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容儿(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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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熠见丁洋认了怂,也不想与他扯皮了,冲着娄节拱了拱手,道:“娄大人,犯人已经答应赔偿了,请赶紧让他签字画押,免得他又反悔!”
娄节看了眼丁洋,道:“丁洋,你可认罚?”
“我认,我认!”丁洋无奈地叹了口气,这笔钱可不是小数目,他也没有那么多银票,看来只能找家里要了。
“那好,既然认罚,那就画押吧!陈师爷……”娄节拍了下惊堂木,陈师爷则将认罪书递到丁洋面前。
丁洋一脸肉痛地签下自己的名字,又按了手印。
沈熠看着丁洋这副样子,心里乐开了花,让你小子不尊重人,这就是报应。
“丁公子。劳烦你明天一早将赔偿款送到翠云楼,哦,以后就要叫聆音楼了。要是过了午时还没收到,我就把今天发生的事写成书,让每个茶楼的说书先生每天说三遍,到时候,恐怕平陵侯府的面子都要保不住了。”
“你……算你狠。先让你得意两天,哼!”丁洋气急败坏,一甩袖子,离开了大堂。
“行了,我们也走吧!”沈熠拍拍手,看向堂上的娄节,“娄大人,辛苦你了!”
“不敢,身为父母官,自当为民办事!”娄节摸了摸稀疏的胡子,笑道。
离开京都府府衙,沈熠再次郑重地对向三娘道:“回去好好查查,类似今天的事儿以后绝对不能发生。我们虽然开的是青楼,但姑娘们也有自己的尊严,如果能够选择,谁会愿意来这种地方。”
“是,东家放心。”向三娘赶紧答道。
“还有,明天收到银票后,一万两给容儿姑娘,这是丁洋赔的伤药费;两万两派人送到侯府,剩下的由你处理,是分给姑娘们还是用于楼里的经营,我都不干预。总之,生活要讨,人也不能委屈了。”沈熠叮嘱道。
“妾身代容儿和楼里的其他姑娘谢过东家!”向三娘施了一礼,容儿也紧跟着施了一礼。
“行了,各自回去吧,时间也不早了!”沈熠摆了摆手,带着芸儿和姜姝上了马车。
看着马车消失在远处,容儿的脸上露出了复杂的神色。她本就是个庶出的女儿,生母的身份也很卑微,导致她小时候被嫡系的姐妹轮番欺凌。长此以往,就成了一个性格怯懦的人。好不容易长大成人,却因为家里犯了事,遭受无妄之灾,辗转流落到翠云楼。经过翠云楼的调教,不得已变成一个“坚强”的人,所幸平日里的入幕之宾都是文人士子,轻易不会动手动脚的,这也让她渐渐放下心来。可谁知突然遇上个耍酒疯的丁洋,这让她又想起了小时候被欺凌的日子。就是这时,沈熠就好像上天派来拯救她的人一样,不仅帮她讨回了生而为人的尊严,还让她看到了未来的希望。
“妈妈,我……”容儿拽了拽向三娘的衣袖,像是想说些什么。
“回去说吧!”向三娘哪能看不出来容儿的心思,但她也不点破。
回到侯府,沈熠让芸儿和姜姝先回梧桐院,他则去见了沈母。不知是因为前世的他缺少母爱,还是因为侯府目前是沈母在当家,他总喜欢把自己在外面做的事说给沈母听。
听完沈熠的叙述,沈母的神色也很复杂。这个三儿子以前让她操碎了心,很多人都说这孩子是个二世祖、败家子,日后不仅会害了自己,还会连累沈家。可是现在,这孩子的待人处事简直让人又惊讶又欣慰:待人上,不仅知道照顾妹妹,还会体恤下人,甚至会为了一个青楼女子的尊严去争;处事上,不仅捣鼓出了各种自己从未见过的新鲜玩意儿,府里的生意也被经营得风风火火。这种翻天覆地的变化明明是值得庆幸的,可为什么她的心里总有一种疏离感。这一切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呢,这孩子以前的所作所为都是在装疯卖傻吗?又或者……
沈母不敢想了。
“娘,您在想什么呢?”沈熠问道。
“啊?哦哦,娘在想啊,娘的熠儿跟以前不一样了。”沈母挤出了一丝笑容,“好孩子,你也别担心,一个平陵侯罢了,就算是再讹他五万两,他也不敢说什么的。”
“那就好!我还怕给家里惹上麻烦呢!”沈熠放下心来。他这会儿才意识到,自己讹了那丁洋一大笔钱,就怕他回去告家长,家长再告皇帝,到时候牵扯到镇国侯府就不好了。
“行了,回去吃饭吧,娘这儿今天可没你的饭。”沈母笑着打发了沈熠。
“那孩儿告退了,娘早些休息,夜间少喝些茶!”沈熠施了一礼。
“知道了,去吧!”沈母挥了挥手,放下了茶杯。
“隽娘,你说熠儿这孩子是不是跟以前大不一样了!”沈母见沈熠走远了,忍不住问道。
“那夫人觉得是以前的三少爷好还是现在的三少爷好?”隽娘反问道。
沈母没有回答,反而笑了起来。也是,想那么多干嘛,只要这孩子身体健康,生活惬意,她这个当娘的又何必纠结那些有的没的呢?
