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边城琐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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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炎临近北渊之地，八百里之外，坐落着一座要塞。
寒风拂动，辉光涟漪，点点流光不断照耀在这座城市的边角之上。
作为大炎抵御邪魔的主要要塞，自然坐落着近乎百万之巨的将士。
而此要塞的主要统帅，便是公孙浮屠。
此刻，他坐在内城之上，依照以往的习惯翻阅着各方传讯兵获取的情报。
而在他的身旁，数个情报官接连传递文件给他。
“总帅……这是边关先前阵亡的将士名单，还有上次边区叶偏将私自带兵，无视兵符，将两支千人的领队带出……在北渊之地死亡。”
“还有……”
一番忙碌之后，已然是拂晓。
公孙浮屠遣去下官，坐落在原位之上，饶有兴致的看着眼前突兀飘散的白色流云。
“这股宛如云流般的源气……想必是天师府第六席的云天师……”
“……”
一个人影散破流云，在他面前缓缓出现。
这是一个白发披散的老者，身着蓝色简陋的天师大褂，长袖之上点点云纹。
若非此人自带仙人般的散逸气场，在什么地方都会被当作乞丐般对待。
但是公孙浮屠却是很清楚……
这位云天师，身于当下世界境界中的终点。
王境。
王境，是源技修炼者的境界基本体系，共分为六境。
兵将士、军相王。
第六境的源技修炼者在各国之内都是罕见无比，一旦到访各国都会以王侯之礼相待！
云天师看着公孙浮屠的桌案，依稀可以看到密密麻麻的文件，他一眼扫过，目光复杂。
这个人……
他知道北渊的情况吗？
公孙浮屠望着云天师，站起身：“天师若非兴致，怎么会到我这寒垒要塞坐坐？”
“我来并非兴致，总帅，你可知北渊之内？”
“……”
此言一出，公孙浮屠已然是脸色微变。
“不知。”
云天师：“可曾派过部下深入北渊？”
“天师可是在说笑？”公孙浮屠皱了皱眉：“你当知道那些邪魔多么危险，我连带各部在此，百万之军……也只能说是堪堪抵挡住邪魔攻势，怎么有能力深入？”
“……”
云天师摇头叹息，将自己的经过说了出来。
公孙浮屠听完温迪戈的事情，双眸发寒：“天师……你可否敢用天师府的名义，来承诺你句句属实？”
“你是不信我？”
“非是不信，而是此事实在事过于荒谬。”
公孙浮屠脸色微冷：“我是不相信……那些温迪戈们能活下来的，更何况……邪魔被解决之后，他们居然还敢前来大炎？”
“这些温迪戈有一个算一个，都是怪物之种，天生恶类，若是入了村镇，惊扰到百姓……”
“……”
云天师闭上双眸，回想方才的画面。
那些温迪戈饿着肚子，听到他有食物的言论，像是憋着一口气的，不断往前走……
他们死亡了将近七成的人……
三百来成员的温迪戈在那北渊之中不断交战……
若非邪魔在某种未知因素下被解决……他们还能活下来吗？
而现在……
这位总帅说的话语……未免过于寒冷。
寒冷的令他有些愤怒。
“诚然，他们都是温迪戈，因其食人特性，当世众国之内对其有所针对，但问题在于，他们覆灭了我们解决不掉的北渊。”
“温迪戈已然是对大炎有功。”
“公孙将军，你告诉我，你是不是这样想的。”
“……”
公孙浮屠闭上双眸，思绪瞬息，睁开来，他沉声道：“你说的有理。”
“你对他们承诺了什么？”
