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温迪戈的预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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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似乎很热闹。”
营帐之内，一位枯瘦的温迪戈坐在树干刨除的座椅之上，浑身散发着犹如枯木般的腐朽气息。
“温迪戈的山林啊……似乎很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
他的身形极为消瘦，佝偻着身躯，像是一具骷髅，披着宽大的兽衣依然能看出他此刻的虚弱。
“说起来…我很高兴，加索伦斯特，你还活着。”
老温迪戈，是加索伦斯特的祖父，也是唯一没有跟随温迪戈军伍前去北境的成员。
加索伦斯特缓步蹲下，闭上眼睛。
“祖父……请受孩儿一拜。”
“起来，快些起来。”
老温迪戈笑出声：“怎么，你娶了外族人之后，温迪戈的规矩都忘了？这些跪拜的规矩……我们萨卡兹可不讲究……”
“后辈跪拜长辈，天经地义。”
“行吧，你跟孙媳妇学了很多，可惜……多年前，她被主脉那一支给……”
“祖父，卡兹戴尔皇首命令，我等明日要前去北境。”
“北境啊…”
老温迪戈低笑：“邪魔吗，也好。如果你们留在卡兹戴尔，难免要对同胞兵刃相向，要真的选个死法的话……死在邪魔手里也好。”
“不过……我还是希望你们能好好的活着。”
加索伦斯特：“祖父……您知道多少卡兹戴尔的事？”
“多少知道些……”
老温迪戈抬起头：“就算我出不去这里，在卡兹戴尔首都，那血腥的烽烟，我也能闻到。”
“炎魔意图反叛，多年前被皇首灭绝，一年前……独眼巨人王庭随同温迪戈王庭尽数身死在北境，当下……温迪戈就剩下你们，再然后呢？会是谁？十王庭还剩哪些人……还会意图拥戴皇首的后裔？”
“卡兹戴尔是越来越乱了……”
“以至于皇首现在高坐皇庭之内，对外之事闭耳不闻。”
老温迪戈那黯淡犹如萤火的红光微微闪烁：“很久以前……自打你父亲失踪后，我就对卡兹戴尔失去希望了。”
“皇首需要秩序，所以我等不管死了多少，或是吃了多少人，只要不明面上违背他定下的规则，他一概不理。”
“然而现在已经有人公然违背秩序，开始彼此杀戮，而皇首仍然对其无动于衷。”
“呵呵，”老温迪戈嘲讽的笑出声：“皇首那老家伙快死了吧？”
“看来……他的卡兹戴尔，快要压不住了这些意图作乱的人了……”
“……”
“不过也好，起码老夫还能路上有个伴，还是皇首……哈哈哈哈？！”
“祖父……”
加索伦斯特有些犹豫，但还是接着道：“我在大炎的边境……找到了一个人。”
“……”
听完加索伦斯特的描述，老温迪戈沉默起来。
片刻后，他扯开嘴角，语气复杂：“所以外面在打的……是他吗？”
“是。”
“邪魔见到他，哭嚎阵阵，自戮而亡？”
“是。”
“为什么邪魔会这样做？”
“这……”加索伦斯特摇头：“我不知道。”
“……”
营帐内，二者陷入漫长的沉默，老温迪戈仔细思考，越发觉得此子的特殊。
温迪戈们游走各国的目标，就是对四处杀伐的邪魔挥舞拳脚，自此以来不知数年，然而现在却是出现如此一个异类，那温迪戈的使命是否又会因此……迎来终点？
等等……
想起自己的种族天赋，老温迪戈笑出声：“加索伦斯特……你觉得，如果我用仅剩的生命力，来全数推演他的命运，会怎么样？”
温迪戈的技艺是从杀戮的生灵之中掠夺生命力，再从那生命力之中，演化成强大自身的源技，作为温迪戈的主脉无比嗜杀，而支脉，加索伦斯特这一脉却是对其杀戮剥夺生命的做法极为抵触。
