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列车南下出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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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铁济堂心不安落,又前往唐人街一带继续打听了一番,还是没能找到夏仲达一家的下落。一时不由想起在纽约时温纳德的话,他说夏仲达当年离开纽约后去了休斯顿;可转而又想起关狗子的话,说夏仲达一家去了多伦多,但关狗子的话他并不大相信。一番考虑后,他决定明天就前往休斯顿去,毕竟这是他目前唯一可信的线索。
正好路过一个信筒,他摸出在飞机上写给夏蕾的那封无头信,甚是惆怅地瞧了眼,然后便投了进去。
随后,铁济堂到王福的粮店去跟他说了声。王福见他这么快就要离开芝加哥,盛情挽留,铁济堂婉言辞谢了。王福无奈只好嘱咐他找到夏仲达一家后,就给他发个电报或是来信;又一再叮嘱回马尼拉时告诉他一声,好一起启程。
别过王福后,铁济堂取路前往箭牌大厦凯瑟琳的公司与四人会齐,然后将准备明天动身去休斯顿一事告诉了四人。凯瑟琳也是一番盛情挽留,但铁济堂去心如箭,如何留得住?最后也只好由他心意。
接下来,凯瑟琳领着四人继续在芝加哥城一些名胜古迹游玩了一番,当晚月向西斜才归家作息。
夜去昼来,阳光如花般重新照耀在大地上,蝉声热烈复响,生活在这半球的人们又开始忙碌。
火车沿着密西西比河由北向南奔驰而下,一路山川起伏,河流奔腾,田园千里,牧野无边,小城雅致,村落逸美。
铁济堂和夏东菊、莫莫、威利斯坐在一个一等卧厢里,透过宽敞的玻璃窗望着沿途的风景。
两个小时前,四人依依告别了凯瑟琳,乘坐火车离开了芝加哥。铁济堂的原意是要乘坐飞机赶赴休斯顿,但前次坠机事故让夏东菊有了心理阴霾,她说什么也不愿再乘坐飞机,所以一行人只好改乘火车。
临别时凯瑟琳和铁济堂约定等他找到未婚妻后再同来芝加哥相会。如果不是母亲去世,她说不定会随同铁济堂他们一起走,可母亲去世后,她不得不接手父亲遗下的公司,毕竟公司里还有许多事务要等着她去处理。
对于凯瑟琳的这份突来的柔情,铁济堂总感到有些歉愧,而奇怪的是对于夏东菊,他却没有这种心理负担。
列车“咔嗒咔嗒”地穿行在原野上。
车厢里,威利斯和莫莫、夏东菊无事消遣便玩起了扑克牌,三人玩的是锄大地,输者被罚在脸上贴小纸条。
十几轮下来,莫莫和夏东菊早糊成了纸面人,额头脸颊鼻子下巴满脸都被纸条盖过,那模样比戏台的小丑还让人忍俊不禁。
再看威利斯还是一张全黑的脸,瞧着眼前两人那副模样,这家伙笑得肚皮贴到了脊背。
夏东菊心里不爽,樱嘴一翘,“老是输,一点也不好玩,不玩了。”说着把牌一推,往脸上抹去了纸条。
莫莫却怪起来:“小布,你总是出老千,太不厚道了。亏我们把你当朋友,你却把我们当乌龟耍。”
威利斯回怼:“汤姆,我怎么出老千呢?你第几只眼看见我出老千?我凭的是公牛唱歌的本事,懂吗?”
莫莫一时好奇忍不住搭问:“什么是公牛唱歌的本事?”
威利斯咧嘴露出两排白牙,“哈哈,不懂了吧,我说个故事给你听听。从前有一头公牛,他听见鸟儿们在唱歌,声音是如此美妙动听,也‘哞哞’地唱了几句,却遭到鸟儿们的嘲笑。于是那头公牛就萌生了一个梦想:我要练出一把好嗓音。
从此以后,那头公牛每天不停地练习唱歌,经历无数的努力付出和各种嘲笑,多年后,那头公牛终于练就了一把好嗓子。只要它一开口唱歌,所有动物都会围过来聆听赞美。多牛!这是神奇的本领。”
铁济堂在一旁听了添上话:“这个故事十分有意义。布鲁斯,你也想成为像那头公牛一样的人?”
