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陈东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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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你这又是何必呢?平叔已经认下了这件事儿,春生也愿意给你赔偿,你一直揪着这件事不放,又能有什么用?”
青年无奈叹息一声,走到陈东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听哥一句劝,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再纠缠下去,对谁都不好。”
“可是……”
“是啊!东子,你就听你哥的劝吧,这件事情到此为止,大家都好。”
一道声音突然出现,打断了陈东差点儿脱口而出的不甘。
院子里的两个年轻人都齐齐转过头去。
站在门口的青年立刻一改方才的凝重,脸上堆满了笑:“旦叔,你来了,快进来,屋里坐。”
“旦叔。”
平平淡淡的一句称呼,出自陈东的口。
喊完人,他便回过头去,没再出声。
张旦眸光闪了闪,脸上笑容不变,又抬起烟嘴用力吸了一口,悠闲地吐出一圈烟圈,才慢悠悠问:“你爷呢?”
“在屋里呢!叔,这边。”
青年说着,做了个“请”的手势,转身回到主屋门口,将门帘子掀开。
张旦迈着方步,踏过陈东身边,顿了顿,烟一抽,烟圈一吐,眼睛往远处的山看去,颇有些高深莫测的模样:
“这人啊,还是得多听听别人的意见。有些事儿,该糊涂,就得糊涂。糊涂不了也得装糊涂,这样才能平平安安地活到老。伟子,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伟子,便是陈伟,也就是刚才在院子劝说陈东的青年,陈氏一族族长的长孙。
他点点头,视线扫过脸色微白的陈东,心里无奈叹息一声,而后笑着附和:“叔说得有理。叔,快进去坐吧!这外头还挺冷的。”
“你叔我身体棒,不惧!”
嘴里这么说着,张旦又高深莫测地吸了一口烟,宝贝地擦了擦那根黄铜的烟杆子,抬脚,从陈伟掀起的门帘子一角进了门。
陈伟落后他一步,回头朝陈东使眼色,又无声地劝他:“快回去吧,别再跪着了。”
然而,陈东却好似完全没看见似的,将脑袋一垂,无声抗拒。
陈伟见状,知道他这是执拗地还不肯放弃,心里更是无奈。
罢了!
既然他要去撞南墙,自己也拉过了,由着他去吧!
也许撞了墙,他才能明白自己此时的一片苦心。
进了门的俩人并没有看到,在门帘放下的瞬间,他们身后跪着的青年抬起头来,那双坚毅的眸子里的火热一点点地散了下去,被寒冰点点代替。
屋子里传出丝丝缕缕的人声。
陈东能听清楚里面的人说了些什么。
他们似乎压根就没想着避着他,又或者说,这些话实际上就是在跟他说的。
“陈族长,近来可好呀?吃过饭了吗?”
“好好好!”
陈老族长这会儿盘腿坐在炕上,边上儿孙环绕,很是自在的样子,“刚吃过饭。旦娃子,你这会儿来可是有啥事儿?”
“也没什么事儿,就是想着好些日子没来了,来看看您老。再有就是,等过些日子中秋过了,就该纳秋粮了,想来跟您老讨个主意。”
语气中是满满的恭敬,好似对眼前的人当真十分尊敬。
可听到他这番话的所有人,却都立刻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中秋节,对于杨庄村的人来说,可不仅仅只是一个团圆的节日。
它还代表着村里的村长选举呢!
青云县的县令是个混蛋,每年纳粮都要多征收一成的粮食。
这几年,因着张旦与县令关系不错,村子里的粮食征收这才比其他村子少了半成。
张旦这话,主要是为了提醒陈家人他与县令的关系。
一是为了村长选举。二嘛,自然是为了陈东他爹的事儿。
老族长到底年纪大了,情绪并不外露。倒是有几个年轻人一时未能控制住自己的面部表情,眼底不由露出些愤怒来。
张旦只是淡淡扫了一眼,悠哉地吐出一口烟圈,微微垂眸,敛去眼底的不屑和冷意。
“我不过就是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子而已,这纳秋粮的事儿,朝廷也早有律法,哪里是我能说的上话的。且往年也有旧例,我也管不了呀。”
老族长悠哉悠哉地说着,一副事事不管的样子。
老狐狸!
张旦心里暗骂一句,脸上却带着微微笑:“叔,您这话说得可太谦虚了。您可是咱们村最德高望重的人。这村里秋粮征收的事儿,可就是您一句话的事儿了。”
外面的陈东听到这里,整颗心都凉了。
旦叔现在提秋粮的事儿,无疑是想用这事儿来威胁族长爷爷。
只要族长爷爷保证不要求真相,那么没有竞争对手的旦叔,今年一定也能顺利担任村长,秋粮的事儿自然还是按照往年的惯例。
一件事情,若是只与另一个人的利益相悖,那么这件事情能成功的几率会有一半或者更多。
但若是与整个村子的人利益相悖……
虽然不愿意将人心想得太薄凉,但此时此刻的陈东知道,只要如今的县太爷在位一日,他想要的真相,想要的真凶偿命,就会只是个空谈。
垂下眸。
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
阳光一点点偏西,将陈东跪着的身影拉得老长。
屋子里的人在唠着家常,好似之前的暗流涌动不曾存在。
天边一抹红霞染红了半边天。
跪在地上的人缓缓地站起身来,那双以往带着少年人意气风发的眸中,此时已经被一片暗沉取代。
黝黑的眸朝草纸糊就的窗户看去,锐利的眸光仿佛要透过窗纸,落在屋子里隐隐透出来的几个人影身上。
里面的人只觉得后颈一阵发凉,下意识往外看时,只看到一个蹒跚向外的挺拔背影。
.
陈东不见了。
这件事儿,直到第二天陈氏宗祠开门处理陈平一家的事儿的时候,大家才发现。
“我们昨天还见到他了!”陈伟沉着脸。想到陈东昨日抿着唇倔强执拗的样子,他微微皱了皱眉,没想到陈东居然会选择以这样蠢的方式来反抗。
离开了村子,离开了宗族的庇护,在外面他要怎么生活?
不过,这个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便被他抛到了脑后。
人都已经走了,担心再多又有什么用呢。
而作为昨晚最后一个见到陈东,今早还亲自将人送走的陈春生却只是垂着头,当做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他想试着赌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