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龙傲天龙（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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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景之眉心一蹙，冷漠地回了王宣一个“嗯”。
王宣的小手绢又要碎了，自从遇上明景之，他换手帕的速度与日俱增。
他心里头不满地嘀咕：“祖宗，我好歹给你提示了吧，你可千万表现好点。我不求你给我赏金瓜子，只求你别惹怒陛下，不然我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掉的。”
他努力维持脸上的假笑，翘起的兰花指隔空点了点明景之腰间的玉，那块玉上除了太阳纹多了些，最特殊的就是底下垂落的流苏穗了。
黑色摇曳的流苏灵动又雅致，好似美人浣好的青丝。
王宣道：“明公子好生挂好这块玉，咱家瞧着绳子有些松了。”
“是吗？”明景之取下腰间的玉佩，斯斯文文地放到胸襟处，又妥帖地拍了拍，“多谢公公提醒。”
王宣咬碎了一口银牙，他的意思是务必让陛下看见这块玉佩，不是让你收起来！
他又不好明说，讪讪地点了点头，弯腰一躬：“明公子，到了。陛下要单独面见您，吩咐奴才在门外守着。”
明景之闻言，狐疑地瞅了他一眼，意思不能再明显——你比我还弱，怎么守？
......
王宣无言，留给他一个倔强的背影。
我不行，不代表紫禁城不行！公职的编制假如都像他一样堕落，南临早亡了！
明景之闲庭信步地走了进去，跟回自己家一样。
室内布置的画十分雅致，挂满了许多书画，观其画风，应该不是同一人所作。
摆放的物品也不曾镶金带银，没有瑶光殿十分之一的奢华。
唯一奢侈的物件是袅袅熏燃的龙涎香。
明景之站定，不卑不亢地向淳帝行了南临最稀疏平常的见面礼。
“陛下安好。”他像是对待不熟的陌生人一般，只维持了基本的礼貌。
端坐于龙椅的淳帝也不恼，平心气和地问道：“你父亲身为一朝宰相，见了朕，也要跪地叩首。你为何不跪？”
明景之挺直腰杆，“陛下许了景之不跪。”
淳帝眉毛上扬，不解道：“朕何时答应了你？你可知，仅不跪拜帝王这一条，朕便可诛你九族。”
明景之眼皮一挑，凌冽的凤目穿透淳帝眼底的浑浊径直看入他平静无波的心。
淳帝心中陡地一跳，太像了。
见他时第一面也是如此少年意气，犟起脊骨不肯跪拜。
也是这般眸若寒冰的一眼，激活了他荒漠干枯的心。
明景之答他：“陛下没有生气。”
心脏再度鲜活的一鼓。淳帝娓娓叹息，连说出来的话都别无二致。
他顿然大笑出声，“景之，你同你的母亲一样，倒是惯会讨朕欢心。既是如此，朕就允了你吧。”
原主没有太多关于母亲的记忆，萧妃颜生下他不久便过世了。
死因是难产亏空。
明景之拱手道：“多谢陛下。”
淳帝从龙椅上走下来，慈祥地望着明景之：“你可知朕召你前来所为何事？”
明景之果断装傻，“景之不敢揣测圣意。”
背地里，明景之不可一世的腹诽：我知道你想让我当官，可我真的没兴趣。我以前的确是个野心家，但是遇到老婆之后我只想每天和老婆双修。
你识相点就别叨扰我们的二人世界。
淳帝终归没有读心术，就像他当初读不懂萧妃颜那样。
他苦心孤诣给予萧妃颜一切，到头来这个活的清醒的女人依旧没有选择他。
乃至瞒着他怀下骨肉嫁给明军，也不愿同他在一起。
假设宫里的稳婆不贪图金银，他到死也不会知道景之他的孩子。
淳帝胸中涌上一丝得意，妃颜，你死了又如何，你终究逃不开我。
你千辛万苦生下来的孩子，我一定会让他活的更好。
想到这些，他漆黑的面色缓和了些许，笑意涔涔地抛出惊天大雷：“你是南临大陆最优秀的天才，是最有可能成为仙的强者。朕欲封你为异姓王，如何？”
“......”
大殿一片寂静，一时间只有两道错乱的呼吸声。
淳帝首先打破沉静：“景之，还不谢恩？”
明景之短短数秒内划过无数念头，最终他慢徐且坚定的后退半步，嗓音坚决：“陛下，景之不愿。”
淳帝神色阴郁，面色乌云密布，低醇的声音暗含怒气：“朕是皇帝，说出去的话便没有收回的道理。景之愿是不愿，明日圣旨都会送到明家，全南临亦会知晓此事。”
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他甩袖拂倒桌前的人茶盏。
瓷器四分五裂，沁人的茶香与乌沉的龙涎香混在一处，空气滞凝，莫名的压迫弥漫开来。
“景之，这可由不得你。”淳帝下了最后的判决。
明景之已经退到门槛，听到淳帝的话，他背着身子扬了扬手里的玉佩，少年灵动的声音响彻乾清殿，“陛下，景之的母亲曾说过，‘事在人为’。”
“景之若是不愿，便无人能束缚住我，陛下也不行。”
淳帝望着他消逝的身影，宽大衣袖下骨节青白。
他心中冷笑，翅膀都没硬的小崽子，盘算飞出南临，还早得很呢。
“王宣，还不滚进来！”
王宣扶住额角的帽子，顾不得擦汗，连滚带爬地跑进去，“奴才在！”
他光听见里头摔茶盏的声音就知道这位天才明公子又给他找麻烦了！
他从小净身入宫陪在陛下身边，下边没根本来就虚。
明公子！明……
他想直呼其名又硬生生憋回去了，不住给自己做建设：这是未来皇帝，他忍！
淳帝低声吩咐下去，王宣一一应诺。
“办不好就别回来了。”淳帝狠辣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王宣。
“是，陛下。”王宣低头退了出去。
“你杵这儿当木头吗？有什么事还不赶紧滚进去禀报。”他一出门就遇上了呆瓜徒弟小六子，气不打一出来。
小六子傻不愣登地挠了挠头，“李公公说陛下正吩咐您大事，让奴才别拿芝麻烂谷子的小事进去掉脑袋。”
王宣点点头，“何事？”
“江太尉的女儿求见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