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合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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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时分，地洞出口处一片静谧。
迷蒙的星光下，一个身姿挺拔的黑衣男子，遥望着夜空静静出神。
如白衣魅影悄然飘落，蓁蓁踮着脚尖来到他身侧，清声道：“嘿，师兄，你来得却早！”
“走！”
一只温热大手握住了蓁蓁的胳膊，随即，她身不由己地随着郑忽来到了出口处。
郑忽食指轻点隐藏的机关，石门打开，两人走了进去。
里面火把照耀，明亮如白昼，照着地上的灰色地毡和摆好的榻几，与上次四壁简陋光秃的情景简直是天壤之别，竟有了几分家的温馨之感。
两张小几并排摆在一起，两人一左一右坐了，郑忽指着桌上青碧的瓷杯道：“一路疾行，先喝口浆歇歇。”
蓁蓁也不客气，小小抿了一口，咂咂嘴儿，觉得甚是甜美，端起一气饮尽。
郑忽探身拿起她的浆壶，又给她斟满一杯，笑道：“慢慢喝，没人与你抢！”
她像个江湖游侠儿一般拱手，郑重道：“陈畔之事多谢师兄相助！”见郑忽笑而不语，她又挑眉问道，“哎，师兄，你有没有试过那钥匙？”
火把光异常明亮，照在郑忽那张冷俊的面庞上，平添了一抹温暖之色。
他从几下取出一个布包，悠然打开，却蓦然瞪大了眼眸：“……”
里面是两个开了锁的铜盒，他焦急地掀开盒盖，两个盒子里面什么也没有！
蓁蓁抿了一口甜浆，若有所思地望着郑忽，意味深长道：“师兄，你这是在玩监守自盗？”
他难以置信地盯着空空如也的盒子，蹙眉低吼一声：“怎么可能？！怎么会？！”
之后，他一跃而起，沿着地洞向里，瞬间不见了人影。
望着他离去的身影，蓁蓁扫了一眼桌上的两个铜盒——正是湖中和山顶发现的两个盒子，不由微微眯起了眼睛：这儿的一切，应是郑忽到后令人布置的。如果他来之前检查过铜盒，且完好无缺，那么，布置此处的人，嫌疑便十分大了！
但是，能够跟随郑忽来此的人，一定是他信任的贴身侍卫，既然是信任的人，又怎会做出此事，除非这贴身侍卫已经背叛了郑忽。
想到此，蓁蓁不由惊出了一身冷汗。
地洞里静悄悄的，一刻钟后，郑忽面色暗沉地回来了。
他闷闷道：“青林，你再等我一会儿。”
说完，不等蓁蓁回答，已经跃到了出口外。
一声尖锐的唿哨，墨眠出现了，他恭敬上前问道：“主人，这就离开？”
“所有人可都已撤出？”墨黑的目光冷利地扫过墨眠，见他疑惑点头，郑忽一字一字道，“铜盒里的东西不见了！”
墨眠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他深吸一口气，再次躬身道：“属下傍晚下的令，主人来之前，属下先来探查过，地洞里绝无人迹！”
郑忽脸色缓和，他转首向蓁蓁望了一眼，脸上蒙了一层抑郁：“墨眠，你家主人今晚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主人，十三公女瞧着娇憨活泼无心机，属下却觉得其甚是聪明，或者，主人将此事讲清，十三公女自会明辨是非！”
墨眠的一番话提醒了郑忽，确实是当局者迷。
他摇了摇头，轻轻挥手，墨眠倏然便消失在黑暗中。
当他再进入地洞之时，脸上的暗沉气色一扫而光，满面歉疚地深深施了一礼，道：“青林，师兄一时大意，东西竟让人偷了去，实在是师兄的过错，请受师兄一礼！东西么，师兄自会派人找回交到你手上！”
蓁蓁忙起身还了一礼，笑道：“师兄不必自责，我倒是好奇得很，那里面究竟是什么？”
“是鬼方族巫神的牌位，据说鬼方族奉为神灵供奉，却不知为何会流转到陈国，而且似怕人发现，沉入湖底，鳄鱼看管，这事亦蹊跷得很！”