云天师：“食物，还有运输工具，他们想要回到卡兹戴尔。”
“我来替你兑现承诺，有劳天师替我传讯，告知圣龙座下，北渊已除。”
云天师皱了皱眉：“将军……你不去亲自验证一下北渊的情况吗？”
“不必，”公孙浮屠单手顶腮，道：“根据传闻中的温迪戈，他们的习性我是很讨厌，生怕惊扰到百姓，但是对于温迪戈们言语邪魔覆灭的事情，我很自信，他们不会说谎。”
“所以北渊邪魔祸患自然被除去，接下来只剩下北境走漏的分散邪魔，依靠数万将士，足以在此扎拢防线。”
“……”
云天师听着公孙浮屠的言语，叹了口气。
“我希望你对他们不要有所偏见，他们不是以前那些温迪戈，我可以看出……他们并非恶类。”
“……”
望着云天师离去，在墙角位置走出数名人员。
早在云天师出现之前，在公孙浮屠的主室内就已然布好了兵阵，他们已然随时准备动手！
“总帅，方才的信息我也听到了，是温迪戈，对吗？”
一名鲁珀出声问询，公孙浮屠点点头：“不错。”
“他们就是半年前与白偏将进入北渊，而后失去消息，想不到半年已过……这些温迪戈居然还活着？”
鲁珀看着有些忧虑的公孙浮屠，不由道：“总帅，我有个想法……”
“说。”
“天师离去，我们可以让兵部的人阻拦住他，而后……那些温迪戈们抵达此地，想必已然是疲累相加，说不定有大半成员身负重伤，若是总帅有意……我们可以尽数出兵，将其尽数镇杀！”
“届时北渊覆灭的功劳可以尽数被将军……”
“闭嘴！”
公孙浮屠听着鲁珀的话语，已然是脸色阴沉。
“王副将……我希望你有所自知之明。”
“他们解决了我们一直困扰的北渊，我们再对其出手……大炎的脸面何在？”
“于情于理，我们都不能对其动手，相反，他们有所要求，必须兑现。”
他看向人群中的一名丰蹄：“叶副将，方才你也听到了天师的要求，接下来的事情，由你全权负责，顺带……你将我的那座长空舰开过去，装载好物资，一并送给他们。”
“将军！？”
众人中已然是有些人脸色变换，不敢置信：“将军，那可是圣龙座下岁相之人的杰作，整个大炎也没有几艘那种船舰，怎么可以送给这些外人？！”
“是啊！将军三思！”
公孙浮屠闻言，嘴角咧起：“是这样，除却那艘船舰，仅仅需要维修，护理，装载能源不需要多人麻烦的船舰……整个大炎能有几艘？”
“你们去给我找出来？”
“要不……你们谁去护送他们回去卡兹戴尔？”
此言一出，在场愣然。
是啊……
若不送一艘特别不需要怎么操作的舰船……
他们难道要送着这些吃人的温迪戈回到卡兹戴尔？
———
粟米粥、烧饼、野菜汤......
看着吃的十分欢快的族人，加索纶斯特松了口气，看着面前的‘小个子’丰蹄，缓色道：“在此谢过将军了。”
叶副将连忙抹着头上的冷汗，讪笑道：“哪里，你们才是帮大忙了...”
他望着众人的吃相有些吃惊。
叶副将早在来之前，已然备好了许多食物，但没想到……这些温迪戈们如此能吃！
好家伙...…这一人能顶二十人饭量啊！
好一个移动饭桶！
温迪戈群间，加索琳娜翻开背后的包裹，不断的往里塞着食物，而就在这时，一个身影从她身边起来。
“欸？”
“等等...你要去哪里？”
只见那个青年，身着简陋的布条，走向温迪戈群，在一堆温迪戈抢饭的位置停了下来。
他的眸子空洞，像是死物般毫无生气。
“……”
一个温迪戈有些好奇的转头，看着青年有些疑惑，转过身看向挡人路的温迪戈同胞：“哎哎哎——这位弟兄，给这位小家伙腾个地方！”
温迪戈同胞闻言，挠了挠头，转头看向后面。
“小家伙，你要抢饭？我告诉你，温迪戈内，敢抢我饭的就没几个！.”
