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心猿三访可仙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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卞庄去后，李伯阳带领罗茹、李靖、哪吒、还有普化等仙，一起赶往天垒城。斗姆元君的动向，关系到仙魔之战的成败，李伯阳不敢掉以轻心，同时他派出人手，打探孙悟空去紫微垣的境况。
太上老君李伯阳还没到天垒城，就收到关于悟空的新动态：他没去紫微垣，没去抢万神图，而是去了天市垣的可仙居。
太上老君暗道：这只猴子越来越难对付了，他难道要与释迦摩尼联手！他的一身筋骨颇有佛门气象。佛陀与心猿联手这事，说不定还能让臭猴子做成了。失策失策，这趟天垒城之行，我必须成功，不可失败。
太上老君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现在九阴魔尊已经占据紫微垣，东天门、南天门均落入魔族手中。增长天王困守酒旗关，许飞祥被斗姆元君绊在天津渡，放眼整个天廷，仅剩寥寥几处地方，还在天廷诸仙的掌控中。
辉魄宝死了，玉帝大位空悬，在这种形势下，志在尊王攘夷的释迦摩尼，极有可能投向孙悟空的怀抱。从根本上来看，释迦摩尼的志向与太上老君的志向，没有多大的差别。他俩都想光大本教，让本教成为三界四象，乃至整个宇宙中的第一大教。
所不同的是，如何处理玉帝与教尊的关系。太上老君主张王在教下，即玉帝也必须是教徒，遵奉教尊的法旨；而释迦摩尼偏爱教在王下，即佛教是玉帝规范三界秩序的工具。
显然，两者相比，玉帝自然喜欢释迦摩尼的主张。辉魄宝如此，觊觎玉帝宝座的孙悟空更是如此。
孙悟空驮着瑶姬，宛如一溜烟，离开离恨天兜率宫，很快来到天市垣。他收住云头，手搭凉棚，向天市垣留仙巷方向张望。
瑶姬好奇，便问道：“悟空，你不去紫微垣，停在这里看什么？”
她顺着悟空的目光看去，却没发现悟空究竟看什么。
悟空道：“瑶姬，俺要去留仙巷可仙居，再会一会那位释迦摩尼。”
“你不去紫微垣杀九阴魔尊，夺万神图，为父皇报仇了？”
觉玥在一旁，帮着瑶姬说话：“孙师兄，万神图是师傅点名要的。咱们先去紫微垣夺了万神图，以免节外生枝。”
瑶姬急忙表示赞同：“对对对，越快越好。”
悟空一摆手：“万神图早晚都是咱的，你莫急嘛。在与九阴魔尊动手之前，俺必须要收服释迦摩尼，让他助我一臂之力。”
觉玥急了：“你不愿去，那我们自己去找万神图。我看有些猴子，为了当上玉帝，连师尊的话也敢不听了。别忘了，没有万神图，你就是想当玉帝，别的神仙也不承认呀！”
孙悟空也不恼怒，一笑道：“俺老孙生来一副不遵规矩的臭脾气，俺偏偏不信，若没有万神图，俺就当不成大天尊了？觉玥，辉魄宝被九阴魔尊杀掉了，万神图多半落在九阴魔尊的手里。如果，她拿着万神图，让众仙尊她为玉帝，那么众仙会不会同意？你呢，你会同意吗？”
觉玥没想到这层，被孙悟空问了个张口结舌。过了半晌，他才道：“众仙同不同意，我不知道。至于我们是天外仙宗，不受天廷的节制的。哪个当了玉帝也休想管着我们灵台方寸山。”
“这话就对了嘛！我不勉强你，你愿意去紫微垣取万神图也好，如果你不愿意，就陪我一起会一会释迦摩尼。”
觉玥道：“那我就先去紫微垣，替师兄先探探路。一有机会，我便取了万神图。师弟们，咱们走。”
“慢着，你们先把瑶姬送回齐天，然后再去紫阳门。”
“我才不回齐天呢！你到哪里，我便到哪里。”