威利斯点头回应:“是的,师父,我也有伟大的梦想,并为之而不懈地努力,我相信将来我一定会成功的。”
夏东菊掩嘴一笑,“布鲁斯,我看你已经是头公牛了。你赌技如此出神入化,那十根手指都会‘唱歌’了,我给你起个美丽的绰号叫‘赌王公牛’。”
威利斯打了个哈哈,“赌王公牛?听起来挺不错的,不过我不想做。”
夏东菊眸光流转,“你赌技这般厉害,为什么不开家赌场捞大把大把的钱呢?”
威利斯正儿八经说:“赌博,那不是我的梦想。我说过我的梦想是要成为一名顶级的动作影星。”
莫莫搭上话:“那之前你为什么不去好莱坞,却呆在圣弗朗西斯科码头‘卖空气’呢?”
威利斯嘿嘿笑说:“那是权宜之计。我想在圣弗朗西斯科混出点名气之后,再到好莱坞去混,再说当时我的功夫也不是很行得通。”
铁济堂微微一笑,“布鲁斯,男人的梦想和生命一样重要。好好去为你的梦想努力,我会全力帮你,将我所会的武术都教给你。”
威利斯高兴得十六对牙齿分家,“谢谢师父。我一定会像那头公牛一样勤奋努力,这一刻我仿佛聆听到上帝对我的赞赏。”
莫莫把头摆出个35度仰角,“小布,给你这样一说,我决定也要成为一头充满魅力的‘公牛’。”
威利斯往他的肩膀儿一拍,“汤姆,你的梦想是什么?”
莫莫眼里闪着明亮的光芒,“我的梦想是成为一名出色的医生。”
夏东菊眼波流转,飘出句:“莫莫,看不出你的梦想还挺高尚的。”
莫莫得意说:“那是当然。将来我要成为一名‘神医公牛’。”
“哈哈哈……”
火车一路向南,四人继续东南西北地聊着天。
两天后接近中午的时候,列车到达了达拉斯北面20公里外的一个小镇。
铁济堂望向车窗外突然冒出句:“我们在达拉斯下车。”
夏东菊妙目一闪看向他,却不解问:“济堂哥,为什么突然要在达拉斯下车呢?”
莫莫也搭上嘴:“师哥,你是不是坐火车坐晕了?小蕾姐可没在达拉斯噢。”
威利斯却问怎么回事,尽管这段时间他很努力地学习华语,不过很多话还是听不懂,莫莫便给他说了。
听得铁济堂要在达拉斯下车,这黑大个咧嘴嘿笑,“你们不懂,我知道师父为什么要在达拉斯下车。”
莫莫颇感讶异,“你知道?那你说说为什么?”
夏东菊也是一脸奇色望向黑大个,等着他说话。
威利斯闪了闪眼吐出话:“师父在达拉斯有个像凯瑟琳一样漂亮的老相好。”
莫莫诧问:“小布,你怎么知道的?为什么师哥没告诉我呢?”
