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异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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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王宫中，竞日孤鸣孤坐王座之上，听完风逍遥对月凝湾异状的报告，他轻叹一声，旋即无奈地揉了揉眉心。
风逍遥带回来的情报唯有忘今焉此人不简单——这一点竞日孤鸣早就通过铁骕求衣得知了。
至于鬼怪传言，风逍遥一无所获。
“那位老先生很警觉，我一靠近山洞他就出现，必是想隐瞒什么。”
哪怕风逍遥几番试探，也被对方不着痕迹地挡了回来。
纵然想过以武力方式解决，可风逍遥敏锐察觉到对方武息不弱，担忧自己出手会打草惊蛇，另有变故，只得装作不知，先行回返，以后再探。
“此事先放下，稍后再议。”月凝湾的事竞日孤鸣打算与铁骕求衣私下再谈，此时却转头说起水月同天惨案。
据赫蒙天野探查与还珠楼印证，水月同天现场留下的痕迹确实是风中捉刀的小碎刀步，货真价实。
“王上，此案绝非我所为。”风逍遥再度否认，态度斩钉截铁。
“若非兵长所为，就只能是嫁祸之举了……”竞日孤鸣倒也没直接表态，只意味深长地看了风逍遥一眼，而后晃了晃手中精巧的犀角杯，似是随口一问，“兵长，中苗境内，可有他人会此小碎刀步？”
小碎刀步是风逍遥作为风中捉刀时的成名绝技，在中苗或许确实可能有人照猫画虎进行模仿，但依据赫蒙天野对现场脚印的描述……那样的最后一步爆发——只有他本人能够做到。
不，也不是。
他还教过一个人。
一个他不愿相信对方会这么做的人。
意识到这一点的风逍遥面色微变，眸中闪过一丝不可置信的讶异，却又很快掩饰过去，收敛心神，朝着竞日孤鸣微微躬身，面上的神情再认真不过，又带着一丝决绝：“请王上再给我一点时间，我要去印证自己的猜测……”
竞日孤鸣没有错漏风逍遥眼中转瞬即逝的挣扎，但他没有阻止，只微微点头，放任风逍遥离开。
“王上，风逍遥分明知道些什么。”赫蒙天野方才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风逍遥拉过成了对方当堂展示小碎刀步效果的试炼对象，好几次陷入致命危险，现在还心有余悸，此时也只压下不满，对竞日孤鸣说道。
“小王相信兵长会做出正确的选择，军长，你说是吗？”竞日孤鸣微微笑着，视线挪向铁骕求衣，他的目光再温和不过，内中深意，却只有铁骕求衣明白。
风逍遥去探查水月同天真凶，孤血斗场诈死的斗士也不能落下。念及背后阴谋者可能野心勃勃，恐有灭口之嫌，竞日孤鸣派出的是冽风涛、赫蒙天野、令狐千里等高手，有他三人齐出，就算遇到杀手阻拦，再如何总能将情报带回。
等众人都领命离开苗王宫，竞日孤鸣才终于坐直身子，准备好好一问铁骕求衣。
至于风逍遥本人，对竞日孤鸣立下保证后他便一路直奔中苗边境的四方山。
“风花雪月，过往刻印的名字，原以为最无包袱的我，能摆脱这一切……”
风逍遥心中万般无奈，迈着踌躇的步伐，终于来到四方山下。
此地没有人烟，微风中的些许冷意，驱散了风逍遥心中的犹豫不决。
眼前的四方山高耸入云，由四座参天巨柱组成。山上光秃秃的一片，露出来的岩体全然一体，找不到任何缝隙，仿若凭空出现于此，正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我找不到你们，那就让你们……”风逍遥按上腰间刀柄，目光一凛，已然下定决心，“来找我。”
话甫落，风逍遥旋身踏步，纵落山巅，在中间最高最大的那块岩体之上以刀锋刻下埋藏已久的名字。
“风花雪月，风，在等你们。”
待风逍遥回落地面，伴随许多巨石碎块坠下，漫天沙尘散去，留下岩体之上不容忽视的四个大字——风中捉刀。
而在此时，血色琉璃树之下，玄狐为追寻剑法极致，找上大败帝鬼声名远扬的默苍离。
一片雾气氤氲之中，一人一魔，一者从容，一者冷漠，极端对立的二者此刻却是陷入诡异的气氛。
