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初见时的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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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樱樱握着手机坐在床上发呆。
脑子里有点混乱，像是有两个小人在打架，关于迟信，关于爱情。
一个声音说：“成樱樱，你既然觉得迟信很好，为什么不去试一试？如果就这样放弃，以后不会后悔吗？”
另一个声音说：“成樱樱，还是算了吧！你过不了自己那一关，既然无力改变，为什么要给他希望，这样反而会害了他！”
成樱樱思绪万千，越想反而越陷入困境，她有点讨厌这样的自己。
她捏了捏手机，下定决心去群里问下室友，听听她们的分析，她不想一直让自己犹如困兽。
指腹扫过指纹识别按钮，还没等点开微信，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来。
是个陌生号码。
成樱樱思考片刻，想了一遍可能来电的人，然后接通，手机里传来一声高亢的呼唤：
“小姐姐，你今天摔伤没有？我说了我会负责的，我没食言哦！”
是她预估的几个来电者中的一个，那个今天差点撞到她的男人。
他看着是还年轻，但不会比她小很多吧！一见她就喊姐姐什么毛病，她看起来很大了吗？
心里虽然各种臆测，但她面上不显分毫。
“膝盖一点小伤，不严重。”
“那你看了医生吗？花了多少钱我发红包给你。”对方的声音很爽朗。
“不用了，没花什么钱，再说你也没撞到我，是我自己摔倒的。”她本就没想过找他要医药费，所以就想多费点口舌说明一下，希望对方能放弃他所谓的责任，她真的不需要他负责。
“那怎么行？要不是我跑太快，你怎么会避让？你如果不避让，又怎么会摔跤？”他喋喋不休。
“你如果不需要我付医药费，那我就只能请你吃饭了。你是在中辰大厦上班吗？要不我明天中午请你吃饭？”
成樱樱有点招架不住男人的言语攻势，已经有好几年没有人跟她这样说话了，这样的热情她有点吃不消。
“真的不用了，我不在那里上班，今天只是去找人，以后应该不会去了。”
为了以后能消停点，成樱樱果断撒谎，再加上她本来就不想和任何男人有所牵扯，所以下意识地言语间透露出冷淡来。
对方似乎听出了她有点不耐烦，于是切换到真诚模式：
“不好意思，我今天真的是有急事才那么匆忙，很抱歉让你摔倒受伤了。我不是借机找你搭讪，只是觉得过意不去才想给你赔偿，如果你坚持不需要那就算了。总之今天对不起，害你受伤了！”
成樱樱听到他这一本正经的话反而尴尬起来，脸都有点红了。
她没有这么想过他，也听出了他言语间的歉意，她真的没有怪他，也不需要他的赔偿，仅此而已，不需要太过引申她的意思。
她只好开口：“真的没关系，只是破了点皮，你不用放在心上。”
“既然你坚持，那我就不给你医药费了，但我的道歉你总得接受吧，让美女受伤我怕老天爷会惩罚我。”正经不过一分钟，他又拿起了以前那副腔调。
成樱樱决定尽快结束通话，所以很快说道：“你的道歉我接受了，再见。”然后飞快地按下了挂断键。
真是麻烦。
她瘫倒在床上，床头壁灯有点晃眼睛，她用一只手盖住双眼，闭目养神起来。
几分钟后，她想起之前下的决心，本来是想和室友聊聊她对于迟信的困惑，可这会儿已没有了当时的勇气。
连和男人通个电话都嫌麻烦，怎么好意思去和别人谈恋爱的！
她内心开始鄙视自己，同时又再一次坚定了和迟信保持距离的决心。
次日，成樱樱坐地铁去公司，她从来都是很早出门，好避开早高峰人挤人的时段。她习惯站在不开门的那一边，人群不拥挤的时候，很少有人会站那里，她很自在。
膝盖已经不痛了，准确地说，是走路不痛，按压伤口还是痛的，但她已然不再关心伤口。只要不影响正常的生活，她一向活得有点糙。
在公司附近的地铁站出站，她和往常一样在旁边的小店吃了早餐，然后再向中辰大厦走去。
时间还早，公司还只到了零星几个人。有的在吃早餐，有的在闲聊。
她所在的人事部办公室门口挂着人力资源部的牌子，是上个月刚改的。