比起杀戮剥夺生命力，他们更想吃常人的食物。
当然食谱内，也包括一些恶人，但那是极端的情况下，他们才会吃人。
“生命推演？！”
加索伦斯特闻言，身躯有些颤抖。
“祖父……您这样会死的。”
“死？”
老温迪戈笑出声，语气莫名的有些悲楚。
“我在很多年前，亲眼见到你父亲失踪的那一刻……就死了，现在坐在这的，是一个忘记名字的温迪戈老人，就算丢到荒野，我也该是一具被荒兽忽略的枯骨。”
“更何况……你们离开这里之后，我还活着……有什么意义呢？”
“谁会来看我这么一个……不知什么时候死掉的温迪戈？”
老温迪戈叹气一声，缓缓站起身子，他的身躯无比挺高，浑身的表皮在站起来的瞬间，落下碎裂的骨粉。
他确实……活不了多久了。
“那么…加索伦斯特。”
“以温迪戈的名义发誓，无论我的预言如何，你都要带领剩下的温迪戈活下去。”
加索伦斯特单膝跪地，右手按压在胸腔上，语气肃穆：
“我以温迪戈的名义发誓，无论遇到何等险境，我会是第一个抵挡在温迪戈身前的人。”
“想要伤害我仅剩的同胞……”
“必须踏在我的尸骸上。”
“那就好。”
他双手张开，通体之内的源气不断散逸。
那犹如骷髅的白骨身躯，不断碎裂开，几乎是瞬间，发黄的营帐尽数被腐蚀，道道狂风于周遭不断聚拢。
在温迪戈山林之内，原本静谧的黑夜，突兀的生出阴云，交杂着电光，将整个山林变得可怖无比。
电闪雷鸣之下，整个温迪戈营地显得有些阴沉，一个个温迪戈像是有所感般，尽数从营帐之内走出，道道血红的眸子看向中间那血色烟气聚集之地。
“……”
老温迪戈双眼显得无比明亮，那道道生命力在此刻尽数聚拢到他的眼中，一道道幻象瞬间呈现。
血。
那是无止境的血。
在那淹没整个世界的血色之中，却又是那般详和，富有秩序，压下一整片世界的阴影。
在那世界之中，所有种族……无视隔阂般，彼此生存在一起。
“这怎么可能！？”
道道画面瞬间破碎，而老温迪戈此刻有些乏力的瘫倒在地，加索伦斯特连忙扶起：“祖父！？”
“我看到了……”
老温迪戈咧起嘴角，有些激动不已：“是血色的光！”
“缠绕世界的阴影，会在血色的光芒中破碎……”
“我看到了……看到了……所有的种族会存续……”
“在那里面……居然有我们温迪戈？”
“咳咳……”
“不可能、不可能……”
“……”
听着老温迪戈的接连言语，加索伦斯特却是很敏锐的察觉到了‘血光’二字。
没来由的…莫名想起了刚才在场中与四位温迪戈角斗的郑彬。
他的源气……便是犹如血色的彩光般，无比耀眼。
“……”
老温迪戈坚持着爬起身，有些神情低落：“加索伦斯特……你要知道，命运这种东西……”
“当你窥见它的时候，它往往并非真实。”
“我只能给你一个大致前进的方向。”
“无论如何……那个孩子，却是很特殊。”
“你要想办法，让他留在温迪戈族群里，时间，会证明一切。”
‘咔啦咔啦……’
老温迪戈身躯已然在迸裂，各种风化的痕迹顺着四肢不断蔓延，他自知将死，却还是低笑出声：“可惜不能让你吃了我，不然你还能再强大些，加索伦斯特。”
预言需要耗尽所有的生命力，而预言之后的温迪戈，无一都会风化成灰，反哺天地。
“就算你没有预言…”加索伦斯特叹气道：“我会偷偷把你给埋了的。”
“哈哈？！果然你跟孙媳妇学坏了啊！温迪戈的规矩都给废了！？”
老温迪戈笑出声：“真是不肖子孙！”
“不过也好……去北境小心点，剩下的温迪戈们……就拜托你了。”
“……”
加索伦斯特看着被风化消失的老温迪戈，眼神黯淡。
“温迪戈们，我会保护好的。”
“祖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