眸光真诚地望着蓁蓁，郑忽拿起浆壶，为两人杯中添了一些，思忖着道：“这个东西，除了鬼方族的人，我们拿着完全没用，亦不稀罕，因为我们并不信奉鬼方族的巫神。
所以，我在打开铜盒后，便想着先给你瞧瞧，若你也觉得无用，可以寻找机会再放回湖中。可是，我算来算去，却没算到有人偷了它。”
蓁蓁食指在几上轻点几下，问道：“师兄可有寻找的方向？你的人……”
瞥一眼蓁蓁，郑忽低沉的声音十分确定：“绝不是我的人，这儿除了墨眠在外警戒，所有人均已撤出。”
他缓缓抚着衣袖上的皱褶，目光望着前方关闭的石门，坚定道：“我来之前仔细检查过，东西完好，然后我亲自落锁带出——”
蓁蓁望着熊熊燃烧的火把，脑中突然划过一道闪烁的光芒，“砰”一下散成无数的亮片，将思绪中的暗影照得一清二楚：“这儿一切安置好后，师兄便到外面等我了？”
“是！”
一丝笑意蔓延上蓁蓁的唇角：“师兄不必担心，此物我或者已知是谁拿走了！”
“谁？”郑忽极其警惕地望着蓁蓁。
蓁蓁微笑：“一个古怪的鬼方人。改日我会找到她，瞧一瞧巫神牌位的样子，若你觉得无用，不妨就给她吧，也算是物归原主。本来，陈国也不是它的原属国，如何？”
“好！”郑忽应得十分痛快，剑眉一挑，带了丝笑意道，“如果你们关系不错，你可要回保存，万一以后你用得着呢？！”
最后这句话，似暗有所指，竟像是知道了蓁蓁的身份一般。
蓁蓁心内警铃大作，面上却一派云淡风轻：“多谢师兄，可惜我与此人不过一面之交，能够亲眼瞧瞧已属意外之喜了。”
悠然端起瓷杯，郑忽轻抿一口，话题一转：“青林，可见过陈畔了？”
火把的光芒落在蓁蓁脸上，清晰地照出她的无奈，她垂眸道：“没有。从昨儿开始，我不小心卷入了二兄的家事，今儿方妥善安置了卫姬。恐怕壶夏家族因此事已恼了我，由此，近几日，我行事还是小心些为妙。”
壁上火把燃烧的“噼啪”声不时响起，给原本静谧的空间凭白添了一分寂然。
郑忽的目光从蓁蓁的侧脸移到她微垂的颈上，手不自觉抬起，想要抚上这段雪白细腻的肌肤，在他的手与颈项近在咫尺时，蓁蓁抬起头来，莫名其妙睨他一眼：“师兄，你做什么？！”
“瞧，你耳侧的发乱了——”他迅速伸出食指挑起蓁蓁耳侧的几根黑发，帮她拢到耳后，一面自自然然笑道，“好了。”
一点嫣红在蓁蓁面颊处悄然晕染开来，顷刻间，那两个莹白小巧的耳朵，也如树顶那红艳艳的果子一样了。
蓁蓁红着脸垂眸，衣袖一甩站了起来：“师兄，若无事，我先离开了。”
高大的身影倏然一跃，落到石门旁边，挡在蓁蓁面前：“你父君要回来了，也许，我很快便会离开。”他那双黑眸，在明亮的火把光中，闪着戏谑的光芒，“再相见，不知何时……”
蓁蓁无语，默默白了他一眼，低低道：“师兄，你这是演得什么戏？分别在即，师兄妹之情深？”
“哎，不解风情。”
郑忽也不恼，遗憾地摇摇头，侧转身一手撑在石门上，低下头望着那双碧蓝的眸子，那里面，清晰映出了他自己的影子。
他忽地一笑，向那双明澈眼眸吹了一口气，在蓁蓁猝不及防闭眸的同时，他迅速在她额头轻弹，低低笑道：“青林，我会想你的，你会吗？”
这话带着几分戏谑，蓁蓁脸更红了，倏然睁开眼睛，双手用力推开他，娥眉蹙起，故意拖着长音道：“师兄，很对不起哎，我怕是会想，”在郑忽的眼眸惊喜一闪时，挑高了眉毛道，“想得——不知你是谁了！”
想得不知你是谁了！拐弯抹角，这岂不是忘记他了吗？！
郑忽脸色一黑，伸手欲捉住蓁蓁，蓁蓁却如只灵活的猴儿，轻盈向后一跃躲开了，一面笑嘻嘻道：“别急嘛，师兄，有你送得那只小虎在，还怕我忘了你？”
那张冷俊的脸终于阴转晴，双手抱臂斜倚着石门，笑问道：“小虎可起名了？”
蓁蓁翻翻白眼，忽然恶作剧道：“起了，就叫小忽！”
斜倚石门的人瞪大了眼眸，呼吸一窒，难以置信道：“小……忽？！”
这是在暗中影射自己像这只小虎？！
蓁蓁斜睨着郑忽，挑眉道：“对，小忽！”
郑忽黑眸一转，却豁然挑眉笑了：“名字不响亮，小虎听着比较顺耳。”
“小忽！”
“小虎！”
“……”