他是这么说的，但是眸子里闪过一丝好奇。
他对这个被族长救出来的‘萨卡兹’一直很感兴趣，这不！
试试深浅的机会不就来了！
“……”
‘萨卡兹’闻言无动于衷，依旧往前走来，旁边的温迪戈们面色古怪，往后退步，而温迪戈同胞站立原地，看着这个走来的萨卡兹更是一脸好奇。
他身高三米，浑身的破烂盔甲之下，是厚实的黑色绒毛。
他憨厚的咧起嘴角，当下就是伸出右手，试图抓住面前的萨卡兹。
“抢我饭？”
“我让你到旁边吃空气去！”
然而事与愿违。
只见一个瞬影，这个‘萨卡兹’在他右手接近身躯的瞬间，像是流水般消逝，不知不觉间绕到其身后而去。
“哎？！”
温迪戈望着无视他的萨卡兹偏了偏头。
“什么情况？”
怎么说，他都是个温迪戈，一手下去，那速度可以径直抓住高速奔来的邪魔，但就是这般，却抓不住一个萨卡兹？
难道是什么特殊的源技吗？
如此情况，自然让温迪戈们议论不止，他们一脸意外，望着这个萨卡兹吞食着食物，裹着泥雪麻木的吞咽下去。
他吃的模样，就像是一只野狗，趴伏在地，吞噬着莫名的血肉。
没来由的令人感到心寒。
加索纶斯特看着那缓慢吞咽食物的‘萨卡兹’，内心莫名生出不忍。
“这个人……他到底是经历过什么？”
一个人若无记忆，毫无体态的映现，却依旧会按照本能的进食。
从这个萨卡兹进食的情况，他就可以看出……
这个萨卡兹曾经经历过极为困难的险境。
不论是腐烂的肉块，还是蛆虫，还是更加难以下咽的东西，他都会毫不犹豫的吃下去。
因为……他只想活着。
哪怕那种活着……对自己无比残忍。
可是……这种人物，为什么会是在那个研究室里出现？
“……”
只见‘萨卡兹’吞咽完食物之后，缓步走回加索琳娜旁边，抱着腿蹲坐在地。
就像是在发呆。
“爹爹…...这家伙要怎么办？”
加索琳娜眼巴巴的看着老父亲，渴望能得到什么解决的办法。
“……”
加索纶斯特深吸了口气，道：“这段时间，他就由你照顾了。”
加索琳娜闻言，有些委屈的叫出声：“啊？我不要啊！这个人看起来好怪啊！”
“哈哈哈——！”
温迪戈群众传来丧心病狂的笑声，好事者笑出声：“加索琳娜，这个小家伙怕不是你相好的！不然怎么会跟着你！？”
“欸？”
加索琳娜不信邪的往左边走了几步，只见那萨卡兹微微起身，往左边挪了几下。
“哈哈哈哈哈——！”
丧心病狂笑声更大了。
叶副将看着面前轰乱的场面，回过神来：“温迪戈的族长，你们是要回卡兹戴尔是吗？”
“是。”
叶副将命令着炊事员队伍不断收回各种炊具，道：“很抱歉我不能让你们入城，毕竟你们看起来…...”
“能理解。”
大炎人士依次退去，留下夜幕缓缓升起的余火，在缓缓燃烧。
“喂...你叫什么名字啊？”
加索琳娜看着面前的萨卡兹，他望着火堆不断发呆，穿着自己在雪地里给他披的各种布条。
他看着火堆上，不断迸发出的星火，双眸无神。
“你…叫什么名字？”
没有回应。
这个人似乎除了吃饭之后，会回到自己身边发呆就没有任何特殊之处了。
“喂？”
她用手在萨卡兹的面前晃了晃，然而没有任何反应。
“……”
“怎么样？”
加索纶斯特缓步走了过来，看着周遭发出鼾声的温迪戈们。
“如果他没有任何记忆、没有任何..….”
他说不上来。
这种情况也是第一次见，在温迪戈里呆着的萨卡兹。
尽管温迪戈同属于萨卡兹种族，但温迪戈的属性，使得萨卡兹也不怎么认同温迪戈是同胞的事实。
加索琳娜忍不住拿手指戳了戳萨卡兹的脸颊，道：“我感觉他好像就是一个死人啊？活着的死人哎？要是那些赦罪师看见会不会把他拉去做工具？”
加索纶斯特坐在火堆旁，望着小个子般的萨卡兹，叹气道：“这孩子，让我想想...到了卡兹戴尔能做什么？”
在邪魔……还是实验室里的人，所有邪魔见到却无一不同，奔涌求死的存在。
你...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