的和卓也妈妈打了声招呼，并非常礼貌的将床边有椅子的空间让给了她。
她妈妈也没说什么，非常不客气的朝着椅子上坐了下去，然后问我：“你就是沈新？”
“诶，是的阿姨，你知道我啊？......第一次见面，有些唐突，我也没准备什么东西带......”
我话还没说完，她妈妈便转过头，表现出不想听我叨叨的样子，对卓也说道：“头还有没有痛啊？”
卓也摇了摇头，然后戳了戳她妈妈的胳膊，带着讨好的笑容说道：“妈，我给你介绍一下，他是沈新。”
“我知道。”
“是我男朋友。”
她妈妈直愣愣的看着卓也，半晌说不出话来，而我却有些诧异，是不是我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又或者是说错了什么话，导致卓也妈妈对我的第一印象非常不好。
我的外表就这么让人看不上眼么？
卓也妈妈翘起二郎腿，挠了挠发尾，然后对卓也说道：“不是和你说了吗？不要随随便便就和人家说......谁谁谁是你男朋友，这是关乎到你个人名誉的事儿！”
“妈，我没有随随便便，我是经过慎重考虑的。”
“你考虑什么了你？”只是片刻，卓也妈妈的脸便憋得通红，然后提高了嗓音说道：“赶紧把早饭吃了，待会你杨叔要带小添过来看你。”
卓也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然后非常气愤的看着她妈，说道：“我又不是动物园的猴子，为什么还要带别人来看我？”
“卓也，小添怎么会是别人呢？......小添是真的很担心你，昨天他都还在荆州出差呢，知道你出了事情他吵着要回来，不过被你杨叔劝住了，今天一大早他就赶回来武汉，说什么都要先来看望你......你说这样贴心的男孩子现在要上哪儿去找？”
“荆州算个屁啊，沈新还是从杭州过来的，而且一大早就到了，这么一对比是不是要好过杨添几百倍？”
虽然我不知道那个杨添是谁，可是感受到卓也妈妈对我，以及对她口中那个小添的态度差别，我差不多也明白了。
张口闭口就是小添小添，而我，她甚至都没用一个正常的眼神看两眼，可见在她心里，我和那个杨添根本就没有可比性。
卓也妈妈终于被卓也的顶撞惹恼，训斥道：“卓也，你太不像话了，这是怎么跟我说话的？”
卓也依旧是一副很不爽的表情，完全没有因为她妈生气而有所收敛，“总是小添小添的，我又不是他的谁，杨添要怎么样跟我有什么关系......妈，我跟你和杨叔也说了几百遍了！我有喜欢的人，我喜欢的人也很担心我，他比任何人都紧张，所以八百多公里他飞都要飞来我身边，这难道还不够吗？......你们不要乱点鸳鸯谱了，杨添怎么样都跟我没关系。”
“卓也！”卓也她妈颤声说着，然后“噌”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指着卓也气的说不出话来，但是愤怒、失望还有不理解全部都写在脸上。
这个时候，我感觉我像是一个局外人，有心想要说什么，却不知道从何说起......我怕现在我再多说一个字，卓也妈妈会更加对我不满，因此而对我深恶痛绝......因为我的出现，让她满意的卓也男友人选就这么受到了万般阻拦。
我很想说：阿姨，我和卓也是真心相爱的。
可这种琼瑶剧的桥段，到底该不该出现，我又没个主意......
我听过、看过无数个，男方或者是女方因为达不到对方父母的要求而不被喜欢，甚至于林涵的父母也是这样，对我没有哪怕一个好的印象......只不过我知道，林涵的父母是嫌弃我的家庭，可是卓也的妈妈，真的是因为那个杨添很合她的意，才会看不上我吗？
我捏住自己的下巴，努力平复着内心的委屈，和那种不被认可的失望......片刻后，我对卓也妈妈说道：“阿姨，你先别生气......”
又是一次，没等我把话说完，卓也妈妈便十分粗暴的打断了我，“这里没有你说话的分！”
这样过分的话，终于是让我心里多了许多恼意，所有的委屈也在这个时候成为了暴怒的添加剂......可我依旧压制着自己，没有对卓也妈妈的无礼、轻视和敌意做出任何的反击。
卓也说道：“妈，你怎么能这样呢？再怎么样沈新他也是客人啊。”
“没有心思和想法的人来，那就是客......带着心思和想法的人来，那就是黄鼠狼！”
......
我仰头做了一个深呼吸，然后将身体无力的靠在病房的墙壁上，然后又向卓也那边看了一眼。
卓也不可思议的看着她妈，我想她也疑惑。
不管心里有多少负担，我也不想在卓也面前表现出来，所以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将自己的笑脸展示给她，尽管现在的笑或许比哭都难看......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因为我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情况。
病房里的空调没有开，装设在天花板中央的风扇固执而缓慢的摇摆着，发出一阵一阵“沙沙”的声响......微弱的风非常有规律的，时不时的吹向我，吹开我的刘海，也试图吹开我的落寞。
我把这样的落寞归结于现在的地方是在医院，因为医院有太多的离别......这种离别不同于车站，是生离死别的离别，是更为深沉而疼痛的离别，剂量太大了，也顺带着把这种伤感推向了我，感染了我，然后用冷漠使我更加压抑。
......
