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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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国外的这几年，宁知南也极少同家里联络。
一家人的感情本就疏离。
几年未见。
再一次见到宁国栋，宁知南却发现他衰老了许多。
记忆中的那个有着宽厚肩膀的父亲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面前这个即便站着，都显得有些摇摇欲坠的老人。
病痛的折磨，让他吃尽了苦头。
因为生病，宁国栋消瘦得几乎快没了人形。
凹陷下垂的眼窝，眼底还泛着青灰混浊。
脸上的皱纹一道又一道，还有那惹眼的满头银霜。
再也看不出当年的意气风发。
只留下枯木垂老的饱经风霜……
……
回想起在自己离开前宁国栋还算圆润的身材，宁知南不由地心底发酸。
她张了张嘴。
话到了嘴边，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贴心体己的话吗？
与父母感情淡薄的宁知南说不出来。
安慰的话，似乎在此刻也早已没了意义。
宁国栋看着宁知南欲言又止的模样，哪里还不清楚她此刻的所思所想。
只不过活到了现在。
从一开始的不甘，到最后的认命。
所有一切都已经释然了。
宁国栋笑了笑，嘴里絮絮叨叨着：“爸爸没事，身体好着呢。倒是你，跑回来也不提前说一声。路上一定累坏了吧？”
宁知南摇了摇头。
肖姗姗也在厨房忙碌。
听到客厅里的动静，她甩了甩手上的水珠，跟着周嫂从厨房里走出来：“老宁，这么晚了是谁来了？”
“南南，是南南回来了。”
宁国栋嘴角的弧度扬得很大，笑容发自内心肺腑。
因为高兴，整个人显得精神极了：“快去准备点吃的，南南坐那么久的飞机回来，一定饿坏了。”
宁知南有些尴尬地想要拒绝。
陈言率先替她回拒了宁国栋的好意：“不用了伯父，我们是吃过饭后来的。”
宁知南不由地长舒了一口气。
她还做不到那么自然地与家人相处。
宁国栋见状也不再勉强：“那就切点水果……姗姗，去把冰箱里的草莓洗几颗出来。”
“好好好，我这就去。”
肖姗姗忙笑着应下，又转身回去了厨房。
周嫂结束了自己的工作下班回家。
宁知南与陈言并排坐在沙发的另一面。
宁国栋有些责怪地看着肖姗姗，忍不住微微抱怨道：“我都说我没事了，你看你非得喊南南回来。这一来一回的，得多折腾孩子啊。”
肖姗姗没有反驳。
只觉得心中一阵酸楚。
这种情绪的来源，并非是因为宁国栋的责备。
而是前不久，医生突然下达的病危通知书。
医生告诉他们。
宁国栋的肿瘤已经发生转移。
癌细胞扩散，情况危急。
【治愈】已经变成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当时肖姗姗就不受控制地嚎啕大哭。
而身为当事人的宁国栋却显得镇定许多。
从确诊的6年前一直侥幸活到现在，这于他而言已经是天大的幸运了。
宁国栋不敢再去贪心地奢求太多。
当时，宁国栋的病情严重。
有时候必须整日整日地佩戴着呼吸机，才能好受些。
肖姗姗这才不得已联系上了还在国外的宁知南。
宁知南得知情况后，也很快就预订了回国的机票。
“是我自己要回来的。”宁知南解释说：“在国外呆几年了，早就该回来了。”
宁国栋的眼眶不由地泛着泪，喃喃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在荔城市有爸爸护着你，谁也欺负不了你。”
越是上了年纪，便越加渴求家庭的和睦顺心。
这么多年了，宁国栋对女儿的思念一日更甚一日。
但却从不敢去轻易打扰她。
末了，宁国栋又小心翼翼地问：“那……这次回来后，还走吗？”
对上宁国栋期待的眼神，宁知南轻轻地摇摇头：“不走了。”
听到宁知南的回答，宁国栋的的心情有些激动。
与他有着相同感受的，还有陈言。
他眼底的情绪汹涌，心里藏着许多想要和宁知南告白的话……
……
宁国栋知道宁知南的性格。
只简单询问了些她在国外的生活情况后，便也不再故意找宁知南搭话。
转而问了陈言不少问题。
陈言都一一作答。
只是听着听着，宁知南慢慢就察觉出了些不对劲。
两人之间聊着的话题，大多是有关于陈言公司里的那点事儿。
宁知南一时觉得有些奇怪。
难道陈言的公司，也有宁国栋的股份？
只不过宁国栋的身体太差，每说几句话便是大喘气。
时不时还伴随着急促的呼吸。
肖姗姗见状，连忙将放在一旁的氧气机给他重新戴在脸上。
慢慢的，宁国栋胸膛的起伏才逐渐平稳下来。
宁国栋半仰着身体，对上宁知南担忧的脸，苦笑道：“都怪爸爸，老了不中用了。”
眉头紧紧地皱着，似乎在承担着某种难以抑制的痛苦。
肖姗姗忙关切地问：“是不是又痛了？”
宁国栋颇为无奈地点点头。
肖姗姗抬手，动作熟练地在宁国栋的痛处轻轻地按摩。
想要以此疏解宁国栋的疾病带来的身体折磨。
等到身体慢慢恢复了几分精气神，宁国栋又喘着气对宁知南说：“南南的房间，周嫂每天都有替你打扫，里面的东西一样没动，就等着你回来住。”
闻言，宁知南却犹豫了。
虽然她与肖姗姗的关系，不若之前那般争锋相对。
但与破坏自己家庭的人住在同一屋檐下，还是令她有些许的不自在。
宋婉黎那边，宁知南就更不可能会去。
她打算晚上随便找个酒店。
然而拒绝的话还来不及说出口，身边的陈言主动揽住宁知南的肩头：“宁伯父放心，南南现在暂时先住在我那里。”
令宁知南感到意外的是，宁国栋对此并未有异议。
他了然地点点头，脸上甚至带上了几分欣慰的笑容：“看见你们好好的，我就放心了。”
宁知南看了看陈言，又看了看宁国栋。
总觉得在自己不在的这些年，似乎发生了什么奇奇怪怪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