威利斯抖动着两条熊眉,眼角带笑说:“师父昨晚亲口告诉我的,他叫我别跟你们说。”
夏东菊听了拿眼瞅向铁济堂,噘起嘴一脸不乐,酸溜溜说:“唷,看不出你这人还真是个多情公子爷,到处拈花惹草。”
莫莫却也埋怨:“师哥,这就是你不对了。男人多情嘛,那也没什么,可你却不该瞒着我啊。咱们可是老伙计了,应该有福同享,有妞同泡吧。”
铁济堂淡淡一笑,“你们觉得布鲁斯的话有几成可信?他说话的表情已经把你们给愚弄了,你们还信以为真。”
夏东菊一时心中明亮,不由朝黑大个笑骂说:“布鲁斯,我差点儿忘了你是个撒谎大王。”
威利斯忍不住“噗”的一声哈哈乐笑起来,捂着肚皮说:“笑死我咯,看你们被骗的表情真是可爱极了。哈哈哈……”
莫莫一拳打在他的肩膀上,喷出口水:“小布,你爷爷的,上了你的公牛当。我以为你放的是人屁,哪知你放的还是牛屁。”
两人嘻嘻哈哈地闹在一起。
随后,夏东菊再问铁济堂在达拉斯下车的原因,铁济堂给他们说了个故事。三人听后不由一番惊诧而又欢喜,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达拉斯竟然是铁济堂的出生地,对于铁济堂来说达拉斯跟他有着非一般的渊源。
这事还得从头说起。铁济堂的外祖母是美国得克萨斯州的达拉斯人,他外祖父是菲律宾人,年轻时曾从马尼拉来达拉斯工作过一段时间,由此认识了他外祖母。后来他外祖父要回马尼拉,恳求他外祖母一起同往。为了爱情,他外祖母毅然应允随他外祖父同去马尼拉,两年后,生下了铁济堂的母亲。说来也巧,由于铁济堂外祖父的母亲是华人,而他外祖母的母亲也有一半华人的血统,所以两老都具有华人基因,因此他母亲看起来挺像华人。
时间像候鸟一样飞逝,在铁济堂父母相遇相恋并结为夫妻后不久,他外祖母的父亲病逝,留下一大笔遗产给他外祖母,他外祖母只得和他外祖父携家迁移到美国达拉斯。
后来,在母亲怀上他八个来月时,他外祖母病危,来信说十分挂念他母亲想看她一眼。母亲不得不挺着大肚子在父亲的陪伴下漂洋过海到美国去看望他外祖母。
到达达拉斯两天后,也许是因为一路舟车劳顿,母亲提前分娩生下了他。
对于他外祖母一家来说,他的降世显然是喜从天降,毕竟他是这个家庭第三代的第一个新生命。
他外祖母只生有两个孩子,一个是他母亲,一个是他舅舅。他舅舅比他母亲小两岁,却是个十足的败家子,花天酒地浮夸浪荡,四处拈花惹草却又不愿成家立室。他外祖母也是由此气出病来。
也许是铁济堂的出世给这个家庭带来了喜气,他外祖母的病很快好了起来。两位老人直把他当作手中之宝,疼爱不已。半个月后,铁济堂父母要带上他回马尼拉,两位老人说什么也不肯放行,直到一个月后,见他父母归心似箭,这才割舍心头之爱让他们回去。
铁济堂六岁那年,他外祖父和外祖母开车去俄克拉荷马城探望一位朋友,在回来的路上不幸遇上龙卷风,他们连车带人被龙卷风卷上空中甩出几十米外,因重伤不治双双离开人世。
也只是那年,他随父母到达拉斯去给外祖父和外祖母祭拜过一回,此后一直都没再到过美国给两老上过坟。
他这次到美国来,本想找到夏蕾后,便带上她到达拉斯去给外祖父祖母上坟祭拜。没想夏蕾还没找到却路过此地,一时情切心疚便想先去给两老扫祭一番。
“济堂哥,真没想到你竟然是在达拉斯出生的,那你还保留着美国国籍吗?”夏东菊问。
“保留着。”铁济堂回了句。
“师哥,那你岂不是双重国籍?”莫莫搭话。
“是的。”铁济堂把眼再投向车窗外,然后挪出句:“其实美国国籍对我来说没有什么意义。”
“师父,让我们怀着激动的心情到你的第一故乡去领略一番它美好的风光。”威利斯把手往铁济堂肩膀一搭,吹起口哨,倒也有些悦耳。
铁济堂的这次讲述主要是夏东菊给黑大个转译,因一些话语莫莫翻弄不过来,而事关师哥的家世实情,他又不能胡言瞎扯,是以干脆由夏东菊代劳。威利斯自然也舒爽,无须费力去领悟莫莫那蹩脚的“莫式英语”。
不久,火车在达拉斯站停下,铁济堂四人提上行李下了车。他记得外祖父祖母葬在达拉斯天主教堂的墓园,四人一路打问往教堂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