“可仙居不适合你去，那是三界神魔鬼怪找乐子的地方。”
“那我更要去，快走，你驮好了我，快走，快走。”瑶姬双腿夹紧悟空的腰腹，两手揪着悟空的耳朵尖，口里喊着“驾驾”，竟是真要把悟空当坐骑来用了。
悟空没办法，先让觉玥去了，然后才道：“咱们可先说好了，到了可仙居你就下来，规规矩矩地站在我身旁。不许缠在我身上。”
瑶姬嘻嘻一笑，往猴子背上一趴，叫道：“好马儿，跑起来！”
悟空一时高兴，便真变了一匹瘦马，把瑶姬驮在背上，风驰电池般奔跑起来。
觉玥从云头里回望驮着瑶姬狂奔的孙悟空，心中竟然冒起一句凡间浑话来。他指着骑在马上的瑶姬对觉风等笑道：“凡间有句浑话，叫作村姑裸骑瘦驴，严丝合缝。哈哈，你们快看，是不是呀！”
觉风等哈哈大笑起来，笑声里充满了玩味…
和议会场的大爆炸，炸碎了释迦摩尼尊王攘夷的妙算。佛道大战以两败俱伤，草草收场。释迦摩尼带着燃灯古佛、弥勒佛、阿婆萝等残兵败将，与羲灵一起回到了可仙居。羲灵安排人手，照顾伤者，收殓死者，她与释迦摩尼回到了湖心岛。
如来唉声叹气，羲灵一旁劝酒安慰。
释迦摩尼道：“灵妹，看来是我错了。辉魄宝心地恶毒，难以辅助。我本想尊王攘夷，就此奠定释教大业。可是辉魄宝竟然布下如此恶毒的机关，他想要三界诸仙全部寂灭。如此恶毒，不可救药了。”
羲灵道：“师兄这次押错了宝，没什么大不了的。哎，师兄，不如咱们夺了紫微垣，捉住辉魄宝，你当玉帝大天尊。那样的话，教尊就是玉帝，玉帝就是教尊，权教合一，神佛同体，不是更妙？”
“你是说，与其尊王，不如自己为王？”
“就是啊，论起悲悯之心，有谁比得过师兄？论起道术法力，又有谁能和师兄相提并论？”
释迦摩尼笑了：“灵妹，别往我的脸上贴金了。你看看，区区一个天罡伏魔阵，我们西方三圣，三个联手破阵居然失败。哈哈哈哈，从今往后，我是不敢说佛法无边了。”
“那是意外…再说了，李伯阳倚仗天罡大阵，也没讨了便宜去。师兄…”
羲灵还想安慰几句，羲羽从外间走了进来：“佛祖、姐姐，辉魄宝死了。”
听到辉魄宝死了的消息，羲灵和释迦摩尼哪里肯信。等羲羽详详细细地，把会场门口，还有紫阳门前发生的事情讲述一遍后，释迦摩尼才真正信了。不过，他的惊异之色，仍然没有褪去。
羲灵还要吃惊，不过她吃惊的不只是辉魄宝被杀，而是杀掉辉魄宝的是九阴魔尊，而不是其他魔尊。羲灵忍不住问：“真的是九阴魔尊吗？羲羽，你探清楚了？”
羲羽道：“姐姐，我明白你的意思，他没有来，来的只有九阴魔尊。”
羲灵叹道：“当年一场恶战，他就遁出三界，销声匿迹。原以为这次万劫之劫，他会应劫而来的。却只来了个九阴魔尊？”
如来搔了搔发髻道：“灵妹，你说的他，究竟是谁？”
“师兄，我说的就是可仙居的前主人——魔尊。”
“九阴魔尊不就是魔尊吗？”
释迦摩尼一脸迷茫，羲灵看着好笑，她小嘴一扁，嘻嘻笑道：“师兄，那白马是不是马呀！”
“嗯，啥意思，白马当然是马！”
“那马是不是白马？”
“灵妹你忒顽皮，说起绕口令来了。马不是白马。”如来说完，又道：“马不一定不是白马。”说完这句，如来忍不住笑了。
羲灵和羲羽笑起来，三人同时哈哈大笑。
笑声未停，有人进来禀告：“孙悟空来访。”
羲灵与如来对视一眼，然后才道：“他来作甚？”
“他与瑶姬公主一起来的，说是要见主人和如来佛祖。”
如来没有吭声，羲灵想了想到：“请他进来，就来这里谈吧。”
孙悟空对这个湖心岛有特殊的感觉。他第一次来这里，想要偷窥分身后的如来，如何能做到将两个分身合二为一。结果，他看到了两位释迦摩尼吵翻了：一个自认为是本尊，而把另一个视为替身；本尊雅好风花雪月，替身无奈累死累活；说什么分工不同，都特么是糊弄苦工。