夜已深沉,沈熠却有些睡不着,怀中的芸儿嘟着小嘴,不知梦到了什么。他不禁笑了笑,摸了摸芸儿的头发,多么可爱的小丫头啊。晚上和沈母的谈话虽然很顺利,可他却隐隐感觉沈母起了疑心,要是沈母知道如今的沈熠不是她的儿子,那她能接受得了吗?到时候,自己又该怎么办?不行,必须得想个像样点的理由,不然一定会出事儿的。
由于沈熠太过烦躁,不小心闹出了动静,吵醒了熟睡的芸儿。芸儿睁开眼睛,睡眼惺忪地看向沈熠,问道:“少爷,怎么还不睡?”
“我的芸儿睡觉打呼噜,吵到我了。”沈熠坏笑道。
“少爷讨厌,芸儿才不会打呼噜呢!”芸儿使劲儿地蹭了蹭沈熠,往沈熠怀里缩了缩。
沈熠再也忍不住笑意,心中的烦躁感顿时荡然无存。也是,想那么多有的没的干嘛,等真到了那一天再说吧。俗话说:“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此刻软玉温香在怀,还是抓紧睡觉要紧。他盖好被子,亲了芸儿一口,渐渐地进入了梦乡。
又是美好的一天。早饭过后,沈熠便钻进了书房。今日无事打扰,应该可以好好写书了。芸儿熟练地准备好水果和茶点,静静地坐在一旁研墨,时不时看看沈熠写的东西。至于姜姝,周先生一早就把她叫去练武了。也不知这老头儿跟姜姝是何关系,先是赠送宝剑,现在又说教她一套新的身法,还暗戳戳地说沈熠就知道带着姜姝乱跑,浪费了练功的时间。这给沈熠气的,要不是打不过周先生,他多少要还两句嘴。护卫要是整天待在家里学武,那为什么不当护院呢?
临近午时,阿财跑来说府门外有一个年轻姑娘来找。沈熠虽然觉得奇怪,但还是让芸儿出去看看。
“少爷,是容儿姑娘!”芸儿人还在书房外面,声音倒是先传了进来,看来这丫头跟着沈熠也学了些不好的。
“容儿见过东家!多谢东家昨日为容儿出头,今日特来谢恩。”容儿上前施了一个大礼。今天的她举止从容,进退有度,丝毫没有昨天的惶恐感,脸上的伤也好多了,只是微微泛红,想来是周先生那药留下的副作用吧。
“快起来,这院里不兴这套。”沈熠示意芸儿扶起跪在地上的容儿。
“谢东家!”容儿道,“平陵侯府送来了赔偿,向妈妈让我给东家送过来,一来是答谢东家昨日的恩情,二来有一件事想请求东家允准。”说着从怀中掏出一沓银票来。
芸儿伸手接过,交给沈熠。
“怎么这么多?不是说只送两万两到府上来吗?”沈熠点了一下,发现有三十张。
“回东家,这里面有一万两,向妈妈说是给容儿的伤药费。其实,容儿的伤很轻,根本用不到这么多,所以就一并送来了。”容儿解释道。
“既然都说了是给你的伤药费,那这是你应得的,收下吧。”沈熠抽出银票来,还给了容儿,“吃过午饭了吗?没有的话就在府里吃吧,吃完饭我让人送你回楼里。”
“东家!”容儿突然跪下,吓了沈熠一跳。
“你这是干嘛?快起来!”沈熠赶紧上前扶起容儿,“有什么事儿可以直说,你这搞得我压力很大啊。”
“东家,容儿不想回楼里……”容儿的声音越来越小。
“欸?”沈熠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以为是容儿害怕以后还会遇到昨天那样的事儿,于是道:“你放心,我已经跟向三娘说过了,以后楼里的护卫会守在小阁楼下待命,不会再发生昨天那样的事儿了!”
