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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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筏若坐在后座上，双眸低沉。方才监控视频让她突然想起母亲当年跳楼身亡的场景。周母反常性死亡，和母亲当年何其相似？
十几年前，她母亲死亡也是毫无征兆的。明明母亲情绪淡然，却突然跳楼身亡。当年冷筏若年纪小，并没有对事情做深入挖掘，长大之后，凭借着对人性心理透彻研究，她隐隐察觉到了母亲死亡背后是有隐情的。
这些年，冷筏若一直都在暗中寻找真相。只是时隔多年，很多线索已经无从寻找了。眼下周蝶母亲的死亡，给了她莫大启发。
…………
到学校之后，白瓷顺利接到了周蝶。
经过上次的事情之后，周蝶看到白瓷的身影后，开心道：“白老师。”
白瓷望向周蝶这张瘦弱却布满笑容的脸庞，心中五味杂陈，不知如何开口。缓了一会后，她轻轻抚摸着周蝶的小脑袋：“小蝶，老师带你去吃好吃的。”
“可是，我要回家照顾妈妈，妈妈咳嗽很厉害。”
看着这么乖巧懂事的小女孩，白瓷眼眶不觉间有些湿润。这个世道对年幼的周蝶来说，实在很不公平，她不仅忍受了长时间的校园霸凌，现在还要经历母亲离世的痛苦。
白瓷越想越觉得难受，为什么这世上所有的不幸，都要落在这个弱不禁风的女孩身上？想到这里，她轻轻将周蝶揽入怀中。眼泪悄悄流出，缓缓滴落。周蝶感受到冰凉的泪水划过她脸庞，抬眸一看，诧异问道：“白老师，你怎么了？”
白瓷在心中酝酿了很久，终于觉得还是应该把事情真相告诉周蝶，毕竟这种大事要想瞒也瞒不住。白瓷蹲下来安慰周蝶：“小蝶，你要知道，不管发生什么事情，老师永远是爱护你的。我会做你身后永远最坚强的港湾。以后在学校里，再也没有人会欺负你了。”
周蝶自幼丧父，跟着母亲背井离乡来到这座城市，虽然母亲对她无微不至关怀照顾，但是孩子的生活中光有母爱远远不够。她在成长的过程中，缺乏了其它很多种爱。后面忍受了长期的校园霸凌，周蝶的心中变得脆弱又敏感。
冷筏若站在一旁只是定定看着，静默无言。
过了一会之后，白瓷深深吸了口气，打算告诉周蝶这个残忍的真相。因为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不可能瞒得住。白瓷抚摸着周蝶的瘦小脸颊，叹气道：“小蝶，接下来老师要告诉你一个残酷的事情，虽然老师知道你会很难过，但不得不和你说。”
周蝶永远想不到白瓷口中的残酷事情对她来说，却足以成为压垮她生命最后一棵稻草般的存在。
周蝶乖巧道：“白老师，有什么事情你说吧，我听着呢。”
“小蝶，你要做好心理准备。”白瓷又是止不住叹息，在心中反复酝酿数次，才将这个残忍的真相一字一顿，无比艰涩地说了出来，“今天下午，你的妈妈去世了。”
“怎么可能呢，白老师？你是不是在和我开玩笑，测试我的心理承受能力啊，这种玩笑可不许乱开，虽然你是我最敬爱的老师，但是我也会生气哦。”
白瓷摇摇头，更紧紧拥抱住周蝶：“没有开玩笑，老师怎么会用这种事情开玩笑的。你的妈妈，已经去世了。”
周蝶细细凝望着白瓷的眼神，她发现白老师确实不像平常那样面带笑意，脸色都是阴沉凝固的。
周蝶心中骤然一凛，她有理由相信白瓷老师没有说谎。只是事情怎么会这样呢？
前几天妈妈还和她掏心掏肺的谈话，母女俩相互打气。“妈……”周蝶顿时眼泪如断弦的珠子，哗地倾泻直下。她此时此刻疯狂想见到自己的母亲，哪怕母亲已经去世了。
周蝶受了刺激之后，眼圈通红，浑身颤抖，疯狂挣脱白瓷的怀抱，往家中的方向跑去。周蝶又一次失控了，和上次在办公室里被责罚时表现出来的行为一模一样。
“怎么办？”白瓷虽说是一名老师，但在心理研究方面远远不如冷筏若精通。