那一次，孙悟空没有找到神身分合的妙招，却机缘巧合，偷到了羲灵苦心炼制的摩尼珠。
第二次他隐匿身形，暗中跟着文命和涂山攸，来到这里，索要如来的舍利金丹。那一次，他也没有睽破如来的分身妙诀。
这一次，孙悟空有了舍利金丹造就的金刚不坏身躯，他再也不用担心自己随时被别人灭掉。即使是真正的孙悟空来了，他也不怕。
走进可仙居的那一刻，孙悟空甚至感觉到异常的熟悉。一种比回到花果山还要舒适的亲切感，悠悠然然从脚底板升起来。孙悟空也搞不懂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走路都轻飘飘地，像在蓝天白云里溜冰一样。
瑶姬很敏锐地感觉到了悟空的变化。她趴在悟空的耳边笑道：“你个色猴子，一到烟花柳巷，浑身的骨头都松快了。”
“这可不是烟花柳巷，这是…这是两情相悦、两神相搏的乐园。这里的暧昧比夏初的花果山还让春情荡漾呀！”
“哈哈哈哈，猴儿嘴巴溜尖，说得话儿倒是真酸！不害臊！”
“俺来收服如来大和尚，你少添乱。瑶姬，要不你先回齐天，照顾你母亲，还有你父皇的…”悟空想说辉魄宝的断头，怕瑶姬伤心，便忍住了。
父皇惨死、母后昏迷给瑶姬造成的巨大创伤，使得她性情大变。原本清澈如泉水的她，学会了掩饰自己的真实想法。此刻她已经流干了悲伤的眼泪，心里窝着一股说不清的火苗。她要给父皇报仇，她要灭掉魔族，她要把魔族杀得干干净净。
可是她没这个能力，她只能依靠孙悟空。很显然，经历过那么多恩怨后，孙悟空对辉魄宝毫无感情，他才不会为辉魄宝报仇。无论瑶姬如何求他，他也不会答应。瑶姬已经看出来，自己身下的情郎孙悟空对于权力的渴望，比自己的父皇辉魄宝，还要迫切。
瑶姬只得退而求其次，先帮助孙悟空登上玉帝宝座，其次再谋求报仇。只要孙悟空想当玉帝，就需要取得万神图，那么必然与九阴魔尊起冲突。嘿嘿，到时候，取万神图、杀九阴魔尊、报父皇母后的仇，一切都水到渠成了。
瑶姬听悟空赶自己走，就娇笑道：“父皇母后的事情，有阿青、阿胜他们，我现在最担心你。羲灵酥媚入骨，连如来大和尚都扛不住，我担心你被他勾住，丧了元阳呀。我必须跟着你，一步不离。”
“那——就跟着吧，你下来，和我并肩站着，不许跳到我的背上去。”
“下来就下来，等出来时，你再背上我。”
“唉，好吧，瑶姬，你真是我命里的天魔星。”
孙悟空和瑶姬并肩登上湖心岛，与前来迎接的羲灵和如来寒暄几句，便进了正殿。
孙悟空以新玉帝自居，进了正殿，也不推辞，撅起红红的猴屁股，结结实实的坐在正中的莲花台上。
如来和羲灵很吃惊，他俩都感觉孙悟空变了，与前天来的那个孙悟空好像不是一个人了。但是，如来又说不出孙悟空到底哪里变了。
一场大战，如来的灵力受损不小，他已经没有能力，运起通天慧眼，辨识眼前的孙悟空。
羲灵没有参与大战，看台大爆炸也没伤到她分毫。她运起神功，仔仔细细地观察高坐莲台的悟空和瑶姬。只看了几眼，羲灵的心砰砰急速跳动着，两只媚眼，汪了两眼清泉，直勾勾盯着孙悟空，再也挪不开了。
悟空笑道：“如来大和尚，俺又来了！”
“大圣光降，必有教诲，来得好啊，贫僧正准备洗耳恭听。”
如来用胳膊肘一碰身旁的羲灵：“灵妹，别傻愣着了，赶快摆酒席，招待大圣。”
羲灵咯咯笑起来：“大大大圣，大圣今日风采不同以往啊。羲羽，把可仙居的厨神请来，整治一桌上品菜肴。要按‘他’的口味准备，你快去。”羲灵向羲羽递个眼色，羲羽掩着嘴巴，满面笑容地去了。
