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荒坟,过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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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前方出现了一个小土坡，野草丛生，遍地狼藉，看上去十分荒凉。鼻尖处还能闻到阵阵恶臭。
在远处还能看到几只野狗，嘴里发出阵阵嘶吼，狗爪不停的抛动，好像在找着什么。
在土坡上还能看到一些阴深深的白骨。瘸六认得出来，那些骨头绝对不是什么动物的骨头，而是人骨。
“乱葬岗！”瘸六的脑中闪过一个名词，看到这样的环境，他已经意识到是来了个什么地方，心中涌起一阵不详。
下意识的看了这个小厮一眼。
这个小厮叹了一口气，对瘸六说道：“跟我来吧！”
瘸六没说话，他已经意识到了什么。跟着小厮便来到了土坡上，在一个好像是坟堆的土堆上立住脚。
小厮指着那个小土堆说道：“喏…那就是大石头，死了已经四年了。”
瘸六还能说什么，他的心中虽然已经有了准备，可还是有点不敢相信，看着前方的小土堆，不由的感叹生命无常，人命的脆弱。
他的心里着实难受，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想到石头爹娘期盼的眼神，再想想天真烂漫的小石头。
他不知道这个消息传回去后，他们会多么的伤心。
坟堆上早已经没有了新土，四年的时光，不知道经过多少雨水的冲刷，小坟堆也没有了原来的样子。
抬眼望去，上面还有一些被抛过的痕迹，瘸六看了一眼远处的野狗，想来应该是它们干的，可他又能做什么。
总不能跟畜生一般见识吧。
那些野狗好像不怕人，见瘸六看过来，还冲着他嘶吼了几句。
摸了摸身上的包裹，里面全是石头家里的期盼，虽然只是几件衣服，可里面却包含着浓浓的母爱。都是石头娘一针一线的缝的。
瘸六默默的祭拜了一番，也没有去买什么香烛贡品，毕竟人都死了，做些表面功夫又有什么用呢。
这个小坟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彻底消失不见。在往后的岁月里恐怕连个祭拜的人都没有。
不得不说这就是小人物的悲哀，大石头的事情代表了这个世界上的大部分人。
瘸六没有追根究底的打算，也不准备把这个消息告诉小石头家里。见不到人，起码家中还有些期盼。怎么说都是好的。
大石头对他来说只能算是个过客，甚至他们都没有见过面。说有多少感情，那是扯淡。
不说瘸六没打算做什么，就算是能做，他也不准备多事。世间每时每刻不知道死多少人呢，大石头的事情也只不过是他碰巧撞上了而已。
再说人都死了，做什么都是多余。
等两人离开的时候，瘸六把石头爹娘让他捎的衣服埋到了，大石头的坟前，也算是了了他爹娘的心愿。多少是个意思吧。
两人又回到了镇子上。
既然碰上了，瘸六也不小气，就在这个镇上随便找了个饭庄，算是请这个小厮吃顿饭。
他不缺银两，虽然大多数都留到埋土村了，可他身上的银子也不老少，就他自己的花费，用好几年都绰绰有余。
刚进来的时候，饭庄掌柜的见他们两人的打扮，还准备给轰出去，可当瘸六拿出一锭大银以后，掌柜的立马就变了个模样。
点头哈腰的把他们俩给领到了楼上的一个包厢里。接下来就是大鱼大肉，各式各样的招牌菜上了一桌子。
瘸六今天的心情有点沉重，没什么胃口。而小厮看着他，几次欲言又止，嘴巴张了又张。像是要说些什么。
瘸六见气氛有点沉重，便开口笑道：“想说什么你就说吧。”
“这位大哥，你不想知道大石头是怎么死的吗?”小厮实在是忍不住了，开口就问了这么一句。
他没想到眼前这人一路连问都没问一声，好像对大石头的死一点感觉都没有。
还亲戚呢！
瘸六笑着摇了摇头：“那你说说看！”
其实瘸六也不是没有感觉，他毕竟跟大石头没有什么交集，甚至连面都没有见过，只是跟小石头家里处的不错而已。
他也不是什么大石头家的亲戚。大石头对他来说就是个陌生人。再说人都死了，他还能做什么。
自己的事情还一脑袋浆糊呢，那里还有兴致去管其他的。
“我叫陈齐，跟大石头他们家离的不远，我们是一前一后来的这边，中间只相隔几个月而已。我们俩处的不错，大石头天天想家，每天夜里都偷偷掉眼泪。”
瘸六看了陈齐一眼，虽然他说大石头天天晚上偷偷落泪，想来他也是一样，说大石头的同时说的也是自己。
“大石头是来这的第二年生病的，开始只是小病，可是咱们没钱，买不起药。找掌柜的，人家也不管。咱们都是小人物，谁管咱们的死活。”
说到了，这个陈齐的眼睛都红了有对大石头的怜惜，有对掌柜的怨恨，也埋怨命运不公。
看的出来，他跟大石头的关系不错，说起大石头，眼中的伤感不是假的。
“后来，大石头病的越来越严重，浑身没有力气，可就这样，掌柜的还让他每天干活，动不动就是连打带踢。连饭都不让吃饱。”
“呜呜！！后来大石头就死了，死后连个棺材都没有，我去求掌柜的，可被掌柜的给打了一顿，让我把大石头拖出去去喂野狗，我只能把他给埋到了乱葬岗。”
“呜呜呜！！！”说到这里，陈齐渐渐的哭出声来，眼泪滴滴答答的往下落，它既是想念大石头，也有对自己未来命运的担忧。
他实在是害怕，自己也会有那一天。
也就是瘸六张的老相，看上去不像是个年轻人。陈齐的苦衷没有人诉说，好不容易碰到一个老家的人，一时之间再也忍不住了。
即是大石头家的亲戚，陈齐也是把他当成长辈了。
瘸六就这么得看着陈齐，他倒是很理解陈齐的心情。
试想瘸六是个什么出身，从小就是个讨饭的，受尽了人间的苦楚。见惯了世间的白眼，比起他的经历来说，陈齐的这些事根本就不算什么。
看着眼前的这个年轻人，瘸六的心中多少还是有些触动，既然碰上了也是缘分，他想着能帮还是帮一把吧。
他看向陈齐，开口说道：“既然想家，那就别在这干了，我给你些钱，你回家吧。”
“唉！”瘸六叹了一口气，从怀里掏出一把银子来，递给了陈齐。
有大银，也有一些碎银，加起来怕是有十几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