“拔剑。”玄狐将取自魔剑目录的墨渊玄离架在默苍离颈间，面无表情道，“我要看到能打败帝鬼的剑招。”
“你当然可以直接杀死我。”默苍离面色不改，对致命的威胁仿佛丝毫未觉，只是用着再平静不过的语气说道，“我知道你来此的原因，但你在我这里达不成目的。”
只要绝不应招，玄狐就拿他毫无办法。
“在人世，有你更值得关注的目标。”默苍离只道，“任飘渺、凛雪鸦……以及，锻神锋。”
默苍离知道任飘渺与凛雪鸦是杀无生的猎物，与杀无生达成协议的玄狐暂时不会对他们两人出手，故而他的重点只在最后一位。
果不其然，玄狐毫不犹豫地选择了那个陌生的名字，问道：“锻神锋是谁？”
“他在锋海，身负王骨文帝双剑，你尽可去找他，他的剑术不会让你失望——如果你还能再次活下来的话。”
听罢，玄狐果断转身。
然而就在下一刻，一道剑气骤然自玄狐身上迸射而出，直指默苍离心下一寸。
玄狐压根没想直接杀了默苍离，他出手不过是想逼默苍离应招。
找上锻神锋之前再来个默苍离才是美妙。
熟料，剑气径直穿过默苍离身躯，丝毫没有受到阻拦，只在击中血色琉璃树外围结界时轰然一爆，激起漫天沙尘。
再一看默苍离，他的身影竟在这一击后散作点点绿光，消失不见。
也就是说，方才与玄狐对话的，自始至终都只是一道术法所化的幻影。
玄狐沉默片刻，旋即将墨渊玄离收归入鞘，转道锋海。
而在锋海之内，默苍离蓦然睁开眼睛，眸中并无对玄狐突然出手的半分讶异之色。
废苍生早已回了黑水城，眼下锋海唯余锻神锋主仆与打败帝鬼后便再度来访的默苍离。
此际二人围桌而坐，面前茶汤却是早已冷却，显然双方心思皆不在此。
见默苍离如此模样，锻神锋冷道：“看你神情，终于愿意说你去而复返的缘由了？”
“自然是送你一份大礼。”
“哦？”锻神锋摇着羽扇，示意默苍离详细说来。
“玄狐，可有听闻？”
“是又如何？”
虽未出锋海，但魔世与中苗的决战那么大规格，他自然听说了玄狐与宫本总司剑决的消息。
“玄狐死而复生。”默苍离静静道。
“倒也不算出奇。”锻神锋并未在意这点。说起死而复生，神蛊温皇与凛雪鸦先后示范一次，锻神锋早已见怪不怪。
“与宫本总司一战，分明伤重至死，身上却无半点血迹，锋海主人，你该感兴趣。”
“哈。”锻神锋轻笑一声，没有否认，“无论是人是魔是妖，还是鳞族、羽族，受伤总会流血。”
所以，是非人非魔非妖的怪物吗？
“在魔世，有一处地界名为试剑峰，其上有一不催铁，魔世许多剑客都会于此留招。”默苍离解释道，“经过漫长的岁月，不催铁记录了魔世不知多少剑客的剑招。再后来，魔世第一剑者西经无缺·尸在竞锋岩杀死五玄活影·蓬尾，蓬尾的鲜血洒落在这块不催铁上。于是，玄狐诞生了。”
锻神锋不会去探究默苍离情报的来源，只是在听到玄狐的来历后眸光瞬间亮起，带着不可忽视的跃跃欲试与势在必得。
“这么说，玄狐是不催铁所化，非人非魔，自然不会流血。”
“然也。”
“你这么说，”锻神锋挑眉，语气十分肯定，“是有玄狐现在的下落？”
“当然是为他指明前来锋海的道路。”
在与帝鬼一战暴露墨狂能为后，默苍离便预料到玄狐必然会找上自己，是以才直接回返锋海，再以术法在血色琉璃树留下影像，让玄狐更改目标。
默苍离擦着手中的铜镜，深藏功与名。
听到默苍离连玄狐都打包好了要送上门，锻神锋大笑两声，直接道：“哈，默苍离，锻神锋欠你一个人情。”
目的既成，默苍离也不再久留。
只是在行走之前，默苍离特意看了眼锋海竹林上方停落在顶梢的一只禽鸟。
——连着几次碰见的黑色乌鸦。
他被人盯上了。
至于背后是谁，再明显不过。
默苍离没有说话，也不在乎自己处于被监视的状况，只抬手招来了一只幻灵眼。
之前为应对魔世、方便情报交流，俏如来也给了他两只幻灵眼，并附赠操纵方法。
在万里边城见到铁骕求衣与风逍遥后，默苍离便将其中一只隐于中苗边界，而今天，幻灵眼终于带来了消息。
画面之上，是四方山岩体被刀刻出的四个大字。
——风中捉刀。
默苍离虽不擅武力，于术法一道却颇有研究，这也是他能够屡次脱险的原因之一。
意识到风逍遥打算见风花雪月中的另外三人，默苍离以手掐诀，带着几分梦幻瑰丽的浅绿光点自其手中出现，最终化作一道流光，绕着默苍离转了几圈，朝着远方飞离出去。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