悟空道：“羲灵姐姐，不必那么麻烦，俺来见如来尊者，可不是为了解馋，而是带来一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
“俺就要成为新任的玉帝了。俺御极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把大和尚写的那本菠萝经，广为刊印，成为三界九幽里的神魔仙鬼的案头必备。大和尚，你说这是不是好消息？”
辉魄宝一死，玉帝尊位空悬，三界诸仙定然要公选出一位新玉帝。孙悟空说他将是新玉帝，对于这点羲灵和如来都感觉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事。
令如来特别意外的是，悟空怎会突然要向佛门靠拢，主动提出要推广般若波罗蜜心经？
如来笑道：“大圣继任玉帝，是实力所致，可喜可贺啊。”
“哈哈哈哈，大和尚你不是要尊王攘夷吗？等咱即位以后，咱帮你光大佛法，你看好不好？”
如来正色道：“以前，贫僧百般推介心经给大圣，大圣也不为所动。心经是化解大圣形神错乱的妙法，它对大圣有无穷妙处。今日我看大圣精神倍于往日，这种境界已经超越了心经所能达到的。心经对大圣而言，已然无用。大圣，容我问一句，为何要推广心经？”
孙悟空骚了搔额头：“如来你果然与众不同。那些寻常教主，听到他的教旨有发扬光大的机会，乐得不一定能找到北。你还要问个为什么！哈哈哈哈，俺就跟你实话实说了吧。这次天廷大乱，归根结底是心性乱了：夫妻情绝，君臣义灭，朋友不崇信。”
门一响，羲羽进来道：“姐姐，酒菜齐备了。”
羲灵含情脉脉，站起身来，鼓掌笑道：“大圣见识非凡，令我眼前一亮。此刻正当用餐之时，与其坐而论道，不如咱们边吃边谈。凡人常说食色性也，放眼环宇，咱可仙居可谓是食色双绝。请大圣品鉴品鉴。”
“哈哈，那就尝尝鲜。羲灵姐姐，咱可说好了，只品鉴美食，不能品鉴美色，俺老孙是有夫人的，不能随便来。”
“有瑶姬夫人在，大圣尽可放开胸怀。”如来在一旁揶揄道。
瑶姬笑道：“可仙居的美食，我也没尝过，今儿我只当吃客，你们莫管我。”
众仙哈哈大笑，气氛格外融洽。
羲灵拍了拍手，山珍海味流水般的送进来。各位神仙前面的桌子，琳琅满目，摆满整整一桌。
三名非常妖艳的女仙，在堂中开始翩翩起舞，一队乐师奏起悠扬的乐曲。仙乐飘飘，舞姿曼妙，珍馐佳酿，入齿留香。羲灵亲自把盏劝酒，悟空杯杯满饮，喝得淋漓爽利。
喝到高兴处，悟空停下酒杯，肃然道：“如来尊者，万劫之劫使得天廷诸仙蒙难，连辉魄宝也身丧神灭。可怜这些神仙，苦苦修成无极大道，原想与天地同寿，却中途丹崩道坏，遗大难于四象三界。今日我来，就想请教一个长治久安的法子，让三界四象从此一片乐土，安享太平。尊者独具慧眼，定有高论，俺的耳朵里都是毛毛，不能洗耳，但可以恭听。哈哈哈哈…”
坐而论道，释迦摩尼最是擅长。孙悟空向他请教长治久安的妙法，恰恰是搔到了他的痒处。
如来笑道：“噫，道门从无入有，修性命以求长生。我释门从有入无，悟空寂以求不灭。大圣，道法志有，佛法求无，道法与佛法，哪个更利于天廷的治理？”
“如来尊者，什么是从无入有，什么又是从有入无？”
“道门修真，是要夺得天地间茵茵不绝的生气为自己所用，所谓道法自然。法是效法，而非真法。天地生生之气有数，求道者譬如登车远足，捷足先登者将为后来者制造种种困难，让他们登不得车，行不远路，不得长生，难得正果…”如来不愧是三界弘法的教尊，一开口就是宏篇大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