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韩氏的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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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家老宅的书房外，下人们一个个垂手而立，秉气凝神，生怕发出点动静。
书房内则坐着以韩文律为首的韩氏族人，时不时有目光落在书案上摆着的信上。能让韩文律召集众人来商讨，必然不是小事。
韩文律把信传下去，捧着茶有一口没一口喝着，等大伙儿看完，信又重新回到手上。
他把玩着信纸，看向面色不好得族人，声音不怒而威：“平日里一个个不是挺能说，眼下都哑巴了？”他点了点信：“都有什么看法？”
那个被杀的军需官是韩氏旁支，所以韩家很快就得到消息。虽然查到是同僚陷害所为，但老奸巨猾的韩文律依然从中嗅到一丝不一样的气息。
韩业看了眼父亲与叔伯们，舔了舔干燥的嘴唇道：“父亲，儿认为不管真相是否如同信上所说，安全起见，亭场那边该缓一缓了。”
“大侄子说的简单，亭场一停，咱们的花用从哪儿来？还有逍遥城那边的货又哪里去搞？你知道那帮莽子是什么人？他们发起疯来可不会跟你讲什么之乎者也。”
韩大郎只听这阴阳怪气的语调便知说话的是三叔韩文业。此人并非他的亲叔叔，而是祖父的庶弟那一支传下来的子嗣。
一个吃喝嫖赌无恶不作的无赖，败光家产，气死了妻子，如今全靠亭场那点子红利花用过活。典型的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他不止一次听见三叔酒后吐真言，说嫡支吃肉，只给他们一口剩汤喝。
韩大郎十分不喜此人，甚至怀疑韩家被人盯上就是三叔口不择言泄露出去的。
他捏了捏拳头，眸色不善的驳斥：“难不成为了三叔一人，要赔上整个韩氏满门？”
“你说什么？”韩文业跳起来，黑着脸扫了一圈人，最后指着韩大郎骂道：“好好好，我就知道你们都瞧不起老子。
正好，老子也不想厚脸皮赖着，既如此，那就分宗，把亭场的份额一块儿分了，大家各过各。”
他眼馋私盐买卖许久，只是清楚自个儿有几斤几两才按耐住不插手。然而明白是一码事，有人当面指出又是另一码事。他韩文业是个废物不假，却也不代表能忍受小辈戳脊梁骨。
韩文律瞥了眼长子，在心里摇摇头，不够稳重，还得多练练啊。
“好啦，都少说一句。”韩文律捋了捋胡子，笑道：“三弟莫说气话，咱们兄弟同气连枝，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
大郎年轻气盛，说话不知轻重，你这个做叔叔的好好教导便是，提什么分宗。这非小事，落子无悔的。”
一通安抚加威胁把韩文业堵的脸色一阵红一阵青一阵白，好似开了染房。
他又对韩大郎道：“你三叔说的没错，逍遥城那帮疯子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咱们收了定金，也约好送货的日子，这事缓不得。”
“只是大侄子说的也有道理，上回那摸进村的女子还未寻着，也不知她知道了多少，不赶紧灭口我心不安啊。”韩文业的弟弟，排行老四的韩文殊给兄长使了个眼神，拉了他坐下，打圆场道。
韩文律沉吟片刻，点头道：“这事我去办。乌启华每年拿了咱们不少好处，要是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他这个富世县县令就别当了。
至于亭场，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多派些人盯着，人手不够就去招募，上回的事我不想再听到有第二次。”
众人皆应是，他们也不想再来一次惊魂夜。谁能想到那些蝼蚁一般的贱民居然起了反抗，还险些叫他们逃出来……。
“大郎，这事你去办，找老潘，让他多寻几个好手，记得查清底细，别让细作混进来。”
韩大郎虽然已经成亲有子，只是生活太过安逸，没有经历过风浪，不似父亲与大伯那般混迹官场多年，早已是老油子。
他熟读《大齐律》，知道朝廷对部曲的人数是有限定的，踌躇道：“再招，会不会显眼了？”
韩文律隔空点点他：“你呀，脑子死板，做事远不如你弟弟灵活，自己想去。”
韩大郎眼神一黯，拱手应是，正要退下，韩文殊叫住他，点拨道：“可从隐户入手。”
他这么一说，韩业就明了了，原来父亲的意思是把那先前的人隐去一半，用部曲冒充。
不过他仍有忧虑，这时招募人，岂不是告诉别人韩氏有鬼？
只是刚才已经惹得父亲不快，他不敢再反驳，只得恭敬的回道：“儿知道了，谢四叔指点。”说罢就出了书房。
韩文业慢悠悠的吃了口茶，嗤笑一声：“大侄子可是咱们韩家未来的顶梁柱，这优柔寡断的性子得改改。”
韩文律笑笑未言语，只是笑意不达眼底，自己的儿子他能骂能打，别人却说不得。
韩老四看出二兄不悦，生怕兄长把人得罪死，还连累自己，赶紧移了话题，指着另一封信笑道：“大兄这户部尚书当的有些逍遥啊，怎么还打听起内闱之事，莫非……！”
他突然想到什么，猛地抬头。
“不可说！不可说！”韩文律笑着打住，韩文殊还想再说些什么时，韩府的大管事进来，在韩文律耳边低语了几句。
韩文律一征，终于绷不住淡然的神情，满脸激动的问道：“你说的可是真？”
大管事同样兴奋不已，抹了把额头的汗水，道：“这种事奴哪里敢编排，千真万确。”
韩文律是真没想到才说起那人，那人真就上门来了。拿起信再次浏览一遍，心道：莫非大兄与殿下早有默契？
“你把人请去书房，就说我马上就到。对了，那些亲卫也莫要怠慢了。”
大管事领命而去，韩文律在房间内来回踱步，看的人抓耳挠腮。
“二兄，到底有什么事？没见诸位兄弟都等你话呢！”
韩文律心情好，不跟蠢货计较，抚掌笑道：“确实是好消息。不过此事出我口，入诸位的耳，出了这门，不许再透露给别人，枕边人都不行。”
他扫了众人一眼，厉声道：“若是被我知道，谁把事泄露出去，我会禀报大兄，将其逐出家门。”
韩文业张口就要反驳，被他弟弟死死压住，才没有发作。
众人见他说的认真，连连保证不会泄露出去。韩文律不放心，拿来纸笔，让人签字画押，也无人敢耍赖。
见众人乖绝，他吹干笔墨，没卖关子，开门见山的道：“是赵王殿下来了。”
“赵王！”有人惊道：“莫不真是侄女的造化？好好好，我韩氏也要出王妃了。”
当年赵王选妃，韩氏没有年龄相仿的嫡女，无奈之下只能认了个五服之外的女子为义女，送入王府为侧妃。只是光一个侧妃如何能满足他们的野心？且五服之外早算不得是亲戚，送个外人哪有自家闺女安心。
可惜，赵王娶了刘守成之女后次年就生下长子。韩家原本已经死心，私下已经开始给大娘挑选夫婿。
大兄的消息来的及时，据说赵王妃重病，府内已经开始预备她的后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