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桀骜不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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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母后和张居正、冯保等人的严厉管教之下,万历觉得自己像一只笼中的小鸟。既羡慕外面广阔无边的世界,而自己又无力冲破这一切,去享受自由自在的生活。因此,在枯燥、刻板的日讲、经筵、早朝之后,未泯的天性常常使他感到郁闷和苦恼。他渴望得到合适的机会,痛痛快快地玩几天。
这次,太后出宫,正是一个绝妙的机会。这天日讲结束,众人散去。小皇帝万历便吩咐随身太监,在西苑大摆酒宴,想避开众人耳目,玩个痛快尽兴。
片刻后,酒宴摆上来,真个是山珍海味,绝佳菜肴,五彩缤纷,色、香味俱佳。万历和他平时宠幸的内侍们一起,吃得满嘴流油,喝得醉眼朦胧。一个个高声大嗓,吆三喝四,十分尽兴。先是划拳行令,接着是猜谜语。此时,醉意涌上脸来,万历自觉有些烦躁,便说:“烦死人了,不会换个新的吗?孙岐,你不是会唱曲吗?来一支怎么样?”
孙岐原先是宫中戏班子里的小戏子,冯保为巴结万历,便想方设法地讨好他,专门把孙歧从戏班中调来为万历解闷儿。孙岐见小皇帝让他唱曲,便像女人似的扭着腰肢,挤着嗓子,吱吱呀呀地唱道:“苏三离了洪洞县……”
“又是那老一套!”还没唱完第一句,万历不耐烦地打断道。
万历冷不丁的一句喝斥,吓得小太监孙岐身上一哆嗦。尔后,便又扮着穷妇窦娥的模样唱道:
“有日月朝暮悬,有鬼神掌着生死权。天地也,只合把清浊分辨,怎可胡涂了盗跖、颜渊:为善的受贫穷更命短,造恶的享富贵又寿延。天地也,做得个怕硬欺软,却原来也这般顺水椎船。地也,你不分好歹何为地也,天也,你错勘贤愚枉做天!”
刚唱完,早把万历气坏了,他“啪”地一拍桌子,震翻了酒杯,骂道:“混蛋,不会唱个喜幸的,偏要唱这个哭哭啼啼的《窦娥冤》?”
小太监孙岐见他连唱两段,皆不合幼皇心意,惹得皇上大怒,早吓得脸色焦黄,连忙跪倒:“皇上息怒,奴才该死!”
小皇帝万历过去从未敢如此放肆,见自己骂几句,竟把太监们吓得如此狼狈,觉得十分好笑。同时,也看到了皇帝在人们心目中的威严和份量。他缓和了一下口气说:“再唱段新的罢,唱《走西口》,朕赦你无罪。”
孙岐不敢起来,磕头如捣蒜:“奴才刚到戏班不久,便调来侍候皇上,实在没学几段.不会唱《走西口》,还望皇上恕罪。”
一听说不会唱新曲,万历又怒火上升,勃然大怒。戏班出身,竟说不会唱新曲,分明是藐视皇上,这奴才分明是想找打!想到这儿,他“呲愣”一声,拔出腰间所佩的短剑,就要杀人。
众人一个个吓得面如土色,连忙上前解劝。万历气得咬牙切齿,非要杀死孙岐。孙歧吓得浑身发抖,磕着头求饶。
正在这时,冯保走了进来。原来,万历在这儿饮酒作乐,本来是避开冯保的。刚才,随身太监孙客用见万历要行凶杀人,闹得不可开交之时,便派一个小太监火速通知了冯保,冯保这才匆匆赶来。
“怎么回事?”冯保脸色异常严厉地问。
客用等人便把事情原委说了一遍。万历本来怒气未熄,但见冯保进来,自知理屈,气焰早矮下去一截.便轻描演写地说:“没什么事,我们闹着玩呢!”