老板不知道去哪里进修了一段时间，回来就把人事部的牌子换成了人力资源部，把业务部的牌子换成了销售管理部。
成樱樱上个月头几天的工作还是在网上筛选一下简历，然后再通知应聘者前来面试，不过，她还不够资历参与面试。
到了上个月中，老板不仅把部门名字换了，还领来了新的人力资源总监，又过了两天，人力资源总监姚倩把她叫去谈话，想让她接受绩效考核的工作，理由是，她全方位了解了部门的三个人，只有她最可能以公平的态度做好绩效考核的工作。
成樱樱听出了总监话里的意思。
因为她和公司其他同事的距离感，所以部门的三个人里，她才是最可能不偏不倚的去联系各部门进行绩效评分的人。
成樱樱没有拒绝这样的人事安排。
她本就不是科班出身，之前有关招聘的工作也是进公司后才学的，现在能接触新的工作领域，对她来说也是一个学习机会。
她将自备的抹布洗了洗把办公桌擦干净，本想去把倩姐的桌子也顺便擦一下的，看了看时间，想想还是算了。
部门的同事应该快来了，如果他们看到她给总监擦桌子，可能会认为她在拍马屁。
因为绩效考评是部门新增的工作模块，最近她都在协助总监拟订绩效考核制度，倩姐也有心想好好带带她，所以教得很精细。因此这段时间她和倩姐的交流很多，看起来好像成了总监面前的红人，其实都只是为了工作而已。
涂韵也来上班了，依旧是精致的妆容。
销售部的女同事随时都会让自己保持最佳形象，以方便接待客户或是外出拜访客户。
她来到成樱樱的办公室门口，有点想进去和她道个歉，昨晚冲动过后她有点后悔，不应该做那些有失体面的事。
可是看着成樱樱在文件柜里找文件的忙碌身影，她抿抿嘴唇打消了念头。
虽然她知道成樱樱和迟信之间，一直都是迟信主动，但成樱樱和她是情敌这个本质还没有改变。
所以她暂时还不想和成樱樱和解，于是转身踩着高跟鞋离开。
成樱樱正好转身面向了门口，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
看到涂韵她就想起了迟信，想起昨天晚上回家后心里的天人交战，她忽然觉得有点荒谬：
她这样一直不给予迟信回应，没有哪个男人会一直等下去吧，涂韵也是很好的女人，比她漂亮，比她会打扮，也比她更讨人喜欢，就连工作能力也比她强，是个人都会觉得涂韵比她好。
所以她还有什么好纠结的？可能不久后的某一天，迟信就会选择和涂韵在一起了。就连她自己都觉得，涂韵比自己更适合他。
成樱樱垂下眼眸，掩盖住眼里的失落。
早晨的阳光很明亮，成樱樱正好站在窗边的文件柜前，阳光洒在她的身上，柔软的头发泛着金色的光泽。
她上班几乎不化妆，此时的脸在阳光下显得有点苍白，秋天的天气干燥，她鼻翼隐隐起了皮屑，唇色也是淡淡的，但她依然是美的，简单的马尾和清汤挂面的脸，让她看起来娴静又温柔。
至少迟信是这么认为的，此时他就在她办公室外，透过玻璃静静地望着她。
她不知道的是，很久之前他也这样看过她，只是当时她在外面，他在里面。
那还是五年前，他毕业答辩结束后，去医院给爸爸拿检查结果，自动打印机前的走廊排着长队，他排在队尾一边随着队伍往前挪，一边跟同学发着微信，他们正在商量着毕业前的最后一顿晚餐究竟在哪里吃更有纪念意义。
夏天下午五点多的太阳依旧火热，他隔着走廊的玻璃都觉得外面的热气在烘烤着他。走廊正当西晒，他被阳光晃得有点睁不开眼睛，于是以手做檐放在额前挡了挡，却突然将眼睛定在一处眯了眯。
走廊外的草坪中央，有个小孩踢球的雕塑静静地站立着，脚边的球很小，可却有个女人趴在上面睡觉，她的长发几乎铺满了整个球，只从背后的脖颈处露出一小块球面。
迟信心想，那只球怕是都晒的发烫了，她不热么？
可她似乎是享受的，她的脸没有对着他，上身大部分都藏在了雕塑投下的阴影里。
呵，看来还是怕晒！他低笑。
排完队打印好报告，他准备去赴那顿毕业前最后的晚餐。
都快走到医院大门口了，他想了想又转身。
时间还早呢，去早了还得等其他人，他对那个沐浴在火辣阳光里的女人有点好奇，决定去瞧瞧。
有人说，一切爱情，都是以好奇心开始，以不好奇结束。
也许，就是迟信这时的好奇心，萌芽了他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