冷筏若二话不说，直接追上去抱住周蝶。
周蝶是存在心理缺陷的，冷筏若和白瓷对她确实很好，然而短时间内的温情，并没有将她的心理缺陷彻底治疗好。这个女孩子如今旧伤未愈又添新伤，深受刺激的她，做了很多应激反应。
比如，她疯狂咬着冷筏若的手臂。
冷筏若明白这是周蝶宣泄情绪的一种方式，并没有推开周蝶任由周蝶在她手臂上咬。鲜血顺着冷筏若光滑的手腕上涌出，滴落在地上，聚集在一起，形成了一副似红色玫瑰的图案。
白瓷看到这一幕之后，想连忙拉开周蝶，只见冷筏若朝她摇摇头，用眼神阻止了她的行为。白瓷只好眼睁睁看着冷筏若受痛。
周蝶受到的刺激太过于强烈了，以至于她竟然很快晕厥过去。
冷筏若拿纸巾擦拭伤口：“把她送到咨询室去吧。等她醒过来，还要给她作心理疏通。”
白瓷看着冷筏若的伤势，担忧道：“你手没事吧。”
冷筏若摇摇头：“没事。”
………………
在回来一路上，白瓷和冷筏若都忧心忡忡。百瓷破天荒没有找冷筏若闲聊，车里一片安静。
等两人回到咨询室，将周蝶安置好之后，恰好碰上陈果。
陈果是冷筏若的徒弟，也是她的得力助手。虽然跟在冷筏若身边做事，但是陈果和冷筏若的性情天差地别。冷筏若清冷卓然，陈果却是十分温和，总是面带微笑。真是如人其名，名副其实的开心果。
陈果思维敏捷，观察力也非常细致入微。她一走进来，通过观察两人的神情脸色，便察觉到了气氛不对劲。陈果也没多加询问，只是汇报自己的工作内容。
“老师，榕城的心理咨询机构发来邀请函，请你去参加座谈交流会。”陈果将邀请函递给冷筏若。
这次交流座谈会大咖云集，是任何心理咨询师梦寐以求想要参加的。只要表现得好，绝对能一举扬名，在整个领域中是香饽饽。不过在冷筏若看来，却没那么稀罕。
冷筏若淡淡道：“陈果，你去吧。代替我去参加。”
“老师，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只要把我们的最新研究成果亮出去，你的名气绝对打响。”陈果试图劝说冷筏若。
冷筏若：“我会和主办方那边沟通好。你跟在我身边做事也有好几年了，也该让你出去见见世面，以后好独挡一面。你能力那么突出，一直在我这里打下手，实在大材小用。”
其实冷筏若一直也不明白，陈若为什么没有选择单飞，一直驻守在这咨询室里。她以前也招过助手，但凡后面培养出有能力的，都选择自己单干去了。而在她所招过的所有助手中，陈果是能力最突出的。
陈果摇摇头：“冷老师，能跟在你身边，我觉得特别荣幸。从来没有想过单干的事。”
搞得白瓷以前总有种错觉，难不成陈果喜欢冷筏若？后来经过无数次证明，陈果只是崇拜冷筏若而已。陈果汇报完之后，从书柜上拿走了一些相关心理书籍。在拿的过程中，不小心撞翻了其它书籍，书柜上顿时一片东倒西翻的场面。
陈果准备收拾，这时，手机铃声响起来了。
冷筏若道：“你去忙吧。我来收拾。”
“啊呀，你收拾啥，你手都受伤了。你们两个该忙的去忙吧，该休息的去休息。这点小事交给我来处理。”
陈果道谢：“我这边确实有点急事，之前预约的一个客户让我送点资料过去。麻烦你了，白姐姐。下回请你吃饭。”
白瓷微微笑了一下，轻轻捏着陈果的脸颊：“你啊，总是这么乖巧有礼貌。”
和冷筏若在一起的氛围太沉重了，白瓷总是会时不时找些乐子来。比如经常会调侃冷筏若的小徒弟，陈果。
白瓷道：“去忙吧。下次，姐姐会好好让你放血的。”
陈果走后，白瓷便开始动手去整理纷乱的书籍。整理着，她看到了一本书上夹杂的东西。顺手拿来一看，瞬间手下力度大的快嵌透纸张。
这是一份病情报告单。
报告单上显示冷筏若有严重心理疾病。精神分裂、焦虑症。
一个出色的心理医生，竟然患有严重心理疾病！这是多么讽刺的笑话。
白瓷浑久久不能置信，手心上浮动着一阵阵冷汗，整个人几乎僵在原地。