“东家,不是的。”容儿急忙道,“容儿是想留在您的身边,给您洗衣做饭,伺候您。”
沈熠这才明白容儿的心思,但他也知道自己不该再去招惹这姑娘了,于是道:“我身边的人已经很多了,就算你留下,也没什么需要你做的。要是你实在不想在楼里待了,我就跟向三娘说一声,让你脱了籍,拿着这笔钱好好生活吧!”
容儿闻言,脸上满是失落之色,眼神中似乎也没有光了,她对着沈熠施了一礼,道:“是容儿不自量力了,东家恕罪!”说完就退了出去。
“少爷,这姑娘有些不对劲儿!”芸儿道。她方才目睹了容儿从鼓起勇气开口再到期待落空的神情变化,又见容儿失魂落魄地离开,心里便有了不好的猜测。
“怎么了?”沈熠有些没反应过来。
“她可能会想不开。我刚才出去接她的时候,发现只有她一个人,这说明她就是没打算回去的。”芸儿解释道。
“这叫什么事儿吗?”沈熠有些无奈,他只是想帮个忙,没想到会闹这么一出,长叹了一口气道,“你去让姝儿跟着她,万一有什么不对,先把人带回来吧!”
“好的,少爷!”芸儿转身出去。
离开侯府,容儿漫无目的地走着,一时间,她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去。昨晚回到楼里,她就跟向三娘说了自己的想法。起先向三娘并不同意,可耐不住她苦苦哀求,最后答应让她借着送银票的时候先问问,要是东家同意,就帮她转籍;要是不同意,要么就继续留在楼里,要么就自己赎身,脱了贱籍,反正她现在手里有一大笔钱。虽然也没抱多大希望,但当真的听到沈熠拒绝的时候,她还是感到茫然无措。一瞬间,源自童年阴影的自卑感和怯懦感包围了她,或许离开这个世界才是最好的选择。
容儿失魂落魄地走着,有时碰到了来往的行人,遭到一顿责骂;有时撞到了路边的石墩,膝盖也渗出了血;有时碰见了花花公子,被调戏了两句,见她像行尸走肉一样,也没了兴致。到了最后,一个小偷看到了她腰间的荷包,顺走了里面的银票。
尽管遭遇了这么多事,容儿仍旧没什么反应,只是麻木地向前走着,一直走到玉带河边。此时日过正午,太阳明明那么暖和,可不知为何,她的身体却逐渐冰凉。当波光粼粼的河水即将淹过她的脖子时,一直跟在她身后的姜姝出手了。
姜姝轻轻地敲晕了容儿,背上她回了侯府。
当沈熠听完姜姝的叙述后,看了一眼躺在床上还昏迷着的容儿,忍不住苦笑道:“真是个傻姑娘,何苦如此呢!”
姜姝没有答话,拿出一个荷包来,放在容儿的枕头边。
“你不是说这荷包被偷走了吗?”沈熠有些好奇,他可是看着容儿将那一万两银票放进这个荷包中的。
“他看我功夫好,送我的!要不是他耽搁了我的时间,这姑娘也没机会跳河!”姜姝道。
“人没事儿吧!”沈熠看了一眼这个英气十足的女护卫。
“断了两只手,没啥大事儿!”姜姝撇了撇嘴。或许是因为小时候也被偷过,她对这些小偷小摸的人向来没有好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