在卓也极力和她妈争辩我这个人的时候，我却倍感迷茫，来之前我不是没想过会和卓也她妈见面，只是没有想过会是这样一种场面。
我有点想先离开了，真的想，因为我非常非常清楚的感受到了卓也她妈的抗拒。
这时，病房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个穿着白衬衫，给人感觉不怒自威的中年男人出现在门口。
他先是不缓不慢的走进病房，并招呼着他身后的某个人跟他一起进来，我想那应该就是卓也口中的杨添。
男人进来后才发现了我的存在，有些诧异的打量了我一眼，我则是有些低沉的率先和男人说道：“叔叔你好，我叫沈新，是......来看卓也的。”
我退缩了，我突然不太敢继续在卓也妈妈面前说出我和卓也的关系，可以说卓也她妈给了我很大一个下马威。
中年男人点了点头，带着一丝只有职场才会出现的笑意对我说道：“怎么不坐下？站这里多见外。”
“杨叔，他是我男朋友。”
下个瞬间，中年男人看我的目光就变了，我只感觉自己的语言神经是被什么东西给卡住，在这个时候，连说话的本能都已经忘记了......因为不止是他，还有他身后突然探出来的一个满脸震惊的男人的脸，以及卓也她妈，全场的目光全部聚集在了我的身上。
“你是谁？”门外的男人绷不住了，他用力推开门，指着我的脸大声问道：“你是卓也的男朋友？”
我点了点头，说道：“是的，我叫沈新，是卓也的男朋友。”
对于这个杨添，我同样没有任何好感，从卓也和她妈的对话中，我能听出来他对卓也有着非分之想，那我就可以把这看做是对我的挑衅。
卓也她妈我可以忍着，这个杨叔我也可以让着，但是这个杨添，我说什么也不会让，因此我又补充了一句：“和你一样，我也是来看我的女朋友，不过我是从杭州过来的。”
“小添，不要听他们乱说，这个沈新我从来不知道他是卓也男朋友，阿姨也不会承认他的身份。”卓也她妈狠狠的瞪了我一眼，然后来到杨添身边和他解释道。
“阿姨，这是卓也当着我的面说的，难道这还有假？”
“妈，我们不需要你承认......和沈新在一起的是我，又不是你，你承不承认没有用......杨添，我说的句句是真的，而且我们第一次见面我也跟你说的很清楚，我有喜欢的人......”
卓也她妈训斥道：“你给我闭嘴！”
“我就不，妈，你今天的行为真的让我难以理解......我从来就没想过你会是这么一个不讲道理的人！当时你一定要把杨添介绍给我的时候，我就已经把话跟你挑明了......你那时候也很生气，只不过你和我说的一些话我都没把它当真......现在看来，你的做法真的很偏执！”
“我偏执？我都是为了你啊！”卓也她妈冷着脸说道：“妈妈是过来人，尤其是对选择另一半上，我走过的路不希望你再走一遍！这个问题我想你总能理解吧？”
卓也从床上站起来，然后光着脚丫子跳到地上，走到我身边，和我一起面对着他们三人，说道：“我理解，但是我说了，很偏执！......为什么因为一个男人，就要否定其他的男人呢？沈新这个人你根本就不了解，他做的很多事情都是我用心感受到的，所以我也有我的决定！”
这次，卓也她妈出乎意料的没有再说什么，却还是用一种怨恨的眼神看着我......于是在这并不算宽敞的病房里，我们这种对峙的局面也让在场的氛围显得有些窒息！
杨叔在这个时候出来打了圆场，他先是拍了拍卓也她妈，然后又让杨添把病房的门关了起来，对我和卓也说道：“你们的事情，我们作为长辈的本不应该插手......不过这关乎到卓也的下半辈子，就算卓也不是我的亲生女儿，我从见到她的第一面就能感受到一种亲人之间才会有的温馨，所以我更愿意把她当作我的骨肉......”
我能明白杨叔的意思，杨添也姓杨，和杨叔的关系肯定不一般，如果没有他从中插手，杨添怎么就会这么巧的认识卓也？
于是我便说道：“叔叔说的对，也很在理，做父母的肯定都会为儿女担心......但是您怎么知道，卓也和我在一起，她的下半辈子就不会过的开心呢？”
“小沈啊，你就算真的是卓也的男朋友，不过你们现在就谈论下半辈子，你不觉得这是一种不负责任的表现吗？......现在的年轻人有太多，把恋爱当作儿戏，真的能走到最后的又能有几人？”
“那听叔叔的意思，我就是你说的那一种人？”
“不不不，我只是和卓也妈妈一样，更愿意相信小添......因为小添足够优秀，他的人品、性格都是卓也妈妈看在眼里的，所以我们更愿意、更放心的把卓也交给他。”
我刚想要说什么，就感觉到有一只手，悄悄的钻进了我的手心......回头一看，卓也正用一种敌视的眼神看着杨叔，说道：“我还是那句话，你们相信杨添，是因为你们和他接触的多......如果你们和我一样，和沈新有长时间的接触，你们不一定会这么想。”
说完，卓也看了我一眼，并且抿着嘴对我笑了笑，“我也更愿意、更放心，把自己交给沈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