冯保紧追不舍地问:“皇上,你也不小了,这闹着玩也犯着拿刀动枪吗?”
万历被问得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见此情景,冯保铁青着脸走了。
冯保走后,万历十分恐慌,他怕冯保把这事告诉太后和张居正。那样的话,肯定会引来一顿申斥。于是,他又恼羞成怒,把火气转嫁在孙岐身上:“哼,都是这奴才捣蛋,让你唱什么,你就唱什么。如果照办,怎么会把‘大伴’引来!害得我又要挨训了!”
说罢,他又抽出短剑逼向孙岐,孙岐吓得跪在地上:“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太监们见万历真要动手,个个吓得战战兢兢,齐齐跪了一地:“皇上息怒,念他整天侍候你老人家,你也不能杀他呀。”
万历紧绷的脸慢馒缓和下来:“你们以为我真要杀他吗?不,我要‘割发代首’,只削下一撮头发罢了。”
众人这才喘过一口气来,纷纷哀求:“皇上手下留情啊。”
万历走到孙岐面前,抓住他的头发,“噌噌”就是几刀,剃成了“阴阳头”。万历这才得意洋洋地哈哈丈笑。
小太监孙岐“呜呜”地哭着抱头鼠窜。
“日讲”归来,张居正觉得身子有点疲乏。便在书房的太师椅上坐下来。游七马上让人将一杯喷香的浓茶奉上。
他闭上服,用两手在面部轻轻按摩,藉以消除疲劳。“日讲”是辅导小皇帝读书学习的例行形式,内容主要是经书、书法和历史,辅导万历学习的七位老师都是张居正经过严格筛选后定下来的,个个思维敏捷、学问渊博,他对他们特别信任。
除了“日讲”之外,还有“经筵”,这是更为隆重的大课,四位老师轮流讲,讲完,皇上招待大家吃顿酒饭,故称“经筵”。“日讲”和“经筵”均由张居正主持,非常累人。但为了辅佐幼皇治理国家,张居正愿意忍受千辛万苦,也要将这一神圣事业坚持下去。所以,他对万历的“日讲”、“经筵”、早朝督责甚严,丝毫不敢懈怠。这样,每天下来,他都感到心力交瘁。吃过午饭,张居正睡了一会儿,方觉精神恢复不少。然而,重新坐到书房的太师椅上,当他想到自己朝思暮想的治国方略将要付诸实施时,心里一阵激动,精神也振作起来。
于是,他想起了自己早年写的那首《西北有织妇》的诗,不禁操起狼毫笔,饱蘸香墨,提笔挥洒起来。
正在这时,家人游七来到书房,轻声说:“宫中冯保公公来访。”
张居正问:“我净手后就出去见他。”
他刚迎出去,就见冯保在书房里焦急地踱着步:“噢,公公跑这一头汗,有什么事吗?”
冯保气喘吁吁地说:“可不得了了,太后才出宫两天,皇上就聚众饮酒作乐,还要杀人,这可如何是好?”
“皇上杀人,这……不可能吧?”
“日讲之后,我就到东厂去了。皇上喝完酒,就叫小太监唱新曲儿,小太监唱得不合意,这不,皇上就要用刀砍,我好说歹说才制止住。临了,小太监还是被剃成了‘阴阳头’,说是以发代首。这,这怎么办?”冯保急得团团转。
张居正不慌不忙地说:“公公负责内宫和皇上的饮食起居,这事儿归你管。”
“是归我管,可太后没在家……”
“依我说,东厂那儿这几天先别去了。注意监督皇上,别闹出乱子来。等太后省亲回来后就好办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太后只是让我负责皇上的学习……”
冯保来找张居正,本想同他一起规劝皇上,将皇上训斥一通,谁知张居正竟然一推六二五,又把球一脚给他踢回来,冯保好不丧气。他心里狠狠地骂道:“这个老狐狸!”
想到这儿,冯保只好颠蹦颠蹦地一溜小跑返回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