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满则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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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厮说的好像有点儿道理。”木眼伸过鸟儿头，低声道。

“滚远！”我抬手在他的鸟儿头上拍了一巴掌，骂道：“老子自然知道他说的有没有道理。”木眼一缩脖子，退到了我身后。

我朝余济庭点点头道：“你说的有道理，看来是我孟浪了。这样吧，潞阳州的事情就由你来全权处理。听清楚，是你自己来管理，不是你们罗霄宗的其他人，明白？”

余济庭微微一笑道：“鱼掌教，你也是得道高人，何必如此咬文嚼字？不过，你放心，我罗霄宗也确实是该整顿整顿了。这么些年，也没个长进，还要靠我师兄弟二人才能和鱼掌教说话，实在是配不上这神宗之名啊！”

“怎么着，还怕委屈了你不成？”我撇撇嘴，上前两步道：“你在洞里闭关也有百十来年了吧？现在还没被雷劈，是不是有点儿熬不住了？”

余济庭神色一紧，急忙拱手道：“还请鱼掌教指点一二。”

我挥挥手，随意道：“先安排正事儿。这点儿小事，犯不着在大庭广众之下嚷嚷吧？”

余济庭会意，转身对罗霄宗众人说道：“自今日起，我便是罗霄宗宗主。何树御下不严，以致我宗奸佞丛生。着免去宗主之职，于银松峰面壁三十载，以观后效。藏经阁长老李一帆暂代潞阳城城主之职，即刻前往潞阳城安抚人心，不得有误。”

余济庭的确不凡，不过片刻功夫便将罗霄宗上上下下安排的明明白白，众人全无异议，片刻间走的干干净净，山上只剩下了我们四个和他们师兄弟二人。

余济庭这才朝我再次拱手道：“鱼掌教，您吩咐的事情都已经安排下去了。对于我二人的困惑，还请鱼掌教不吝赐教。”

我扭头对木眼道：“你从潞阳城出来的时候，肯定藏了私货。赶紧的，摆上。干聊没意思，还得是酒过三巡才能谈兴大发。”

木眼一撇嘴道：“菜是有两个，酒却没有。光顾着打架了，没来得及去后厨找酒。”一边说，一边挥了挥手，地上登时长出了一个石桌和六张石椅。顺势袍袖一抖，石桌之上便出现了六道佳肴。

木眼揶揄道：“吃吧，都是在你徒子徒孙的饭庄子里拿的。只是没有好酒，吃着也没什么味道。”

见到木眼随手便可役使自然，余济庭二人的眼神一亮，却也不愿就此服软。曲济远冷哼一声，左手一伸，凭空抓出一坛酒，往桌子上一放，说道：“后辈虽然没出息，但我罗霄宗总还是有些存货的。”

“有点儿意思。”我笑道：“有点儿‘潜渊缩地’的意思，不过差了一丝神韵，只是隔空取物而已！”

“而已？”曲济远不满道：“鱼掌教，我知道你的修为高深，但也用不着如此小视我等吧？”

我微微一笑，并不答话，只是示意他把酒倒上。曲济远冷哼一声，一脸不爽的倒了几杯酒。

我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摇摇头道：“你们罗霄宗还真不配称神宗，这么些年连点儿好酒都没有！”说着，我放下酒杯，抬手指了酒坛子一下。顿时，一股清冽的酒香从坛中散发出来。

木眼一抬手便将杯中酒泼了出去，伸手提起酒坛闻了一下，顿时急不可耐的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酒，端起来一饮而尽，大喝一声“好酒”。然后又变出一个大碗来，满满斟了一碗。

我一指那个酒碗，飞到了曲济远面前，说道：“尝尝！”

曲济远疑惑的端起酒碗喝了一口，顿时双眼放光，扭头问余济庭道：“师兄，怎会如此？”

木眼不满的看了我一眼，又变出一只大碗，一边倒酒，一边不屑的说道：“你们喝过什么好酒？”

