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清醒又理智的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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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言这次的月考成绩下降得很厉害，就连他最擅长的物理竞赛都无缘获奖。”
这些个零零总总的问题，林晓云都还没来得及找他们谈一谈。
一转眼，这群孩子们就又给自己闹了一出这么大的烂摊子。
原本在听到10班那几个小兔崽子的话。
林晓云是不信陈言会打架的。
直到听到宁知南的名字，林晓云心中顿时了然。
好嘛，肯定就是自己的学生先动的手。
跑不掉了。
可是在当时，林晓云仍是下意识地偏袒自己的学生。
没办法，自家孩子关上门怎么揍都行。
但在外有人想要欺负他们，首先就得问问她林晓云同不同意。
“虽然前段时间，你的成绩确实提高了不少。但月考之后，你整个人的状态又变回从前，就连陈言也是。”林晓云停顿了几秒接着说：“陈言每天的精神状态都很差，黄老师经常发现他在开小差。”
“在我的课上也是如此……好几次我都看见他坐在教室后面，盯着你瞧！”
那炙热的眼神，瞧得林晓云那叫一个心惊胆战啊。
生怕自己怂恿学生谈恋爱的事情，被自己的老爹知道。
少年啊少年，你不妨勇敢一点，大胆一点。
大家要死一起死，检讨要上就一起上！
谁怕谁！……
……
“就连今天的打架事件，也是因为和你有关，陈言才忍不住动手的。”
宁知南的眼睫一颤。
平静的表情下内心早已波涛汹涌。
林晓云颇为头疼地道：“你们俩究竟是怎么回事？”
宁知南努力敛了敛心神。
她勾唇笑了笑。
装作无所谓的模样耸耸肩：“其实也没什么，只不过是分手了而已。”
“分手了？”林晓云有些诧异：“为什么？”
“就是不喜欢了……”
林晓云凝视着她，问：“和晓云阿姨也不能说实话吗？”
宁知南脸上扬着的笑脸僵住。
她缓缓低下头，沉默了好半晌。
最后才慢吞吞道：“晓云阿姨，我害怕……”
见惯了宁知南的开朗明媚，要强和倔强。
突然看到这么脆弱的她，林晓云的心不由一紧。
她牵过宁知南的手，柔声问：“怕什么？”
“怕影响他学习，怕被学校发现。”宁知南略带酸楚地苦笑道：“晓云阿姨您不知道，他不是个多聪明的人。每天都要学习到深更半夜，那股子拼搏劲儿真的怪吓人的。有时候我常常会觉得自己影响到他太多太多……”
“他还总喜欢管着我。管我学习、管我身体，管我有没有好好吃饭。本来就不太聪明，再操心那些有的没的事情，学习能不受影响吗？”
“我这个人吧，在外的名声也不是很好，交往过的男朋友一个接一个，数都数不清。”
“陈言这个人太老实了，还迂腐、死脑筋。我都怕以后万一公开了陈言和我交往的消息，先把学校这边儿的检讨放一放。光是同学们的唾沫星子，都能把他淹死掉。”
“我不是关心他，真不是。像我这种自私自利的人，最后为的还是我自己。您说万一我坚持着和他继续交往，等到了将来他考上了不好的大学，以后埋怨我了怎么办？”
“这种锅谁爱背谁背，反正不能是我。”
……
宁知南一开始的表情还算正常，一面说着一面还带着笑。
可是慢慢地，语速放慢。
她的眼眶泛红，情绪渐渐瓦解。
“他的人生还那么长，以后会遇见的人很多很多。现在的陈言喜欢我，觉得我很好。可是等到了将来，他有了更广阔的见识，遇到了更好的女孩子。等到了那个时候，他还会觉得我是世界上最好的宁知南吗？”
“等到以后回忆起来，会不会觉得和我在一起的曾经，是他的一种耻辱。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林晓云没有打断宁知南，耐心温柔地继续倾听。
宁知南吸了吸鼻子。
“童话故事里的结局，只告诉我们【他们过上了幸福快乐的日子】。可没有人说，幸福背后那落着的一地鸡毛……”
“当他穿着并不合体的西装，散着领带一身疲惫地回到家。看见凌乱的屋子、哭闹不止的孩子，以及不修边幅没了当初美丽模样的我，被生活和柴米油盐消耗光所有的热情与爱，他会不会后悔当初一时冲动的决定，会不会恨我改变了他曾经的人生轨迹。”
“生活平淡，不过是芝麻大的小事。可是满地的芝麻，也足以让人捡到崩溃……”
终于，宁知南再也控制不住哭出声来。
“晓云阿姨……我不想拿我们的未来，去赌这种不确定的假设。这太自私了……”
她见过宁国栋与宋婉黎相爱的模样。
也见过彼此两看相厌的厌恶表情。
她很爱陈言。
更不希望自己和陈言两人，最终走到那一步。
如果现在及时止损，陈言恨她也好，把她当作一生爱而不得的白月光也罢。
总好过两人在未来的生活琐事中将激情磨平了棱角，碌碌无为彼此折磨。
时间这种东西，真的太过可怕了。
在那汹涌的洪流里，埋葬了多少的回忆与爱。
再痛苦的事情几年后想起来，也不过一时恍然。
再相爱的人又能承受得住多少时光荏苒的迁移。
说到底，她也只是个胆小鬼。
一个不敢去爱，又不敢去相信的胆小鬼。
在这个彼此两人都尚且稚嫩的年纪，她既无法确定自己的爱，更不敢去笃定地相信陈言对她的喜欢。
所以她选择了先逃避。
想要留给陈言足够多的时间，让他去做选择……
……
听完宁知南的话，林晓云怔愣了许久。
最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她没想到平日里大大咧咧的宁知南，竟在心里藏着这么重的忧思。
原生家庭，对一个人的影响真的很重要。
有的人可以用童年治愈一生，可有的人却用一生去治愈童年。
宁知南清醒又理智地将现实一片片剖析，然后一一摆在自己面前。
逼着自己做选择。
懂事得让人心酸。
“可是这样真的好吗？”林晓云说：“万一以后陈言喜欢上别的女孩子了呢？”
宁知南不是没有想过这个假设。
幻想着陈言给另一个女生做饭洗衣服。
载着她骑在长长的、没有尽头的马路。
拥着她在怀，又凶又胆怯地亲吻……
……
曾经两人在一起的一幕幕，将自己的位置换成别的女生。
光是想象一下就让宁知南的心疼得受不了。
可是宁知南不后悔。
“如果他将来真的喜欢上了别的女孩子，那就说明我们都不是彼此可以携手共度余生的人。”
“我会离他远远的，再也不会见。”
或许唯有遗憾，才能被记得更加长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