白瓷很难接受这个现实，在她心中，冷筏若是这个世界上最优秀的人，像光一样存在的人。她自幼丧母，孤苦伶仃，童年笼罩在一片阴影中。可是她并没放弃自己，凭借着惊人毅力刻苦学习，取得了非常优秀的成绩。
毕业两年后，便考取了心理咨询师证。在眼下三十岁还不到的年纪里，已经成为心理学领域的翘楚了。
这么优秀的人，怎么会得到心理疾病呢？
白瓷心中百味杂陈，她甚至觉得冷筏若这么淡漠，并非出自自己本意，而是心理有病所致。
而此时的冷筏若，完全不知道白瓷心中的翻江倒海想法。
冷筏若有严重洁癖，看不得一点脏乱现象。她望了一眼白瓷后，说道：“我自己来整理吧。”
冷筏若的声音让白瓷缓过神来了，白瓷轻舔了下干燥的嘴唇，连忙摇头：“不用了，我来，我来。”
白瓷的异样表情，被冷筏若一览无遗。
冷筏若问：“你怎么了？”
白瓷赶紧掩饰自己的情绪，迅速把病例报告单塞进衣袖里。她知道自己蛛丝马迹逃不过冷筏若的法眼。于是赶紧忙中生智：“我只是想到周蝶好惨，不知道这孩子以后该怎么办？想着想着，忍不住难受。”
冷筏若轻敛眉头：“我会好好疏通她内心的。”
倘若是以前，白瓷肯定会相信冷筏若有能力给周蝶做好心理建设工作。然而此时此刻，她却有些担忧。精神状态不稳定的冷筏若会不会情绪失控。失控之后又是怎样的一副工作状态？
白瓷心中倒吸一口凉气，忍不住问道：“阿若，我问你个问题，你向来不喜欢多管闲事。最近怎么忽然间变得如此热心了？”
冷筏若：“明知故问。”
四个字简明又直接。却如一团米糊，堵得白瓷哑口无言。
白瓷悻悻闭嘴，没再敢多问冷筏若。
想起刚才看到的这份病历报告，白瓷心中还是浮荡起深深的惊骇之情。她原以为自己很了解冷筏若，可到头来发现根本了解甚少。
最悲哀的事莫过于此了。她想关心冷筏若，想询问对方的病情如何了，却始终没法开口。将书柜整理好之后，白瓷一直呆呆坐在沙发上双目无神，冷筏若并不知真相，还以为她是因为周蝶的家事忧心忡忡呢。
一个小时之后，周蝶醒了过来，冷筏若赶紧给她做着心理治疗，以减轻她心中的痛苦。在冷筏若的努力之下，周蝶的情绪确实有所好转。等这孩子渐渐恢复过来后，白瓷和冷筏若两人才陪着周蝶回了家。
…………
周家的房子是租来的，原本就很破旧，但好在平时母亲健在，无形之间多了一份温情和欢乐？如今唯一的母亲不在了，周蝶心中万分凄楚，看到母亲的遗体之后，她直接扑在上面嚎啕大哭。情绪一激动，竟又直接哭着晕厥了过去。好在边上有守卫的警察，警察看冷筏若和白瓷两人已经忙得焦头烂额，因此便自觉承担起了照顾周蝶的任务。
冷筏若和白瓷从周家走出来之后，两人才得以松一口气。凉凉的夜风吹来，将两人的疲惫感吹散不少。
两人并肩而走着，随着影子的移动，月光将人影照耀得重叠了起来。
白瓷看向冷筏若，她心中有千言万语，但最后还是只化为一句短短的问句：“阿若，幕后凶手发了两份电子邮件过来。你都没有查到Ip地址嘛？”
冷筏若摇头：“一无所获。”
白瓷赶紧说道：“这样吧。我找人去查这Ip地址，我以前有个高中同学，现在在是网络工程师，对计算机方面了如指掌，水平不亚于黑客，我让他帮忙，肯定会有所收获。”
冷筏落隐隐约约已经感觉到了点苗头，这两个案件很有可能和自己母亲当年的死亡有联系。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她不想让外人插手，避免打草惊蛇。
当然，她也没有过多和白瓷解释。只是依然拒绝了白瓷的好意：“不用了。”
白瓷问道：“为什么呢？”
冷筏若：“没什么，既然我选择了插手管这个案子，不喜欢半途而废，让过多的人插手。”
冷筏若说这番话，若是放在以往，白瓷听了也没觉得不妥。但现在得知了冷筏若的病史后，白瓷觉得对方好像在隐瞒一些东西。
这电子邮件到底是谁发来的？
冷筏若为什么不让专门的人去查Ip地址？
白瓷对冷筏落的反常行为充满着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