余济庭此时也喝了一口，放下酒碗，一脸疑惑的问道：“还请鱼掌教指点迷津，这到底是是何道理？”

我让木眼给我也倒一碗酒，才对余济庭说道：“咱们的修炼方法和目的都不同，所以，表现出来的结果也就不同。”

“先说你们的修炼方法。”我指了指酒碗：“你们修炼就像斟酒，不断的让真气汇集到自己丹田之中。斟满了就换一个大碗，也就是你们说的提高一个境界，对不对？”

余济庭和曲济远同时点点头道：“没错！”

我接着说道：“等到碗足够大的时候，一坛子酒也装不满的时候，你们便想着要再去找一个更大的酒坛子来斟满自己的碗。这就是你们俩现在想要渡劫，换一方更广阔天地的原因，对不对？”

“对！”

“那我问你们，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如果再也找不到更大的酒坛子怎么办？装满了酒不喝又是为了什么？”

二人沉默不语，不知该如何回答我的问题。

我端起酒碗喝了一大口酒，接着道：“我们不同。我们不是去倒别人已经酿好的酒，我们是在自己酿酒。我们探寻的是天地间的万事万物如何搭配才能酿出更好的美酒。比如刚才这一下…”我又指了一下酒坛子，说道：“叫做‘补天浴日’。在你们手里不过是一坛普通的酒水，但我却有办法让它加速成为百年以上的陈酿，唤醒其中最美味的部分。”

木眼放下手中的酒碗，插话道：“哎，老大，怎么以前没见你如此使用‘补天浴日’？咱们少喝了多少美酒？”

“你懂个屁！”我扭头骂道：“此乃夺天地之造化，是要跟老天爷商量的。偶尔用用就行了，没事儿就骚扰天地，怕你是离死不远了！喝酒还堵不上你的鸟儿嘴？给老子滚远！”

余济庭抬起头来，目光炯炯的看着我，说道：“我们也知酿酒的好处，可毕竟现在碗里的酒就要满了，现在再学酿酒，怕是有点儿晚了！”

我笑道：“我可以帮你把这碗酒斟满。可你自己要想清楚，换了大碗之后，也不过是接着斟酒，而跟你抢酒坛子的人可就不是现在这些只有小酒碗的人了！”

余济庭沉默半晌，猛一抬头道：“我可以不去抢酒坛子，但我就像尝尝斟满这碗酒到底是个什么滋味？”

我“哈哈”一笑道：“那我就告诉你，你练错了！”

“此话怎讲？”余济庭二人同时将上身往前一探，诧异的问道。

“你想啊…”我正色道：“你们倒的酒是谁的？是这一方天地的。也就是说，你们修炼的目的是掌控天地。那就要跟这老天横到底，争到底。但是，在你们到了碗里的酒快满了的时候，你们反而不争了，一个个的都跑进棺材里躺着去了。这是在干什么？老天爷一看，你们这一个一个的都安静了，不跟它闹腾了，它才懒得理会你们呢！根本没心情用雷劈你。所以，你的碗也就永远都打不破，让你们没机会去做更大的碗。”

随着我的话音，二人的脸上渐渐青气郁积，余济庭的脸色快赶上抹布了，曲济远更是黑中透青，就像发了霉的馒头一样，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与此同时，金柳峰上空的阳光渐渐消失，不知何时飘来了一朵朵乌云。等我的话说完，天空上已经是乌云滚滚，漆黑如墨。

“不至于吧？”木眼抬头看了看天空，有低下头看了看对面的余、曲二人，问我道：“他们俩的道行这么高？老天爷这是要用多大的力量劈他们？他们受得了吗？”

我摇摇头，笑道：“不光是他们俩的。你看…”说着，我向旁边一指。木眼抬起头，眼神越过我一看，吓得鸟儿毛差点儿炸开。

只见成唯的双眼泛红，如同两盏浴血的灯笼，正直瞪瞪的盯着头顶的乌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