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相忘于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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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年丰正要说话，陆兴云抢先道：“颜公子，事已至此，你们打算如何解决山上的口粮问题？”
辛年丰虽然不解陆兴云为何这么问，但却没有插口。
“这和你没有关系吧！你们赶紧走！”颜开风大声道。
颜无回静静地看了陆兴云一眼，“我们这里还有三匹马。”
“之后呢？”陆兴云穷追不舍。
“走，走，你们走！不要你们来看我们的笑话。”颜开风眼圈通红，声音有些嘶哑。
颜无回面色苍白，“敢问陆兄有何以教我？”
辛年丰也嗔怪道：“兴云！”
“颜公子，以三位的才能，想必能谋个更好的出路。既然你们不能做狠心的土匪，为何不放大家回去种田呢。”
“种田？种谁的田？我们都是流民，没有田给我们种的。”颜无回面色发苦。
“我听说朝廷划出了供流民安置的临时住所还有租田。”辛年丰说道。
“那只是空中楼阁，没用的。”
“能和我们说说吗？”陆兴云放缓声音。
“好，我来说吧！”一直安静的老二突然说道。
“朝廷的确颁布了临时办法，让地方上划定居住区和公租田，居住区内的房租一年内免费，第二年缴半，第三年恢复正常。公租田的佃租前三年流民只用出一半。不足的房租和佃租由朝廷和地方上补贴。”
“刚开始的时候，地方上的府县、衙门确实执行的很好。很多流民也得到安置。可是慢慢地，有些地方上开始阳奉阴违，虚报流民数量，暗中吃补贴。”
“尤其是其云县这里，更有一些大族也从中作梗，克扣公田，加收佃租，导致流民苦不堪言，与前去收租的大族起了争执，却被他们描绘成‘流民造反’......”
“我们原本已将这些人安置好，怎奈官府要定他们的罪。这些人已经跟了我们许久，我们不能不管。”说到这里，他已是义愤填膺。
颜无回抬头，一字一字清楚地问道：“陆兄，如果换做你们，你们会怎么做？”
陆兴云握紧拳头，又颓然松开，“我也不知。”
辛年丰摸着怀里的钱袋，感觉甚是烫手。犹豫片刻，递给了颜开风。“这里有些碎银，或许可以暂时保住你们的马。”颜开风本欲不接，可听他提到能保住马，不由迟疑，看向颜无回。
这时颜无回也知道他们为何回来了，冲颜开风轻轻点头，转头向辛、陆二人道：“谢两位大义。”
陆兴云抬头，声音苦涩，“就没有活下去的办法了吗？”
颜无回长叹了一口气，“若是苟且，大部分人也是能够生存下去的。比如忍受不公待遇，比如寄人篱下，仰人鼻息，或者委曲求全，或者助纣为虐，去乞讨，去盗窃......”
他声音有些低沉，“应该能活下来大部分的人吧！只是到了那时，我还能认出他们吗？”
他微抬起头，话锋一转，“不过你倒点醒了我，毕竟还是要活下去的。这些人跟了我们太久，或许也是我们的执拗拖累了他们。你们走吧！谢谢你们的好意。”
“颜公子，你们的师门呢？为什么你们会流落到这里？”陆兴云终于忍不住问到。
“师门？早已物是人非了。二位，告辞！”说完，他冲陆、辛二人一抱拳，牵着马转身离去。
......
“戚老他们应该没走多远吧！”路上，辛年丰放慢马匹，等着陆兴云跟上。
“师弟，想什么呢？”
“乱世，这都是乱世闹的。师兄，你说那些人以后会怎么样？”
“不知道！这世上不平事太多了！”他话锋一转，看向陆兴云道：“师弟，我感觉你身上好像有些地方变得不一样了。”
“变好了还是变坏了？”
“只有两个选项吗？那就算变好了吧！毕竟你天天和我待在一起。”
......
当陆兴云和辛年丰赶到其云县城的时候，戚大志他们正在城外的茶棚歇脚。
茶棚下，戚大志正和扈友山说着什么，扈友山不时附和一下，频频点头。待看到陆、辛二人走进茶棚，只淡淡扫了他们一眼，“坐下歇一歇吧。”二人虽很想将事情经过向他叙说一番，却只得先将一肚子话咽了回去。
路上，当戚大志听完二人叙述后，不置可否。“下一站就到龚坪了，龚坪山多水多，匪患也多。你们要打起精神，以后尽量走官道。穿过龚坪，大多是平原地带，那时就能轻松些了。”
“戚老，那颜公子他们......”
“尽人事，听天命！有些事情不能一直放在心上，路途还远，要专心对付以后的事。”戚大志略有深意的说道。
两天后，几人进入龚坪地界。即便是在官道上，众人也能感觉到地势忽高忽低，周围的大山渐渐多了起来。在地势开阔处，道路两旁的茶棚生意也越发兴旺。
这里大多是一些挑担推车的行路货商在此歇脚，待聚集的人多了，再一起上路，大意是借着人多壮胆。因商人健谈，彼此攀谈客套，一路上倒也颇为热闹。
陆兴云一行七人此时正和一群行路货商一起赶路。道路一侧的大山颇为高大险峻。但好在人多，并且其中还不乏有镖师的身影，众人只觉安全感大增。
因他们几人没有货物的牵绊，骑马赶路可以更快穿过龚坪。戚大志曾向扈友山建议，尽快赶路，脱离这群人。和这些货商一起走，看似人多安全，但实则是目标更大，或许会引来大股土匪觊觎。
可谁知扈友山在和林保国商议后，则执意要和这些人一起上路，声称人多安全。戚大志只得随他，心中却又隐隐不安。他叫来辛年丰三人跟在自己身后，不要分散开。
扈友山则将马交给耿三，自己穿行在众多货商中，却似如鱼得水，频频与其他人攀谈结交。当他来到一个独轮车旁，发现车上坐着个年迈的老太太，推车的是一个头发花白的古稀老者。不禁感到好奇，“这位老翁，你们这是要去哪里？”老者抬头看了看他，却并不说话。
倒是车上的老太太开了口，“我们去看儿子，这都在外娶媳妇好些年了，也不回去看望我们，害得我们一把年纪了还得出远门。”
“师兄，一路上你有没有听那保镖说过话。”陆兴云在辛年丰身边小声嘀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